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糉米飄香,這是端午節的前幾天,到處都在掛花燈,準備花燈節,過節氣氛漸濃。燒香敬禱菩薩保佑的迎神廟會在各地盛行,每當這時,寺廟中就香火頗盛,甚是熱鬧。這是香訊時節,不管大戶小戶,商旅小販,都會去祭禱。有名氣的寺廟裡明珠高燒,香菸繚繞,廟前的空地上撐起戲臺,唱戲,耍猴,耍把戲,小攤小販,算命占卜,人潮涌動,歲歲爲長,已盛行多年。
之前,路桃枝每每都在等這幾天,在這幾天不僅能夠逛廟會,觀花燈,而且唯獨端午這夜的晚上,可以看到各家各戶的未加未娶的姑娘公子們,藉着觀花燈的機會,尋尋覓覓,或許就能成就天賜良緣。
可如今嫁入鍾府,再也無法看到這番民間的熱鬧景象,不禁有些惋惜。雖然今日他們也要去拜佛求神,卻是去皇家寺廟:萬國寺。
萬國寺是京城名侘,這個時節,都是接待官宦人家,乃至皇室族人來祈福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故人仙去,祭拜求禱之時。
路桃枝不知道這皇家寺廟會是什麼樣子,但從今日的排場來看,去的萬國寺定是重兵把守,戒備森嚴的,哪裡還放的進平民百姓,更別提什麼廟會了。
一行人坐了四輛豪華大馬車,一行八人,分別是兩個女眷同程一輛,鍾子傑和其中一位女眷同乘一輛。兵丁衆多,由着崔風揚,崔清揚兩兄弟帶領,怕人手不足,也從戶部調了些來。
路桃枝正要和陳蓮蓉同乘一輛,已經被崔鶯兒扶着上了馬車,卻被趕過來的丫鬟叫下。
“七夫人,大人讓你和她同乘一輛。”
原本這
種與相公同乘一輛車的殊榮是由田初蕊或是李蘭芝享受的,在這侍郎府之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面前,衆目睽睽下,表明誰是這些女眷中的掌權人。
路桃枝不知這些,卻知道鍾子傑又在耍花樣,遠遠的看到他正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皺了皺眉頭,還是下了車來,被崔鶯兒扶着到了鍾子傑面前。
昨夜一夜,鍾子傑都在行書閣中度過,對於已經一月獨守空閨的夫人們來說,心中難免怨聲載道。卻不想,這時又被路桃枝搶了風頭,當下所有的人都露出不快神色。包括田初蕊。
李蘭芝更是不用說,臉色早已變了。
路桃枝看了看鐘子傑,眨巴了一下鳳眼,很是不情願的站在原地。
鍾子傑看着她淺淺微笑,便伸出手。 Wωω ★Tтkǎ n ★¢ O
路桃枝並未打算把手伸過去,卻見鍾子傑附在她耳邊道:“你難道想在這麼多人眼前表現出因爲我昨晚未去你苑中而感到不滿嗎?那麼,她們可能此刻就會撲過來殺了你。”
果然是夠陰險!路桃枝抿了抿嘴,憤怒的看向在他眼前的鐘子傑,四目相對,各有心思,顯然鍾子傑略勝一籌。這句話成功的讓路桃枝伸出手,任由他拉着上了馬車。
崔鶯兒忍不住笑了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行在大街之上,隊伍浩浩蕩蕩的,路桃枝心想,這皇上出巡也就這陣仗吧?官宦人家果然是會顯擺,打開小窗戶的簾子向外望,一路上的行人攤販都紛紛避讓,每到之處,不甚威嚴,人羣中安安靜靜,沒人敢議論什麼。
“你不要掀開簾子。”鍾子傑的聲音在對面的虎皮座上響起。此時
他正一隻腿支在上面,一隻手搭在腿上,慵懶的神色看着路桃枝。
路桃枝瞄了他一眼:“看看有什麼不可以?我還沒見過這麼會顯擺的事情。”
“你難道沒有和你爹出巡過嗎?定是見識過纔是。”鍾子傑定睛看向她。
路桃枝瞪着眼睛,伸長脖子道:“我可是大門不出的,哪裡和我爹出去過,再說,我爹的官位也沒你高,自是不會如此陣仗的。”她一通胡亂瞎猜道。
鍾子傑揚起一抹笑容:“我倒看你不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之人,沾染了許多市井俗氣,我還以爲,你是那種常常女扮男裝出去找樂子的人。”
“倒是你會猜,又會顯擺的,我斷不能是這樣的人,雖然行爲大咧了些,卻這正是我可愛之處呢!再說了,市井的並非俗氣,你總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路桃枝嘟着嘴,替歐陽雪和自己正名。只是他沒發現她又多可愛罷了!
鍾子傑擡眼看向他,看到路桃枝有些發毛。隨後他將頭歪向一邊道:
“並非要顯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凡事都按着規矩行,這是定律,我在朝中爲官,自是要受到百姓尊敬,尊敬我就如同尊敬皇上。這是關乎禮儀和律法的事情。否則國之威嚴何在?而你的規矩就是你已經嫁爲人婦,身爲朝廷命官的家眷,豈能這樣在衆人面前展現真容?你藐視規矩,就是藐視我,藐視我,就是藐視皇上!說起來,這並非我鍾子傑的事情,而是戶部侍郎和朝廷的事情,你乃是戶部侍郎之妾室,雖然我鍾子傑並不承認你。”鍾子傑的身子微微的往下靠了靠,揉了揉眉眼之間,有些疲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