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騎兵在側翼襲擾,就說明平盧軍一定在一直跟着己部。
而且,一定有平盧軍領頭的在。 шшш▪ Tтkā n▪ ℃o
能夠在半天時間裡,從戰敗的局勢裡回過神來,並且很精準的用騎兵來針對李雲,說明這人是個很精明的人。
因此,李雲就來了個將計就計,他先讓手下各個旅隊,裝模作樣的離開軍營,走出一部分距離之後,便熄滅火把,繞道再回到大營附近,在四下埋伏。
事實上,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他最多隻有兩個晚上的機會,今天晚上如果不成,至多明天晚上再來一回,到後天,他不得不趁夜離開淮南道,從六合渡口再一次返回金陵。
平盧軍的確有一個經驗豐富,並且相當精明的老都尉。
第一個晚上,他就瞧出了江東軍“不對勁”,並且很果斷的採取了行動。
這一次,這位申都尉領着的騎兵,少說有三百騎,這會兒大多已經下馬,他們的馬匹就在左近!
相比較這三百個人來說,這三百匹馬纔是李雲最緊缺的東西,也是趙成最缺的東西!
因此趙成兩眼放光,直奔這些馬匹而去。
而李雲,好整以暇的揮了揮手裡的長槍,看了看眼前這個身材壯碩,但是明顯已經在五十歲以上的老將官。
申都尉,從背後取下自己的大砍刀,也在擡頭看着李雲。
事已至此,已經逃避不得了。
他看着李雲,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是這支江東兵的主將?”
李雲擺弄了一番手裡的大槍,笑着說道:“我是江東招討使李雲。”
申都尉一怔。
“是了,你果然到了江北。”
“老夫有一件事不明白。”
申都尉握緊拳頭:“你怎麼篤定,老夫今夜一定會來的?”
“我不能篤定。”
李雲微笑道:“只是試一試,反正你們的步卒不在左近,最多也就是用騎兵在左近襲擾,哪怕我的人一個晚上不睡,白天也可以補覺。”
“你們白天,敢過來嗎?”
說到這裡,李雲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平盧軍吃了個小虧之後,能馬上醒悟過來,立刻派騎兵咬住我們,我就猜到了,平盧軍裡有聰明人。”
“聰明人就會多看,就會多想。”
李雲提槍,笑着說道:“老先生,我看你一把年紀了,不想與你動手,你棄械罷。”
申都尉在平盧軍內部,威望極高,哪怕是周昶,很多時候也不得不遵從他的意見,這會兒,有不少沒了馬的騎兵,圍在了他的左近,都大聲道:“申老,我們護着你,突圍罷!”
申都尉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相當壯碩,與李雲幾乎差不多高,身材更是大了一圈,他怒哼了一聲,將身邊一衆平盧軍將士扒拉到一邊,然後提着砍刀看向李雲。
“老夫在青州的時候,就聽說了江東出了個少年英雄,乃是戰場的百人敵。”
他的大砍刀,是雙手握持,此時兩隻手握在手裡,配合蒼蒼白髮,頗有些豪氣。
“老夫年輕的時候,跟隨老將軍,人家也說老夫是百人敵。”
“李使君,來罷!”
李雲面無表情,也不廢話,直接腳下用力,猛地衝向申都尉。
申都尉大刀下劈,李雲側身避過,長槍直刺他的心口,申都尉這一記下劈,已經來不及變招,就勢一滾,然後砍刀橫掃,砍向李雲的腳踝。
這一下砍實了,李雲立刻就會變成廢人!
李雲冷笑一聲,兩隻手握住槍身,一聲低喝,槍尖扎進地裡,他兩隻手下壓,硬生生格檔住了這一記揮砍!
李雲毫不猶豫,一腳踢向申都尉,申都尉又一個翻滾躲過了這一腳,一記揮砍逼開了李雲,這才站了起來。
一聲這會兒,他頭髮已經散亂,衣服上全是灰塵,雖然還沒有落敗,但已經極其狼狽。
李雲倒提大槍,笑着說道:“我在江東,少有對手,老先生倒是老當益壯。”
申都尉正在劇烈的喘息。
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道已經不如李雲。
而且,他年紀大了,氣力跟正值壯年的李雲,完全沒有辦法相比。
申都尉咬牙,依舊揮刀看向李雲,李雲來了興致,連避也沒有避,兩手持槍向上揮,槍尖跟砍刀相撞,申都尉被震得虎口發麻。
李雲轉身,槍身轉了整整一圈,直接砸向這位老將官,申都尉一隻手持刀背,另一隻手持握柄,艱難的擋住了這一記下劈,但是李雲欺身近前,橫身猛地一撞!
這一撞勢大力沉,哪怕申都尉二百斤的體重,也被他直接撞翻在地,手中兵器直接脫手。
李雲槍尖一轉,已經遞到了他的喉嚨,忽然停了下來,看了看已經倒地的老都尉,笑着說道:“老先生果然沒有吹牛,你年輕的時候,力道應當同我差不多。”
申都尉這會兒已經倒地,他閉上了眼睛道:“也不如你。”
李雲若有所思,問道:“願意棄暗投明嗎?”
申都尉不答,忽然兩隻手攥住李雲的槍尖,狠狠地攮進了自己的脖子裡。
鮮血迸發出來。
“真是烈男兒。”
李雲誇讚了一句,然後扭頭看着四面戰場。
本就我衆敵寡,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等李雲處理掉這位申都尉的時候,戰場的騎兵已經死的死,逃的逃,
不過戰鬥既然開始了,一時半會自然不好結束。
又過了一個時辰,等到東方魚肚白,整個戰場才徹底告一段落。
李雲所部的帳篷,被火瀰漫,燒了十來個。
其餘傷亡就不算太大了。
趙成滿臉興奮,大步走過來,對李雲低頭道:“使君,活捉了四十多個平盧軍的騎兵,還有二百多匹戰馬!”
“只可惜,有幾十騎騎馬突圍跑了,大半夜的,包圍圈沒有能夠留住他們。”
“夠用了。”
李雲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
他心裡清楚,那位周大將軍兒子周昶,多半還在附近。
“有了這二百匹戰馬,稍稍訓練一番,便不會像先前那樣,拿平盧軍的騎兵全無辦法了。”
有了戰馬,就意味機動能力得到了解決。
別的不說,李雲自己騎着馬,就能追着這些騎兵打。
不過李某人一直到現在爲止,都只會步射,不會騎射,這也是個問題,得了空,他需要勤練練,最好能帶着一幫人,一起練會這個技能。
不過這都是將來的事情了。
趙成笑得很是開心。
“這一仗之後,那周昶應該是不敢再來了!”
說罷,趙成又回頭看了看揚州城,臉上的笑容更甚。
“收拾戰場罷。”
李雲看了看旁邊不遠處申都尉的屍體,緩緩說道:“這是個大丈夫,將他單埋一處,給堆個土丘罷。”
趙成跟楊喜,都各自應是。
而李雲,則是伸了個懶腰,去睡覺去了。
這一仗之後,除非平盧軍再大股派兵過來,不然他在淮南道,便已經算是站穩了腳跟。
因爲一宿沒睡,等李雲一覺睡醒,已經接近晌午,孟海守在他的帳外,見他醒了,連忙走進來,低頭道:“使君,揚州城裡出來個官,說是要見您。”
李雲打了個呵欠,隨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讓他等着,我洗漱之後,吃點飯,再去見他。”
孟海應了聲是。
李雲洗了個臉,換了一身袍服,簡單拾掇了一下自己,一直等到午後,他才讓人把這位揚州官員,帶進了自己的大帳。
這是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中等身材,模樣也相當尋常,但是頗有一些氣質。
當官當久了,多半便生出這種氣質。
“揚州別駕呂嚴,拜見李使君!”
這人一進大帳,便深深低頭,一揖到地。
李雲被他的名字弄得一愣,問道:“是哪一個嚴?”
這位呂別駕,也愣了,然後回答道:“嚴於律己的嚴。”
“嘖。”
李雲啞然一笑。
好一個嚴於律己的嚴,這些地方官員,真是各有各的說辭。
“還好不是岩石的巖。”
李雲說了這麼一句之後,看向這位呂別駕,淡淡的說道:“揚州的於使君,要派呂別駕出來,獨擔罪過嗎?”
這位呂別駕,聞言,立刻冷汗涔涔,低頭道:“李使君的話,下官不解其意,下官是奉命出城,來詢問李使君,何以領兵,兵臨揚州城下。”
“昨天不是說了嗎,平盧軍異動,本官身爲大周臣子,是來平叛的。”
“你們揚州。”
李雲頓了頓,問道:“是不是已經同平盧反賊勾聯了?”
“李使君…”
呂嚴苦笑道:“平盧軍是朝廷欽封的平盧節度使麾下,如何就成了反賊?”
“沒有向朝廷請旨,擅自調動兵馬進淮南道,可不就是反賊?”
“此事,本官已經具書上奏朝廷,朝廷自會明斷。”
“平盧反賊對揚州,虎視眈眈,本官現在要領兵兵進揚州,協助揚州衙門,守衛揚州城。”
“呂別駕回去,速開城門,本官…”
“可以不計你的過失。”
呂嚴擡頭看着李雲,突然嘆了口氣道:“李使君,叛軍已經佔據京城了,朝廷還能收到李使君的具書麼?”
李雲低頭喝茶,淡淡的說道:“朝廷離開了京城,就不是朝廷了?”
“呂別駕這話,有點大逆不道啊。”
呂嚴聞言,也沒有反駁,只是看了李雲一眼,然後沒有正面回答李雲的話,只是自顧自的說道。
“下官是代表於使君,來與李使君…”
“談些條件的。”
呂別駕這話一出,就代表朝廷…至少是在揚州,已經沒有任何威權可言了。
這位揚州的二把手看着李雲,低聲道:“貴軍遠道而來,支援揚州,揚州上下感激不盡,揚州願意出十萬貫錢,敬獻給李使君,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貴重禮物相送。”
“使君如果再想要什麼,都可以商量。”
李雲來了興致,笑着說道:“條件呢?”
“使君,還是返回江南罷…”
“不行,我要進城。”
李雲態度很是堅決。
“使君這點人,打不進去。”
李雲冷笑道:“那我就在這城外守着。”
“守到你們出來,或者更多平盧軍趕過來。”
“你們揚州要想清楚。”
“不讓我進城,平盧軍便會進城。”
“我進城之後,不僅可以抵住平盧軍,而且…”
李雲伸手敲着桌子。
“一定對揚州百姓,秋毫無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