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江山,顧名思義,兀立於桂江一旁。山腳下江水環繞,林木參天,想要入山就必須涉水穿林。山中道路崎嶇,艱險難行,險境無數,叫人難探究竟。
一直以來從來沒有人知道那山中雲霧裡到底有些什麼東西,就連住在附近的村民都不是很清楚。
只是偶爾有些傳聞,說那裡面有一座山門,而山門之中是一段塵封的江湖往事。
江湖往事什麼的,村民們並不關心,他們只是依山傍水的生活着,長久以來也很平靜。
不過這段時間,對於桂江山附近的居民來說,總是有怪事發生。
比如有人說,在進山的時候看到了那山林之間有人影閃過。村裡的老人講,那是山鬼,不要隨便的去招惹。
還比如,這段時間時不時會有陌生人進出村子,前些日子是一羣帶着帶着刀劍的江湖人,現在是一個穿着紅衣的女子。
又比如,最近村裡搬來了一家新的住戶,聽說是城裡做生意的商戶爲了逃債躲到這裡來的。落戶的時候還請所有人吃了一頓飯,爲人不錯,村民們也就逐漸接受了他們。
這一日,在桂江邊擺渡的老人,一如既往地準備將船綁在岸邊。可還沒等他綁牢,遠處就走來了一個人影。
老人擡頭看去,看清了來人,眉頭一舒,重新俯身將綁着船的繩子解開。
等到來人走近,老人才直起了身子,將手裡的繩子丟進了船裡說道。
“姑娘,今日又進山啊?”
“嗯,麻煩船家了。”來人應了一聲,走到了船邊。
這是一個女子,穿着一身紅衣,手握一把長劍,她便是這些日子總是出入在村中的陌生人。
“哎,不麻煩,老頭子我本就是靠搖船吃飯的,有人坐船這是好事。”老人擺了擺手,走到了船裡,拿起了船邊的一根長杆,對着女子笑了一下。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對方手裡的長劍着實嚇了他一跳,但是日子久了,他也就習慣了。
幾乎每天,女子都會乘船入山,然後到黃昏時分,再乘船回來。
她似乎是在找着什麼東西,對此,老船伕問過一次。
女子的回答是,她在找一種草藥,貌如須發,根莖卻又有如樹根一般粗大。
她問船家有沒有見過,老船家那時想了想,覺得着實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藥草,便搖了搖頭回答說沒有。
女子點了點頭,看起來有些失望,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那時船家想,等她找上一段日子,沒有個結果也就該離開了。誰知這女子一找便是一個多月,日日出入山林之中,就像是篤定了那藥草就在這桂江山裡一樣。
有時船家也想勸一勸女子,讓她早些回去,過些正經的日子。她這麼個年紀,又生得如此俊俏,做些什麼不比做這種糊塗事要好。
但看着女子日復一日來往不棄的模樣,船家也就沒有開口,只得早間將她送入山裡,晚間又去將她接回來。
因爲是常客,所以每次也只收她一趟的錢。
就白藥兒而言,其實她是可以用輕功渡水入山的。但是因爲第一次坐了船,後來她也就習慣了,加上船家人也不錯,她也全當是照顧照顧生意了。
碧波清水之上,兩岸遠山之中,小船愈行愈遠。
桂江山下的村子裡,村口處,一個身穿灰衣的老者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帶着一點和善的笑意,手裡捧着一隻銀色的錦盒。
他今日是一個人來的,因爲在他看來,此番之事,他一個人來就夠了。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調查,姜生明已經知道了,那個女子來這桂江山的目的。
她是來找一株藥草的,而這株藥草他正好知道在哪。
或者說,這株藥草此時便在他的手中。
當年賀琅吃下的並不是唯一的一株盤根結須草,事實上他留下了一株,留在了八苦門的門中,也就是這桂江山的山門裡。
這些年來那株藥草一直被收藏在一處風水百氣交集之地,可以說如果沒有姜生明的幫助,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它。
至於姜生明爲什麼一直沒有自己服用它,原因是姜生明已經過了可以服用它的年紀了,如今他的經脈已經衰老,強行服用這株藥草只會損傷經脈,無用甚至會自害。
所以姜生明完全不介意將這株對他沒用的藥草交出來,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先將那個女子拉攏到八苦門中,之後再做長遠的打算,謀取賀琅的武功秘典。
“呼。”長長地吐出一口胸中的濁氣,姜生明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很近了,他感覺得到,他實現他所求的那一天。
桂江上,剛送走了白藥兒的船伕撐着船緩緩靠岸,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老者,於江上凌空飛過,驚起了一隻飛鳥向着遠處飛遠。
······
山林之中,一處崖壁旁。白藥兒半蹲在一塊巨石之上,拿着手裡的八卦盤,皺着眉頭四處打量着。
她離得已經很近了,她感覺得到,但是她就是無法確定那藥草的具體位置。每每要算出什麼的時候,前處便是一片混雜,百氣交流,分不出個明細。
到底是爲什麼呢?
白藥兒看着崖下的雲霧,思索着是不是該準備下去查看一番。
這時,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動靜,眼中一緊,撿起了一顆地上的石子轉身便丟了過去。
石子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虛影,沒入了林間的草木之中,發出了一聲悶響。
隨後,一個人影從那裡的一棵樹後走了出來。
他的手裡拿着白藥兒剛剛丟出去的石子,看着白藥兒輕笑着說道。
“姑娘年紀輕輕,火氣倒是挺重的。”
就這麼一顆石子,若是打中了一般的江湖人,起碼也得斷根骨頭。
“你是誰?”白藥兒站起了身子,將八卦盤收進了自己懷中,同時握緊了自己手裡的劍。
林木的陰影之下,那個人影慢步走到了外面,陽光逐漸照亮了他的樣子。
他有着一頭灰白的頭髮,穿着一件灰色的衣裳,手裡拿着一隻銀色的錦盒。
“我叫做姜生明。”來人如此說道。
“您也可以叫我姜伯,我已經找了你很久了,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