燕平侯微微皺眉,吩咐一邊下人:“有貴客在此,任何人不得來打擾。”
沒見有外人嗎?趕緊的把那瘋婆子拖下去,別丟了侯府的臉。
下人忙出去,可外頭叫喊聲卻似更加尖利了,夾雜幾句死啊活的什麼的。
渁競天低着頭裝着什麼也聽不見,心裡卻樂開了花,是金悅兒那個賤人,今天果然沒來錯,她怎麼就這麼開心呢。
出去的下人又跑回來,臉色有些難看:“侯爺,金姨娘吵着要見世子爺…”
燕平侯那個氣:“讓她先回去。”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
“可是,金姨娘非得見到世子爺…她用剪刀抵着喉嚨呢…”
下人將要哭出來,可想而知他是逃不過一頓罰了,但畢竟是生了侯府小主子的姨娘,他不敢動硬啊。
韓謙頓時變了臉色,起身朝外走。
燕平侯略一頓,道了聲:“慚愧,請先隨意。”也跟着出去。
渁競天心裡大罵,渣男。倒不是吃醋,而是韓謙明明對別人有心,又何必說的只對金汐兒有情?
一擡眼,見金誠正瞪着她,一愣:“小金大人看我作甚?”
金誠問:“你不去看看?”
“非禮勿視。”渁競天一本正經答道,卻又隨即伸長脖子往外瞧。
金誠:“…”
金悅兒還真是厲害,只是片刻間已經闖到了花廳前,渁競天看去,她此時正跪坐在韓謙身前,嗚嗚哭泣呢。
穿了一身月白衣裳,烏黑頭髮只插了一根碧玉簪,巴掌大臉梨花帶淚,看着好不可憐。
再看那衣裳上繡的是暗紋白梅,渁競天眼色沉了沉。
以前金悅兒是從不穿月白的,至少跟金汐兒在一起時。因爲她膚色沒有金汐兒白,也沒金汐兒氣色紅潤,月白色不適合她。
呃,這樣想來,金悅兒如今白了不少,侯府伙食不錯嘛。
渁競天肯定金悅兒又在模仿她,引得韓謙憐惜她。
那裙子上的梅花是從底部盤旋而上,由多變少,帶着飄逸孤芳之感。梅花蕊上綴了米粒大珍珠。
韓謙偏愛着白,金汐兒自然向他喜好靠近。之前,便做過這麼一條裙子,只爲了兩人站在一起更登對。
渁競天嘆氣,登對是由心而發,也只有小少女們才如此在意形式吧。
呃,自己又想錯了,這位少婦也很在意,雖然心思不純。
渣男賤女,呸!
渁競天忍不住做了個呸的勢,忽聽一聲輕輕咳嗽聲。
回過神,金誠正嚴肅看着他,眼神莫名,看看她,又看看左右。
這是提醒她別忘形,小心被侯府之人看了去。
渁競天連忙收斂,小聲道:“小金大人有幾位美妾呀?”
金誠差點兒嗆着,不管你是誰,但你一女的,覺得問一個男人這個問題合適嗎?
“我與髮妻感情甚篤,從不納妾。”
渁競天點點頭,低頭飲了口酒,趁勢遮掩住眼底冷光。
感情甚篤?她郭氏好大福氣!
“老話說,娶妻娶賢,納妾納顏。小金大人的夫人,我也是見過的,說實話,以容貌來斷…貴夫人撞大運了呀。”
金誠皺眉,好笑又好氣,這是說郭氏長的不好?還是誇自己長得太好?
郭氏算得上端莊秀麗,但扔在人羣裡也不怎麼打眼也便是了。
“看來小金大人更看重品性。”
渁競天如此說着,心裡冷笑。
金誠理所當然點頭道:“一個人的品性當然比容貌重要。”
“非也。”
“渁大人有何高見?”
渁競天摸了把臉:“像咱這樣出色的人,卻是少有顏色能入眼。”
金誠臉皮抽抽,誇你自個兒就成了,別拉上我。我一大男人的。
“整日裡對着些庸脂俗粉,還不如對鏡看自己。”
“…”
“但哪天遇見能與咱平分秋色的,帶回家也是一件雅事了。”
“…所以,”金誠臉色有些黑:“渁寨主寨子裡有幾個與你平分秋色的?”
啊?渁競天眨眨眼,我是告訴你,適當時候弄個美人怡情,不是讓你查我後宮的。
啊呸,屁個後宮,本寨主清白的很。
“本寨主眼界甚高,至今未有心儀之人呢。”
也不知金誠想到什麼,指着外頭韓謙背影:“如韓世子一般的呢?”
渁競天一愣,認真思索,韓謙這臉不是吹的,第一排不了,但前五絕對入圍。當年自己是不是就被這臉迷住一往情深的?
金誠心裡那個酸又那個悔,果然,小白臉都不是好東西。
忘了他自己也是曬不黑的。
“太瘦太單薄。”渁競天還是如實道,道出了自己如今的審美觀。
金誠愣了愣,一笑,頗有興趣問:“那渁寨主喜歡什麼樣的?”
他給留意留意。
“恩,這個嘛…”
不知怎的,渁競天腦子裡竟慢慢勾勒出一副形象:要高要挺拔,瘦多肥少,肌肉漂亮,皮膚微微的小麥色,眉眼要亮,鼻子要挺,再來一縷倔毛…
一瞬間,渁競天見了鬼似的,端起酒盅一口悶,嗆着了咳嗽起來。
金誠忙道:“慢些喝,啊,不要喝了。”
渁競天又倒了一杯喝下順氣,無比怨念瞪了金誠一眼。
都是他亂扯話題,害得自己鬼想,可不是想到鬼了嗎?
金誠莫名,他怎麼了?
還待再問,卻被一聲哭喊尖叫打斷。
“謙哥哥,不要搶我的桐哥兒。讓桐哥兒留在悅兒身邊,求你了,悅兒求你了!”
渁競天挑眉,金悅兒要被搶兒子了?
顧不得金誠眼神反對,起身顛顛來到門口,扒拉着門框往外看。
離着近了,便看得清楚,金悅兒哭得驚天動地感人肺腑,正抱着韓謙的腿。
渁競天嘖嘖,用的哪家胭脂鋪子裡的好貨,哭了這麼久,那小臉上的淡妝也沒花。
嘖,防水的。
韓謙頭疼道:“按侯府規矩,以你如今身份,是沒有資格親自撫養桐哥兒的。”
“可是,可是先前的事分明與我無關。受了無妄之災,爲了謙哥哥,悅兒認了。可爲什麼要把桐哥兒抱到夫人跟前。桐哥兒一直都是悅兒在養的啊。”
見不得韓謙猶豫,燕平侯冷喝一聲:“規矩在此,誰人敢破!金氏,你若是不願,那便去莊子裡住吧。”
燕平侯的話無異於當頭一棒,若是韓謙,她還可以哭泣哀求,趁機爭取,可燕平侯…燕平侯決定的事,連韓夫人也不敢反駁的。
真的要失去兒子了?那她豈不是再無翻身機會?
金悅兒渾身無力,茫然四顧,彷彿想要找誰幫自己。不經意,就看見韓謙身後,門邊露着一張置身事外看好戲的臉。那張臉,是她的機會,也是她的惡夢!
“金汐兒!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