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的神情顯得無比哀傷，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們，他便感到無比愧疚。
公孫無敵、姜太倉、天龜妖王等等。
九州界上那一個個名字，一一在他腦海中浮現，若不是他，若不是所謂的破解之法，這些人根本就不會死，他們可以衝出這片世界，從此海闊天空。
可因爲他，因爲九州，這些人甘願用自己的性命，爲九州延續了十年。
如此寶貴的十年。
而自己，卻只能給他們這樣一個結果。
這一刻，方毅感到無比的悲哀，還有絕望。
“不！起碼你給九州留下了火種。”
姬無仙堅定的看着方毅，鼓勵道。
儘管她對這個結果也感到無比絕望，但她知道，事實恐怕只能如此。
一如方毅所說，連黃帝蚩尤、禹帝贏皇，皆不能破解九州困境，而如今在九州能量枯竭的情況下，縱使方毅有通天手段，只怕也無力迴天。
“火種？”
方毅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甚至連大陣融合之後，具體哪塊區域會被保留下來都不能確定。”
“更何況，就算真的能爲九州留下火種，也是贏皇的功勞。”
“還記得贏皇留下的那處能量空間嗎？那處空間的能量，就是贏皇爲兩座大陣融合而準備的。”
“贏皇已經爲今天準備好了一切，而我，不過是個執行者，這個執行者可以是任何人，可笑我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天命之人，原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方毅苦笑，情緒無比低落。
面對着九州的困境，他是那麼的無能爲力。
“不！你就是天命之人，若非如此，真龍、禹帝、贏皇，他們爲什麼會選擇你。”
“而且，你成功領悟了洛書。”
姬無仙肯定道，眸中透着一絲關切，看到方毅此刻的狀態，她心中有些莫名的痛楚。
然而，方毅卻搖頭苦笑。
“贏皇的意志和真龍融合，兩者已經化爲一體，不是他們選擇我，而是他們數萬年前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還記得我剛跟你說過，我來到中州，很可能是贏皇的安排嗎？”
“贏皇在領悟破解之法後，以當時九州所蘊含的能量，如果讓兩座大陣融合，很可能整個中州都能得已保存，但贏皇並沒有這麼做，我猜測，很可能是因爲他來自離州，他不忍離州破滅。”
“但他又不確定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所以，他很可能利用那座大陣，將我從離州帶到了中州。”
“讓一個生於離州長於中州，對兩個世界同樣充滿了感情的人，去做這個決定。”
“只是也許他也沒有想到，九州到了今天，已經別無選擇。”
這！
姬無仙聞言，臉色微變，眸中透着一絲不可置信，“這只是你的猜測。”她說道。
話雖如此，但看她的神情，隱隱有些信了。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贏皇的安排？
“也許吧！”
“但事實，恐怕我要愧對那些相信我的人，愧對九州，愧對所有爲此枉死的人。”
方毅聲音低落，神情無比沮喪。
想起那些枉死的人，而自己，卻只能給他們這樣一個交代，這讓他如何去面對這些人。
“方毅，沒有人會怪你，九州淪落至此，不是你的錯，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一切真的註定，你我也無可奈何。”姬無仙語出安慰，眸光柔和。
“不！有我的錯！”
“大盛建立至今，爲挽救九州做了什麼？”
方毅自嘲的問道，隨即又道：“沒有，什麼也沒有，反而加速了九州的滅亡，若沒有大盛，九州也許不會這麼快走到這一步，那些人可能也不會枉死。”
“真的如此嗎？”
姬無仙反問，“就算沒有大盛，也還有別的王朝，還有黑獄，說不定九州更早破滅。”
“最重要的是現在，九州一片和平，若不是大盛，必定一片混亂，屆時恐怕九州尚未崩潰，卻已經生靈塗炭。”
“也許吧！但可惜只有十年。”方毅搖頭笑了笑，道。
“太平的日子，哪怕一天，也足以抵得上百年。”
“更何況，我們還有十年的時間，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我們還有希望，九州也還有希望，十年雖不長，但卻可以做很多事情，從我們相識到現在還不足十年，可當初的你和現在的你，卻有着雲泥之別。”
“我堅信，再給你十年，也許你未必能夠挽救所有人，但絕對能夠找到比贏皇更好的破解之法。”
姬無仙明眸無比堅定的看着方毅，給予方毅莫大的信心。
“真的？”
看着姬無仙，方毅有些不確定問道。
“真的！”姬無仙肯定點頭，“從太玄宗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弟子，到今天的九州大帝，哪怕是贏皇，也遠遠不及。”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破解九州之局，我堅信那個人就是你。”
“所以你絕對不能放棄。”
姬無仙說道。
“呵！也許你太高看了我。”方毅自嘲道。
“不！並非我高看了你，而是你把那些族人的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你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
“曾經的我們，就像個無頭蒼蠅，摸索着可能拯救九州的方法，我們沒有退縮，沒有放棄。”
“而如今，我們已經獲得了贏皇的破解之法，退一萬步說，我們還擔心什麼呢？再不濟，九州也能夠留下一絲火種，總比我們之前像個無頭蒼蠅要好，不是嗎？”
“有了這個保障，我們不是應該更有底氣，去尋找其他可能更好的辦法嗎？”
“可事實，你把他們的死都算在了自己的頭上，你想還他們一個完整的九州，你認爲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的他們。”
“但你別忘了，他們也是九州的一員，挽救九州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是所有九州生靈的責任，他們之所以義無反顧，並非完全是因爲相信你，更是因爲這是他們家園。”
“也許從來沒有什麼天命之人，只要心懷九州，人人都是天命之人，而他們，每一個都是。”
姬無仙淡淡的看着方毅，在方毅臉上，她隱隱看到了那抹重拾的信心。
於是她笑了，眼角都有些溼潤。
她能體會到方毅的心情，若是換成她，只怕也難以自拔，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