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鞏州(中)

“學會獎?!”

鞏州分會的正副會長和會計同時叫了起來。

韓鉦點點頭。

“韓相公提名?”

“家嚴是這麼說的。”

會長扭頭對會計笑道,“常之,你可得用心了,機會難得啊。”

“這機會天下人誰不想要?小弟才疏學淺,恐怕爭不過。”

話是如此,但他神色中頗有躍躍欲試之意。

四人之中,只有表字常之的會計,他的研究方向是偏向數學和天文。

會長是以資助人的身份進入學會,本身是秦州大戶,後遷居於此,是鞏州排在前十的富戶,也是雍秦商會的諸多理事之一。

副會長就是軍醫出身,不過他不是在醫術有所闡發得以獲得會員資格,他喜歡研究動物,西北特有的動物,有許多都是他所命名,同時還擅長標本製作,他家裡面,各種各樣的動物標本數以千計,他的珍藏館,在關隴都赫赫有名。

至於韓鉦,他的研究方向是農學。最早在《自然》上發表過有關豆類根瘤菌的研究。現在正在分別主持棉花育種和棉豆間作兩個項目,同時還是《齊民新編》作物篇的編修之一。

他們都懂一些算學,韓鉦甚至可以輕鬆地閱讀最新的算學論文,他們都不會去參加行星運轉規律的競爭。如果分會內部有人去競爭這個課題,他們都很樂意提供幫助,鞏州分會的成員成爲學會獎的獲得者,對分會本身都有着莫大的好處。

因而會長也勸說着同僚,“學會獎三年才得一次,一次也不過取中三人。自然十餘科,能輪到星象和算學的機會,說不定得十幾年纔有一次,現在不爭,下一次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常之你不打算要金徽了?”

馬臉會計飛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雖然身上佩戴的還是銅徽,但已經有了五篇論文發表的他,獨屬於他的銀製徽章已經在京師工坊製作之中了。但是,區區銀徽又怎麼比得上金徽?

三年一次的學會獎,是唯一能拿到金徽的機會。

學會徽章,以金銀銅錫的不同材質來區分,高低分明。

預備會員的錫徽章已造了幾十萬枚,而正式會員的銅徽章,則將將萬數,銀徽更少,不過數百,金徽至今則只有三枚。

去年學會獎第一次評選,蘇頌和另外兩人各自獲得了一枚金質徽章。

本來首批獲獎者應該還有韓岡,但韓岡卻事先聲明他要等到第二回再拿獎。

雖然說按照學會章程中的規定,學會獎應該是先由一名銀徽、金徽級的會員提名,然後由所有銀徽以上的學者來進行投票——其中通過資助研究拿到銀徽的會員不參與投票,這要維護選舉的專業性和公正性——可要是有人能夠自己選擇拿獎不拿獎,這肯定違反學會獎的制度規定的。

但這畢竟是韓岡。《自然》最開始的那幾年,基本上就是他和蘇頌兩人支撐起來的。兩人拿獎是情理中事,韓岡遲一屆再拿獎,不過是爲了照顧其他會員罷了。

錫徽爲模鑄,沒有太多特殊之處。而每一枚銅徽上,都有會員的姓名和會員編號,與會員證上的,銀徽、金徽類此,同時更爲精緻。一旦丟失,想要補辦都得大費周章。相對的,徽章也被看得十分貴重。

如果在關隴,帶着一枚學會銅徽上街,就像進士一樣得人尊敬。要是金徽,那可是與平章、宰相相當了。

這般尊榮,又有誰不想要?

而且如果按照進士的例子,能與韓岡同期拿獎,都可算是同年了。

馬臉會計沒有再說什麼,不過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在說他已經做好了搏上一搏的準備。

“好了,閒話說完了,該做正事了。”

會長拍了拍手,示意前面的話題已經告一段落。

韓鉦點了點頭,問道,“今天是要議賬吧。”

會長道:“初五就要開季會了,第二季度的預算得儘快做出來。常之,你還有時間?”

會計道:“不敢耽擱公事。”

“兩天夠不夠?”

“兩天?!”副會長,“今天可就得做好!”

會長吃了一驚,“哪裡要這般倉促!”

“上一回是會長你回秦州,再上一回是子平去了下面莊子。常之看着就要回去算他的方程。早該完成的事,拖到今天。後天就季會了,這預算案不留下一天時間,哪來得及開版印出來?別再拖了,今天都得做完。”

韓鉦用手揉了揉額頭,正是春播之時,他的兩個項目自然就在關鍵時候,卻被學會中的瑣事給拉回來,騎着馬趕了二十幾裡地,心裡正煩着,“最煩做預算案,怎麼弄都有人吹鬍子瞪眼,沒哪次是順順當當通過的。”

“要是隨便弄弄,會上會吵得更厲害。”副會長並不因爲宰相的衙內而小心翼翼,不敢說話,“還有賬,不對好可不成。要公示的,弄錯了賬,被罰事小,被人笑話學會裡面連算錢不會,那臉可就丟大了。”

韓鉦道:“賬有常之管着,怎麼都不會弄到那般田地。而且小弟壓根就沒看見過有誰跑去查分會的賬本。”

分會的收支賬目,每個季度都會在分會全會上公示。正式會員只要想查賬,隨時可以,但爲了防止頻繁查賬對學會工作造成影響,同一個會員,一年只有一次查賬的機會。

副會長道:“也不費多少事,做得好了,也算是不辜負下面會員的信任了。”

不辜負會員們的信任,這話是韓岡說的。搬出了自家老子,韓鉦也不能再抱怨了。

見韓鉦被副會長堵不再說話,會長才開口,“簡單的事先做。先把給交流會的賬核了,再把下一季的分派好。”

分會的資金主要來自於資助人的捐款,所以大部分拿去建學校培養新人,修實驗室提供給研究者,剩下的一部分就分配給了提出申請的研究者,自己不會留太多。而培養出的研究者發表了論文,又能給分會和捐贈者帶來相應的回報,但這個分配就是最麻煩的地方。

稍稍簡單一點點是,給下屬交流會的管理。分會對在冊的交流會有一定的撥款,不過數量並不多,尤其是那種只有預備會員參加的交流會,基本上一年下來也就一貫兩貫的樣子,買些菓子,喝上幾杯清茶而已,其實就給他們一個聚在一起說說話聯絡一下感情的機會。

學會的預備會員,每個月都要繳納五文錢的會費,但只要他們參加交流會,交流會就會得到相應人數的撥款。所以這交流會的撥款,其實就是他們自己繳納的會費加上一點點補充。

每一個預備會員,想到多少交流會上學習交流都沒問題,但只能正式登記參與一個注籍在冊的交流會。他們的會費也就是返回給這一個交流會。

而正式會員繳納的會費是預備會員的兩倍,可以登記參與的交流會數量則是預備會員的五倍,對應的交流撥款更多。但相對於預備會員的龐大人數,在冊交流會的上百之數,鞏州分會區區十七位正式會員,又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會計拿出了賬本,“臘月、正月,還有現在這二月,三個月的交流會預算是五十七貫又三百文足。但前日,張九和李殊那邊有成都府和秦州的會友過府造訪,又分別申請追加了兩貫又三百文和五貫的撥款,如果這個月不再追加的話,那就是六十四貫六百文足。”

“交流的什麼?”韓鉦脫口問道,“住在會所這裡,住宿都不要錢的,幾天吃吃喝喝而已,怎麼就要去了七貫了?”

鞏州這邊雖是富戶遍地,但花銷卻並不高,不去秦樓楚館,不點那些山珍海味,十幾個人一頓酒肉下來,就算吃撐得吐了,還要不了兩百文。

副會長道:“張九我記得是第一次申請。但李殊……他上個季度也申請了四貫的追加吧?”

會計點頭:“說是京兆府的會友過來交流。”他抽出一張紙條,“去年一年,總計十貫又五百八十文足。”

副會長問:“他的額度是十二貫吧?”

“是的。”會計道。

副會長幽幽感嘆,“卡得還真準。”

因爲格物研究需要與更多人相互交流成果,正式會員每年有固定一貫錢的交流費,而且還可以一定額度的追加。這個追加額度是按照之前三年發表的論文數來計算的,如果沒有,額度就只有五貫。李殊這幾年發表了兩篇論文,所以額度比其他會員都要多一些。

不過大部分會員,很少動用他們的追加額度,就那麼幾貫錢,相比起實在太少了一點。像李殊這樣卡着額度來要點小錢,還真是很少見。不說別的,面子上丟不起。

韓鉦道,“他的資助人是何博士吧。”

何博士算是熙河路上的大資助人,是王厚的妻弟,幫王厚管着他的產業,在王家產業裡面也分了股。身家不差,但眼力說不上好,資助了許多人,最後只有李殊等一兩個人出來,是有名的冤大頭。但給錢的確大方,像李殊這樣的研究者,每年少說也能拿到上千貫。

副會長點頭,“論資助,鞏州這邊應該是數一數二了。”

韓鉦呵呵笑了兩聲。都說措大眼孔小,也不該這麼小。

不過這種人也有,韓鉦見過不止一個,明明家財萬貫,可在路上看到別人掉了一文錢,照樣會撿起來揣進兜裡。

會長慢悠悠地開口:“他研究的是電學,花錢也多。”

“李殊這般行事,傳出去沒得讓人笑話。他可是爲幾個預備會員作保申請了研究經費的。”

申請學會撥款的研究者,有的是嫌找一個資助人太麻煩,更多的則是研究課題無人問津,或是資助人願意付出的資金太少。

學會每年的經費也有限,而且很多都,尤其是那些預備會員,申請經費難度很高,申請十貫,預算會議上給百文的都有。

真心有想法的預備會員,會去與正式會員交流,然後設法從他手上得到推薦。但推薦後正式會員要拿分成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當事人已經被全國通報,開除會籍了。

都知道這個惡例,在場的沒人想看到第二例出現在自家的分會中。

會長看看韓鉦,“子平,你看如何辦?”

韓鉦搖頭:“小弟沒什麼想法,照着章程來好了。犯了會規,依規條處置,如果沒有,那該給他就還是給他。”

可以以德行品鑑人,但衡量懲處與否的是律法規條,而不是道德,這是他父親對他的告誡。

“安道,是之,你們呢?”

會計點頭,“正該如此。”

“也好……”副會長道,“不過最好還是提醒他一下,免得丟了鞏州分會的臉。”

“如此最好。”韓鉦點頭同意。

三人都看向會長,會長想了一下,“那等會後,我老頭子跟他好好聊一聊。不過這件事,都別對外人說,家醜不能外揚。”

“當然。”

“自然。”

“理所應當。”

三人同時應道。

“這件事不說了。”會長再一次將話題轉回,問會計,“常之,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錢?”

“平安號的帳號上,還有三千八百一十七貫,都可隨時取用。”

各地分會的資金很多,不可能全都放在會所裡面,所以都存在了日漸擴張的銀號中。

東南沿海各軍州的分會,大多都放在了有章家背景的太平號中,而北方內地,則是都存在平安號裡。

這些款子,都不是定期存款或是約定存款,而是活期,需要用時,隨時可以支取。

“三千八百貫,不多了。”韓鉦道。三個月前,這個數字還是八千一百貫。

“中學的建設用了許多,還有學會後面的溫房也花了不少。不過上半年就沒大的開支了,下半年看進項,再決定怎麼用。”會長對韓鉦又笑了笑,“幸好幾個大項目都不用走分會的賬。”

總會下達的大課題,比如黃河源的考察隊,都不從分會走賬,直接由總會給付,有的還能從朝廷裡面得到撥款。比如這一次的考察隊裡面,負責考察熙河路的地質情況的分隊,明顯的就是來自朝廷的委託,爲修建鐵路做準備。

而韓鉦參加的《齊民新編》,也是朝廷撥款——雖然韓鉦到手的數目不多,但也是皇糧。此外韓鉦手上的兩個有關棉花的項目,則是韓家自己出,韓鉦的爺爺給的錢。

其實學會的研究者裡面,最容易出成果的還是韓鉦這樣,錢可以可着勁地花,一說要試驗田,家裡一劃就是八百畝。人家都不屑去找資助人和申請經費。

說起來韓鉦的祖父憑着他資助的幾篇論文,已經可以進學會了,不過那位被封爲銀青光祿大夫的老封翁,根本從沒提出申請過。

不過這樣有總會出資的大課題並不多,而且多偏向於實用,如果是數理方面的,更是少得可憐。這一回有關火星運行規律的研究雖佔了一點數理的光,可本質上還是天文,就像萬有引力定律的數理證明,也是總會那邊十分看重的大課題。

但數理方面的論文卻是最容易發的,而且研究數理又不用太花錢,因而算學一系的研究者數量最多。

韓鉦點頭笑笑,轉問道,“現款還有多少?”

“會所裡的現款有一百三十四貫又一百六十文,其中八十五貫是今日送來的捐款,李太醫以故仇老太醫的名義捐贈的,指定給了蒙學做獎學金,今天午後就送去存起來。剩下的四十九貫又一百六十文裡面,有二十三貫四百零九文,是三天前預支的一百貫會務費的結餘。剩下的都是學會的日常預備款項。”

韓鉦一邊聽,一邊將一系列數字動手記錄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也是他父親說的。

一邊聽,一邊記,到了夜半三更,韓鉦手上的小冊子,已經寫滿了大半。這個季度的工作報告,以及下一季度的預算草案,方纔告一段落。

儘管學會大部分時候還是清閒,報告和預算也十分簡單,可對四人來說,一天忙下來,中間只抽空吃了兩頓飯,都已經累得夠嗆了。

沒等夜宵送上來,副會長和會計就已經打着哈欠告辭了。韓家在鞏州城中有府邸,不必連夜趕回莊子,或是借宿在學會中,不過作爲最年輕的成員,又是書記的身份,他一向是最後才走。

“子平。”老會長喝着熱騰騰的飲子,聊了幾句閒話,忽然道,“按說我這老頭子不該多嘴的。但李殊的事,還是想跟你說一說。”

韓鉦聽了,放下手中的調羹,拿了手巾擦了擦嘴,坐端正了,“吳老請說。”

會長吳畢是當年河湟大戰之後,一同受邀前來熙河路墾殖的大戶之一。不過當年並不起眼,但現在,卻是首屈一指。

並不是說其他家族都沒落了,只是都沒能趕上趟,別人家開疆拓土的時候,他們就小富即安了。現在來看,地位已經差了十萬八千里,後悔藥吃多少都回不來了。

如今在雍秦商會中,是韓家的鐵桿支持者,而且跟他祖父、叔父關係都很好,孫女兒都嫁給了馮家表妹——現在應該說是堂妹——是韓家的姻親。

吳畢道:“李殊呢,事情做得的確難看。不過賀中行他呢,跟李殊有些齟齬,倒不是純然公心。照老頭子來看,像李殊此人,要麼依會規懲戒,一文都不給,這叫維護綱紀,要麼就大大方方地給,這是氣度。一邊說人不是,一邊掏錢出來,反而不好了。”

韓鉦眉頭一皺,“吳老的意思是就不找他談了?”

“老頭子讀書不多,但聽過人說楚漢,那霸王怎麼輸的,還不是小家子氣!要麼就不要顧忌臉皮,把高祖抓起來殺了,反正是兵強馬壯做皇帝,沒了高祖,他就當定皇帝了。要麼就大大方方地把關中封給高祖,約定好的封地也都封給其他諸侯,奉着義帝做他的霸王去,高祖日後就算想征伐其他諸侯,霸王挾天子令諸侯,討平他也不難。”

“那就放一放?”韓鉦試探道。

“不用!”吳畢搖頭,“既然之前已經商議好了,那老頭子還是過去說一說,免得李殊再糊塗下去。人才難得,放在我們這個小地方,就更難得了。”

韓鉦點頭受教。

不對!

仔細回想過吳畢和做副會長的賀中行賀是之的話,韓鉦忽然驚覺,其實他們都已經確認了李殊的行徑,就是利用推薦權來爲己牟利。

但這件事,如果爆出來,整個鞏州分會都沒臉,順帶的連韓岡都沒臉。這裡可是韓岡的老家,卻出了這種事,不免讓外人看笑話——韓鉦忽然想起,這一句,還是賀中行說的。

送走了吳畢,處理好了自己的工作,騎上馬,韓鉦還是在回味這件事。

李殊的行徑,賀中行其實想爆出來,而吳畢則是想要壓下去,但究竟要怎麼做,還是得看自己的決定。不管自己有多年輕,背後都是站着自己的父親。

韓鉦忽然想起了父親的話,這是不是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學會這裡比起官場已經可以算是淨土了。小地方的分會人少事簡,更是比官場乾淨許多,但照樣還是少不了賢愚不肖,更少不了各式各樣的紛爭。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既保住學會臉面,又能維護學會的綱紀?

該相信吳畢嗎?

吳畢一向是和事佬,人緣很好,選擇資助的對象也很有眼光。叔父和祖父都叮囑過韓鉦,要尊重吳畢,有事情也可以向他請教——不論對錯,他肯定會站在韓家的立場上說話,這是其他人不一定會做的。

但自然學會是父親的心血,不管因爲什麼理由,如果不能維護會中綱紀,那自然學會日後要付出的代價,絕對會比現在就把蛀蟲抓出來更大。

韓鉦忽地笑了起來,面子和裡子,究竟誰更重要,其實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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