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江玉倩的死對頭,張瀾對江玉倩如今的狀況冷眼旁觀的同時,也很幸災樂禍。
如果不是江玉倩手裡還有一部陸嚴河的《魷魚遊戲》準備拍,張瀾會開心得更沒有負擔。
她也還是擔心,江玉倩能夠靠《魷魚遊戲》這部戲重新回到巔峰。
巔峰時期的江玉倩是穩穩地踩了她半截的。
這兩年,張瀾的運氣很不錯,幾部戲播得都挺好,雖然沒有大爆款,但都熱播一時。
尤其是跟江玉倩一比,她扛劇的能力似乎更穩定。
張瀾還挺鬱悶的,因爲她想要主演一部陸嚴河寫的戲,可是,陸嚴河就從來沒有寫過一部大女主的劇本,這讓她有些煩惱——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演過非一番的戲了,她主演的戲,全部都是大女主。
在這種情況下,讓張瀾去演一個羣像戲,她還真不樂意。
像《魷魚遊戲》這種非一番的女主角,明擺着是給江軍飾演的男主角作配的戲,她都沒想到江玉倩最後竟然真的會演。
這一演,她的地位就真的被拉下來了。
要是這個男主角是商永周這種級別的男演員就算了,江軍?
張瀾想着都不禁冷笑。
這天,她跟京臺的胡思維見面。
“胡監製,我聽說白景年導演都離開京臺了,你們還會繼續做《六人行》的第三季嗎?”張瀾嘆了口氣,“而且,第二季的口碑還不是很好,觀衆挺多吐槽的,這個時候讓我繼續按照之前達成的口頭約定來演第三季,我還真有些猶豫。”
胡思維早就猜到了張瀾會這麼說。
他笑了笑,說:“不管第三季的導演還是不是白景年,第三季都肯定會繼續做,拋開一些不好聽的聲音,實際上第二季的成績仍然是第一季度播得最好的電視劇,包括網劇在內,都沒有成績超過它的,六個主演,不算陳子良,新增代言就超過了八個。這都是實打實的成績,你是藝人,你比我更清楚這背後的邏輯。”
“這是當然,要不然我就不是猶豫了,我會直接拒絕你的。”張瀾笑了笑,“胡監製,《六人行》當然是一部很火爆的劇,但我不是陳子良,我不需要靠這一部劇來翻身的,我想要有一個好的角色。”
胡思維說:“我們會專門爲你量身定製一個角色的。”
張瀾說:“行,只要角色讓我滿意,我肯定來。”
胡思維笑了起來,“好,有你加入,我相信《六人行》第三季肯定會取得更好的成績。”
張瀾:“我可還沒有答應一定來啊,還是要看劇本的。”
胡思維:“我說爲什麼你的戲總是能播一部火一部,你這挑劇本夠謹慎啊。”
張瀾說:“我立身之本就是演戲,戲的根基就是劇本,我挑劇本還不謹慎,那我還在這一行待着幹什麼?”
胡思維笑笑。
“對了,胡監製,你在《六人行》第一季的時候,跟陸嚴河合作,你跟他熟嗎?”
“熟啊。”胡思維馬上說,“就是很可惜,後面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徹底不肯回歸《六人行》了。”
張瀾心想,要是陸嚴河迴歸《六人行》,那她還真未必能夠中途上車了。
這一次,第三季,京臺決定讓陳子良的角色離開,然後換她的角色加入主角團。本身就是一個都市情景喜劇,有人離開,有人加入,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劇本里面隨便設置一個理由就行了。
張瀾想要演《六人行》第三季,是想要借力。她不打算在這個系列常駐下去,而是就只參與一季,在這一季中,她以一個新搬來的鄰居或者是某個主角的戀人,或者是某個主角的朋友,加入一季的內容,跟大家發生故事。
之所以要借力,是因爲她已經也有好幾年沒有這種大爆款了。《六人行》第二季被罵得再狠,但收視率不會騙人,討論度不會騙人,那些商務合作對的公司更不會做沒有賺頭的買賣。
《六人行》第二季的廣告一樣還是在越來越多。
而第二季之所以被罵得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陳子良,以及由他這個角色牽扯出來的“劇情狗血,臺詞垃圾”的罵聲。
張瀾從頭到尾看了。
只能說,《六人行》是珠玉在前,所以第二季的一些瑕疵就被放得很大。實際上,拋開第一季不說,第二季的劇情和人物還是很不錯的。當然,陳子良除外。
所以,胡思維找張瀾聊第三季的時候,張瀾認真思考了很久,覺得自己應該演。因爲她需要。
張瀾到現在爲止都還看不到自己可以走實力派拿獎的前景,所以,她不會像江玉倩一樣,貿冒然地就因爲嚐到了一點《黃金時代》的甜頭,一頭扎進正劇圈子裡。也不想想,《黃金時代》能火,那是因爲導演是羅宇鍾,人家每一部戲都能把正劇拍火。可不是所有的導演都是羅宇鍾。
張瀾覺得現在她最重要的還是守住自己的位置,保持自己的人氣和地位。
一個演員如果真的能夠保持五到十年的國民度,那基本上地位都穩了。
張瀾問:“我聽說《十七層》也在籌備第二季?”
“是的,封七月老師正在寫劇本呢。”胡思維說,“不過那不是我管的項目,具體什麼進度我也還不清楚。”
他看着張瀾,問:“怎麼,你也想去《十七層》第二季玩一玩嗎?”
“我也不能總是演續集啊。”張瀾馬上搖頭,“到時候別人都說我是拾人牙慧。”
“怎麼會。”胡思維恭維,“只要你想演,任何一個劇組都會爲你打開大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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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瀾跟胡思維聊完《六人行》第三季的事情以後,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不過,在走廊上,她卻碰到了馬致遠。
馬致遠面無表情地戴着耳機,在助理和保鏢的護送下從對面走過來。
張瀾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送她下樓的胡思維說:“馬致遠今天來錄節目的吧。”
張瀾:“馬致遠也是不容易,挺紅的,偏偏遇到了李治百這樣一個對手。”
胡思維笑了笑,說:“這可能是你們星娛的傳統吧。”
沒有永遠的一哥一姐,只有永遠的一哥一姐之爭。
張瀾聽出了胡思維話裡含沙射影的意思,笑笑,問:“胡監製,到時候陸嚴河的《魷魚遊戲》拍出來,要是成績比《十七層》還好,你們京臺是不是也會臉上無光?”
“什麼?”
“畢竟《十七層》的主演陣容,可比《魷魚遊戲》的主演陣容高了不止一個級別。”張瀾說。
胡思維:“他們是網劇,我們是臺網聯播,沒有什麼可比性。”
“看來胡監製也覺得《魷魚遊戲》會播得不錯啊,都不肯正面回答跟《魷魚遊戲》的競爭。”張瀾笑了笑,“其實,星娛的傳統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競爭會讓我們時時刻刻保持警醒,不至於做一隻井底之蛙,只看得見自己頭上那窄窄的一點天空。”
胡思維被張瀾給刺了一下,也不以爲意。
張瀾就這樣尖銳、不好惹的性格,出了名的。
反正現在她紅,她說什麼都有理。
胡思維這些年早就已經鍛煉出來了跟這些明星藝人打交道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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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瀾會加入《六人行》第三季?這是開什麼玩笑?”
陸嚴河難以置信地看着陳梓妍,對她剛纔說出口的這個消息感到震驚,甚至是不可思議。
陸嚴河雖然已經習慣了經常會從陳梓妍的口中聽到一些七七八八的、讓人震驚不已的消息,可有的時候,還是會被消息不可思議的程度給震驚得難以置信。
這種感覺,就像是《六人行》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公共廁所,每一季都要來一些無法預測的屎和尿……呃,陸嚴河在腦海中浮現出這個聯想的時候,都被這個聯想給弄噁心了。
陳梓妍:“京臺這是打算每一季都弄一個新的角色進來啊,讓第六人不斷地變化,有新的話題度嗎?”
“陳子良第三季不演了?”
“據說京臺準備讓他的角色離開了。”陳梓妍說,“他在第二季被從頭罵到尾,當然,熱度是瘋狂大漲了一撥,隔三差五在熱搜上掛着,又成了各大綜藝節目的寵兒。”
陸嚴河:“張瀾她竟然會願意來演一部羣像劇嗎?”
“一部註定大火的羣像劇,尤其是這樣一個萬衆矚目的系列劇,張瀾來演其中的一季,她爲什麼會不願意?你也不要把一些頂級明星看得太高高在上了,真能超脫物外的,沒有幾個。”陳梓妍對陸嚴河說,“就像是如果現在有一個《六人行》這種大爆級別的續集來找你主演,你缺這種戲嗎?不缺,但我們肯定會認真衡量的,而且,以我的判斷,大概率會爲你接下來。”
陸嚴河有些恍然,點了點頭。
“說着不想演羣像戲,無非是覺得其他人配不上自己的地位,無形中會讓自己地位降低,可如果跟你一起演羣像戲的都是黃楷任、曾橋、江玉倩這種級別的演員,你看還願不願意演羣像。”陳梓妍撇撇嘴角,“這個圈子裡,每個人都會給自己的選擇和行爲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理由再冠冕堂皇也只是理由,聽聽得了,別真往心裡去。你就想想你自己,你真的不打算演一部戲,你是會直接說原因的,劇本一般,人物不打動你,等等。”
陸嚴河:“我以爲每個人考慮的因素都不一樣。”
“確實,每個人考慮的因素都不一樣。”陳梓妍說,“但大部分人都是現實的、功利的,連我們都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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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跟張瀾沒有什麼舊仇,更談不上宿怨。
只是要說在一起合作,那還是有點尷尬的。陸嚴河明擺着就是跟江玉倩一邊的。
《六人行》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後面就算把跟他所有存在非良性關係的人都請過去演,他也沒法說什麼。無話可說。他只是單純地感到不自在。
京臺他們怎麼就那麼能找人呢?
精準地找到了陳子良和張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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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的湯姆·懷特在三月九號來了玉明。
這一趟過來,主要就是來看看陸嚴河手上這幾個項目的。
陸嚴河和陳思琦先一起請他吃了個晚飯。
“長途飛行估計很累,所以今天晚上就沒有安排得很熱鬧了,先簡單地吃一點。”陳思琦履行着她身爲女主人的責任,用一種得體的熱情表示了對湯姆·懷特的歡迎,“這家店是我和嚴河經常一起來的,是我們的私人珍藏。”
這家店確實很“小衆”。
因爲它不是那種看上去非常氣派的餐廳,而是在一個獨棟的小樓。
一個三層小樓,都是這家餐廳。
來這裡吃飯,如果想要到二樓和三樓吃飯,需要預約。但它並非那種只對會員開放的私人會所或者是私人餐廳。
陸嚴河和陳思琦也是偶然發現了這裡。
這家店的菜單都是根據廚師當天的心情定的,常常會有變化,也因此常常會有驚喜。
湯姆·懷特說:“我喜歡這家餐廳。”
他一雙湛藍的眼睛在看向牆壁上懸掛的影人和經典電影的海報時,透着幾分近乎枉然的單純。
“明天上午我們先去跟賈龍見面。”陸嚴河說,“他剛演完《人在囧途》這部電影,它也是我最早創作的劇本,是一個公路喜劇電影。”
湯姆·懷特點點頭,說:“陸,喜劇電影往往是受到文化差異影響最大的一種題材,很少有喜劇電影能夠全球通行,哪怕是好萊塢的喜劇電影也沒辦法消除這樣的影響。”
陸嚴河知道,湯姆·懷特是在提前給他打預防針,他不一定會看得上《人在囧途》。
陸嚴河笑了笑,說:“的確如此,不過,題材永遠只是表現形式,電影最終打動我們的,肯定還是其中的情感。湯姆,其實你能夠專門過來了解我創作的幾個項目,我很開心,最後能不能合作,你也別抱着這麼重的包袱,既然來了,就認真地享受這一趟旅途。”
陸嚴河並沒有那種一定要把這單生意做成的急迫感。
湯姆·懷特最後無論買不買下他手上這幾個影視項目的海外流媒體播放權,陸嚴河其實都不是很介意。陸嚴河真正想要做的,是結交湯姆·懷特這個人。
雖然之前只見過一面,但之前那一面,讓陸嚴河對他的印象還挺不錯的。因爲這個人身上沒有那種居高臨下、自視甚高的氣質。
陸嚴河不喜歡那種人。
這天晚上,他們三個人談得很暢快。在影視劇這個話題上,他們能聊的內容有很多。
湯姆·懷特談到亞洲的影視劇,就說:“現在韓劇確實做得很火,他們經常能夠拿出一些話題很足的劇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其實十年前,韓劇都還沒有現在這樣的品質,那個時候,我們對於韓劇的印象就是愛情戲,但這些年變化很大,各種各樣的題材都冒出來了。相反,以我對你們中國的影視劇題材的觀察,雖然市場欣欣向榮,但是創作的題材和內容都有些乏善可陳,我希望我這麼說,你不會感到不開心。”
陸嚴河聳聳肩膀,對湯姆·懷特說:“湯姆,只要不是惡意的批評,我們中國人都很大方願意接受的,事實上,不只是你在這麼說,我們自己一樣也在做自我批評。如果你這兩年關注得更多一點,就會發現,其實我們還是拍出了不少的新東西,比如你知道的《十七層》。”
“噢!這部劇確實很不錯。”湯姆·懷特點頭。
陸嚴河說:“現在中國的影視劇製作也在日新月異地進步,這裡市場很大,影視劇的創作人才也很多,只要創作方向在慢慢地回到一個正確的道路上,我相信我們會有越來越多的好作品出現的。”
湯姆·懷特說:“從我們這幾年的平臺數據其實也能看出來,現在全球的觀衆都越來越喜歡看一些有新奇感的設定的作品,或者是有很多的話題討論的作品。”
“畢竟我們進入了網絡時代,從前的物理隔離和界限都已經消失,只要出現一部好作品,靠着大家的口口相傳,也能夠慢慢地火起來,在我們中國,有一個詞叫‘自來水’,講的就是那些沒有足夠的宣傳和營銷預算的作品,靠着觀衆們們的口口相傳火起來。”
湯姆·懷特點頭。
他說:“確實,影視劇在網絡時代的玩法跟原來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很不一樣了。”
陳思琦問:“懷特先生,你在HP是負責版權採購嗎?”
湯姆·懷特:“目前是這樣,但馬上我的職務會有調整,接下來我會來負責亞太地區的業務。”
陳思琦有些驚訝,“整個亞太地區的業務都由你來負責嗎?難怪你忽然對我們中國的影視劇開始感興趣起來了。”
湯姆·懷特說:“不,我從很久之前就很關注中國文化,我是王重導演的影迷,從他最開始的幾部電影開始,我就成了他的影迷。”
這個事,湯姆·懷特之前都沒有跟陸嚴河說過。
這也讓陸嚴河感到巧合,因爲這一次湯姆·懷特過來,陸嚴河也專門安排了陪湯姆·懷特到王重的公司去逛一逛,重點是看一下《胭脂扣》的初剪。
陳思琦問:“那你負責亞太地區的業務以後,是不是也會要常駐在這邊了?”
湯姆·懷特點頭,“是這樣,到時候我應該會常駐香港,玉明也會經常來,畢竟我聽說這裡是中國的影視製作中心。”
陳思琦點頭,“如果在中國你遇到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隨時聯繫我們。”
“你們太貼心了。”湯姆·懷特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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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很少會這麼鄭重其事地去接待一個人。
所以,雖然陸嚴河都沒有跟陳思琦直說,陳思琦也意識到,陸嚴河除了本人很喜歡湯姆·懷特之外,肯定是有什麼計劃,未來需要湯姆·懷特這個人的幫助。
而陳思琦也大概猜到了。
陸嚴河現在雖然說進軍海外有點早,畢竟國內都還剛起步,各個項目已經讓他忙得不可開交,可很多事情需要未雨綢繆。 等你騰出手了再去做,又要醞釀很久的時間才能夠真正開始。
就像《跳起來》一直在佈局出海,明明現在忙得不可開交,團隊裡的每個人恨不得拆成三四個人在用,他們也沒有因此而擱置這個計劃,而是早早地開始籌劃這件事。比如有意識地關注和結識海外其他出版公司或者機構的人,比如已經着手開始挑稿子,做選集,請翻譯開始做翻譯。等到真的有這個機會可以做的時候,很多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不需要再從頭開始,那就太耗費時間了,也可能因爲耗費時間而把機會給耽誤掉。
陳思琦對自己現在的定位,就是扮演好一個傳統意義上的“賢內助”的角色。
去代表陸嚴河,釋放一些工作態度之外的生活上的善意,表達一種親近。
如果什麼都讓陸嚴河來做,那會顯得陸嚴河本人姿態有點低。湯姆·懷特如果是一個理智而且成熟的人也就罷了,要不是,可能就在這樣的善意下,慢慢膨脹,變得傲慢起來。陸嚴河又是一個不被觸碰到底線就很好說話的人,所以,陳思琦就主動承擔起了這樣的角色,不讓陸嚴河來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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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陳思琦所想的,一點沒錯。
陸嚴河重視湯姆·懷特,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確實跟他的身份和HP有關。
爲什麼相對不那麼重視Maxine的鐘本碩?
因爲鍾本碩是一個韓國人,他對陸嚴河的熱情,是出於對一個當紅演員和天才編劇的熱情,但在海外,華語影視劇和韓國影視劇卻存在着一定的競爭關係,尤其是現在韓國影視劇還做得很出色。
陸嚴河不能不在這個時候爲自己多找一個選擇。萬一鍾本碩把更好的資源、渠道和機會都給韓國影視劇,而讓陸嚴河吃虧,陸嚴河也不能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這就是他更看重湯姆·懷特的原因。
湯姆·懷特對中國沒有惡意,而且一定程度上喜歡中國的文化,這是陸嚴河願意跟他交好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另外,湯姆·懷特是美國人,他代表HP來開拓亞洲市場,本身的文化立場不會讓他偏重亞洲各國任何一方。而歐美影視劇——講句實話,不好聽但卻是實話,這個時候的華語影視劇,還沒有到可以跟它們競爭的地步。
所以,在未來的幾年裡,湯姆·懷特和他背後的HP,是陸嚴河想要讓作品出海的時候,非常關鍵且重要的一個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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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一起吃過晚飯以後,陸嚴河、陳思琦帶着湯姆·懷特一起去夜遊啓明壇。
啓明壇是玉明的一個古代建築,在古時候,是祭天的地方。
湯姆·懷特對中國的傳統文化感興趣,所以陸嚴河就安排了這裡。
正好吃過飯,也可以走一走,消消食。
三月,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
夜風拂來,有些清寒凜冽。
湯姆·懷特好奇地四目張望。
陸嚴河和陳思琦都從湯姆·懷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純粹的好奇和驚喜。
湯姆·懷特更驚訝的是,陸嚴河走在馬路上,竟然有一種坦然自若的輕鬆。
“你不擔心被你的粉絲們認出來嗎?”湯姆·懷特好奇地問。
陸嚴河說:“這個時候,路上人不多,光線又比較暗,一般不會被認出來,不過就算被人認出來也沒事。”
湯姆·懷特說:“你們中國的粉絲都這麼理智的嗎?不會有瘋狂的行爲嗎?”
陸嚴河笑着說:“我的粉絲一般還比較理智,不會有太瘋狂的行爲,但是也出現過比較瘋狂的舉動,比較少而已。”
“噢,在美國,大明星要是出現在公共場合,是一定會引起騷動的。”
“當然,這是一樣的,在中國也一樣。”陳思琦笑着說完,指着陸嚴河說,“只不過他在國內比較特殊,喜歡他的人,相對還是比較理性一點,不太像那種粉絲對偶像瘋狂的追逐。大家之所以喜歡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一個學霸,靠自己的能力考上了我們中國最頂尖的大學,這讓他在我們國家被很多的父母喜歡。”
湯姆·懷特有些驚喜地看着陸嚴河,“原來你這麼厲害,我都不知道你是一個學霸。”
陸嚴河哭笑不已。
“跟我的同學比起來,我真的很普通。”陸嚴河馬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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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嚴河帶湯姆·懷特去了賈龍的公司,看《人在囧途》拍攝的一些素材,並聽他們做一個關於整部電影的介紹。
HP是全球最頂尖的流媒體巨頭之一。
陸嚴河突然帶着HP未來亞太地區的負責人出現在公司,讓很多沒有提前收到消息的人都吃驚不已。
私底下,人人都在議論,陸嚴河是怎麼認識的湯姆·懷特。
在觀看《人在囧途》拍攝素材的時候,賈龍公司的人還專門把陸嚴河客串的那個鏡頭給剪輯了進去。
陸嚴河以殺馬特的造型出現在畫面裡的時候,湯姆·懷特都差點沒認出來,頗爲遲疑地問陸嚴河:“剛纔出現的那個人,是你嗎?”
陸嚴河笑着點頭,“我客串了一個鏡頭。”
湯姆·懷特很吃驚地說:“挺厲害,彷彿變了一個人。”
儘管湯姆·懷特整個過程都保持着一副很有興致的樣子,而且,始終在給出一些正面的、積極的反饋,但陸嚴河還是看出來了,湯姆·懷特對《人在囧途》的興趣不是很大。
陸嚴河也很淡然,這是早有預期的事情。
就如湯姆·懷特自己所說的那樣,喜劇、尤其是公路喜劇,不在同一個歷史文化背景下,其實很難達成百分之百的共鳴。
而且,《人在囧途》看上去也不是一個很好看的電影,它的畫面太灰撲撲,不夠“電影”。
中午,陸嚴河邀請了北極光視頻負責內容製作的高管鄭懷仁、京臺的蔣蘭和胡思維以及羅宇鍾和劉畢戈導演一起吃飯。
這個午飯就比較的商務宴請了。
風格相對比較正式。
陸嚴河爲雙方做了一下介紹。入座以後,大家又不免討論起了當下全球背景下的流媒體和影視劇製作趨勢。聊製作,聊觀衆喜好,聊最近這一兩年爆紅的作品。
湯姆·懷特將要接任HP亞太地區負責人的消息還沒有正式公開。
然而,在座之人都知道這個職位意味着什麼。
陸嚴河能夠在這個時候把他們幾個人請到一張飯桌上,跟湯姆·懷特認識,本身的意義不言自明。
都是影視劇製作端和版權方的代表人,未來跟湯姆·懷特肯定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無論是爲了盈利,還是爲了完成“出海”的任務指標,又或者就是出於一個內容製作者對渠道的需求,湯姆·懷特都是他們希望結識的人物。
有私交好辦事——這可不是中國人的獨有文化傳統,放在古今中外都是通行證。
而這一番動作下來,消息就很難瞞得住了。
畢竟涉及到這麼多方,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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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午飯,一道回京臺的蔣蘭臺長和胡思維本來還彼此沉默着沒有說話,畢竟胡思維不是她的人,而是徐斌的人,雙方雖然不存在多大的矛盾和分歧,可也不是一路人。
但沉默了十分鐘,蔣蘭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嚴河竟然不聲不響地就認識了這樣一個人。”蔣蘭忍不住感慨,嘖嘖稱奇的口吻,“有的時候真是恨不得把他終身簽到我手下才好,這麼年輕,這麼有能耐。”
胡思維笑了笑,說:“嚴河的本事,很難始終待在一個地方吧,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足夠他發揮的。”
蔣蘭覷了他一眼,說:“嚴河今天只叫了你,卻沒有叫徐斌,你們徐臺長不會對你有意見吧?他可不是個大方的人。”
胡思維說:“臺長對我一直挺信任的,我來跟徐臺來也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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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們《六人行》跟嚴河發生了那麼嚴重的衝突,嚴河也沒有跟你計較,看來別人說的還真沒有錯,他這個人是真挺大方,不記仇。”
“他怎麼會不記仇呢,他只是恩怨分明,知道這件事跟我無關。”胡思維說,“而且,實話實說,《六人行》那件事,我們本身就是做了李臺長的擋箭牌,別人不清楚,蔣臺你是清楚的。”
“我是清楚,可我也沒有讓陳子良來演《十七層》的第二季啊,現在陳子良也演完了,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本來以爲能靠着陳子良的知名度和人氣讓這部劇更上一層樓,結果反而成了一粒老鼠屎。都不說這些,難道你們不知道陳子良跟陸嚴河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就這樣了,陸嚴河還是把你喊過來,我是真佩服他的大度。”
蔣蘭這番話讓胡思維一下子無話可說了。
因爲在請陳子良這件事上,他自己從始至終都是不太支持的。他的看法跟蔣臺的看法是一樣的。只不過他的意見撼動不了領導們的決定罷了。
沉默持續了一會兒。
蔣蘭說:“現如今咱們臺靠着《六人行》和《十七層》這兩部劇,也終於扭轉了頹勢,你們還是好好想想第三季怎麼做,別讓這棵好不容易長起來的搖錢樹給倒下了。”
胡思維有些驚訝地看着蔣蘭,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獨木難支。”蔣蘭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胡思維的想法,忽然解釋般地說道,“一家電視臺,不是靠一部劇兩部劇就能撐起來的,你也是老京臺人,我想你也希望看到京臺重現過去的輝煌,儘管在這個網絡時代,這是一個很難的事情,但既然電視臺沒有倒閉,我們也沒有像白景年一樣離開,我們總得拼一把。”
胡思維沉默良久,說:“我當然也希望。”
“希望你們不會後悔把白景年逼走了。”
胡思維再度在心中嘆氣。
白景年是他這麼多年的老友,也是他一起把《六人行》做起來的老友,他怎麼會把白景年逼走?
可是,無論他怎麼說,領導一意孤行地認爲白景年就是個踩了狗屎運的導演,《六人行》這部劇,換任何一個導演拍都能拍,不需要什麼技術。
胡思維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領導們解釋,《六人行》這樣看上去最直白、最沒有技術的製作鏡頭,其實對導演的功力最爲考驗。
因爲情景喜劇,畫面從來不是第一要素,而是節奏。
可是,他們卻因爲《六人行》的鏡頭畫面看上去就像是隨便一個人扛着攝影機拍下來的,沒有高難度的調度,也沒有技驚四座的鏡頭,好像誰都能拍出來,始終不覺得白景年的導演能力在這部劇中有多麼重要。
胡思維心中的嘆息再一次深深地嘆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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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年導演。”
第二天,陸嚴河帶着湯姆·懷特來到了北極光視頻的公司大樓。
在這裡,他們見到了白景年。
“《六人行》的導演,接下來也會執導我編劇的另一部古裝喜劇《武林外傳》。”陸嚴河給湯姆·懷特介紹,“一位經驗非常豐富、也非常擅長拍攝情景喜劇的導演。”
湯姆·懷特一聽是《六人行》的導演,臉上的笑容立即燦爛了幾分,伸出手去,跟白景年握手。
“我很喜歡《六人行》,我是這部劇的忠實粉絲,很可惜,我注意到這部劇的時候已經太晚,否則我一定不會讓它被Maxine搶走的。”
白景年聽翻譯轉述了以後,用自己蹩腳的英語說了謝謝。
第二天的北極光視頻之旅,是重頭戲。
如果說這一次接待湯姆·懷特真有什麼想法的話,陸嚴河真正覺得如果有機會可以實現也很好的想法,就是湯姆·懷特能夠看出《魷魚遊戲》的潛力。
因爲這部劇在陸嚴河穿越過來之前的時空,是真正地在全球大爆了的。甭管有多少人質疑這部劇爲什麼能爆的,一個作品,總還是以成績論英雄。事實層面就是爆了,再質疑,它也是第一部在全球取得這樣播放成績的亞洲劇集。
北極光視頻專門安排了《武林外傳》的監製姜子昕和《魷魚遊戲》的監製衛萊做項目介紹。
陸嚴河平時也很少參加這種關於影視項目的PPT介紹。
第一次這麼“公務”地坐在會議室裡,聽一家影視公司的人是怎麼推介一個項目的,還真是不一樣的角度。陸嚴河也很難得在一線看到了影視公司是如何從推銷的角度來衡量一部劇的長處的。
湯姆·懷特聽得非常認真,讓陸嚴河沒有想到,湯姆·懷特對《武林外傳》也有興趣,還在他的筆記本上做了不少筆記,頻頻露出思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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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光視頻這一站結束之後,湯姆·懷特看向陸嚴河的目光變得更爲欽佩,還有些不可思議。
“你竟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創作出這麼多個完全不同題材的作品,你真是讓人驚奇。”湯姆·懷特說,“如果你在好萊塢,你一定會成爲各大公司爭奪的王牌編劇。”
陸嚴河揚起嘴角,笑着說:“我在國內已經是被各大公司爭奪的王牌編劇了。”
湯姆·懷特:“只剩下明天去見王重導演了,我很期待看到《胭脂扣》的初剪版。”
陸嚴河點頭,“正好,也可以請你幫我們提提建議,我們這部電影是參加哪個電影節最合適。”
湯姆·懷特說好。
晚飯,陸嚴河帶着湯姆·懷特來了振華大學,吃學校的食堂。
吃過以後,又帶着他逛了一圈學校。
湯姆·懷特知道這裡是全中國最頂級的學府,一直在拍照,充滿了好奇。
陸嚴河忽然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對湯姆·懷特有點一見如故的意思,很關鍵的一點就是他身上的這種好奇。他是真正對中國感到好奇——這讓陸嚴河下意識地想要去向湯姆·懷特釋放出更善意、更包容、更美好的那一面。
這甚至都跟HP無關了,就是一種陸嚴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本能驅動。
誰知這個時候,陸嚴河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是龍巖影業的黃太打來的電話。
她聽說陸嚴河正在接待湯姆·懷特,希望陸嚴河能夠牽線搭橋,讓湯姆·懷特跟她見一面。
陸嚴河倒不是覺得爲難,只是不想讓湯姆·懷特這一趟來得過於忙碌,頻繁見人。
於是,陸嚴河就直接跟湯姆·懷特說了黃太的想法,問湯姆·懷特想不想見。
“他們是我們中國最大的電影製作公司之一,我今年入圍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電影《暮春》就是這家公司出品的。”
湯姆·懷特反應了過來。
“噢,這部電影。”湯姆·懷特說,“我沒記錯的話,它的海外流媒體版權賣給了Maxine。”
陸嚴河點頭:“是的。”
“龍巖跟我們HP亞太地區現在這一位負責人過去有些矛盾和衝突,我現在還沒有正式接任,這個時候跟他們見面,不太合適,等我正式接任以後再見面交流會比較好。”
湯姆·懷特也是直言不諱,跟陸嚴河說實話了。
陸嚴河點頭,直接把湯姆·懷特的意思跟黃太說了。
黃太竟然也不意外,笑着說:“他現在能說這個話就夠了,那就等他正式上任,我再給他備一份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