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十日凌空
天地完美無缺。
金烏化作的大日於天穹燃燒，大地厚重足以承載億萬神祇，創世神祇后土的神力支撐起了世界的一極。
濃郁的力量，已經不是天地之炁可以形容的了。
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縷微風，每一滴雨水都是創世神力的顯化。
哪怕是最微小的螻蟻，也擁有神話之力，尋常練氣士在這種世界連活下來都是一件奢望。
當初跟隨李長青抵達山海世界的靈能者便是這般，悄無聲息地被天地吞沒。
睜開雙目。
每一次呼吸都是創世神力的交互，雖然量很稀薄，但其位格卻遠遠超過李長青體內的天神之力。
短短几秒鐘。
他已經能從地上爬起來，宛若陶瓷般碎裂的身軀，裂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但這次和上回不同。
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跟上了李長青的步伐。
“道兄？”
張道陵比李長青甦醒的還快，他此刻前所未有的警惕，天空中那一輪大日的力量。
赫然超越了張道陵的想象極限。
強如天仙在此方世界也只算是中層。
體內擁有的完整無限宇宙之內，不見得可以比過山海世界的一座山脈，一片汪洋。
天神在這裡，可不是什麼稀罕物。
現存的山海五經，就記載了東西南北加大荒，像蛇巫之山這樣關押了無支祁的神山，也只能佔據幾句話的篇幅。
單說淮水，大大小小的支流不計其數，而這裡支流的統治者，每一個都至少擁有天神位格。
或許只有成就太乙，掌握入場門票才能躋身山海世界的上層。
“道友，你之前吞噬十萬大山神祇的力量，就是爲了逆流時光來到此處？”
張道陵的震驚無疑附加。
單單是頭頂的大日就足以讓他猜出這裡是哪兒，雖然答案看上去根本不可能。
但在排除所有其他選項後，結論只有一個。
“道兄，你猜的不錯。”
“這裡就是山海世界。”
李長青點點頭，肯定了張道陵心中的猜測。
他擡頭望去，曾經的四靈之地已經消散，只剩下一處空蕩蕩的山巒。
“亞空間的邪神已經鎖定了我，之前便在時光長河內出手，當前時光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我必須在短時間內抵達太乙。”
“只有山海世界，存在這個可能。”
亞空間邪神。
張道陵思量片刻，只能確定亞空間是何物，邪神？
是未來出現的大危機嗎？
他不再多想，只是提着手中佩劍看向李長青。
“當前時光出現了危機，我這個過去之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就讓我來助道友一臂之力吧。”
“只可惜……”
說到這兒，張道陵嘆了口氣。
“不知道我離開後，後來誰會接替我掃平億萬神祇，沒想到此等無心之舉，居然改變了歷史。”
“道兄多慮了。”
李長青可以確定，眼前的張道陵絕非歷史上那位天師的本尊，很多事情根本不知道。
“歷史並沒有改變。”
他擡起手，神力化爲一道光幕，將他最後在漢末時間點看見的東西展現於張道陵眼前。
“道兄請看。”
畫面中，隨着張道陵意外踏入時光長河內，世界中居然毫無徵兆地出現了另外一個張道陵。
李長青心頭有些犯嘀咕。
這樣的場景對於一般的修行者而言，足以使其道心破碎。
自己的離開非但對歷史沒有任何影響，反而讓世界中又多出了另一個他。
豈不是在說嘛，張道陵本身是一個虛無的個體嗎？
但出奇的，後者卻無比平靜。
反而在看完眼前的光幕後，露出了一縷微笑。
“道兄？”
“沒事兒，我清楚了。”張道陵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隨即轉身選了個方向。
“道友應該對此方世界也不熟悉對吧，既然如此，就把方向交給天意如何？”
如果說李長青是尋常修行者，他可能會以爲張道陵是在拋骰子。
但在合道登仙后。
李長青已經明白，什麼是天意，誰纔是天意。
“那就希望伏羲大神保佑我們了。”
天意？
在山海世界，創世神祇們就是天意！
李長青已經很清楚，上次他逆流山海之所以可以來到四靈之地。
根本不是玉雕感應到了什麼。
必然是人族大能的安排，九鼎那種東西的出現，怎麼可能是運氣？
真正的戰爭。
發生在整條時光長河之上，但相對穩固的歷史表明，在大多數時候，人族和敵人的戰鬥情況是趨於平衡的。
只有出現了極端的意外才會導致歷史陡變。
就像孫悟空的消失一樣。
如無支祁所言，人族大能不會來見他，因爲現在的李長青都沒有踏足太乙之境，連入門的票據都沒有。
但只要平衡沒有打破，敵人至少也無法親手對付他，而他也必須在這種平衡下快速提升。
把選擇交給天意至少不會暴斃。
“走！”
李長青也不知道張道陵感應到了什麼，仍由後者抓住他的手臂，帶着他撕裂時空。
山海世界的大的離譜。
有張道陵帶着，李長青便將心神放在感應天地之上。
山海世界的一草一木，都蘊含創世神祇的力量，可謂是萬物皆大道。
然而沒等李長青靜下心來。
神魂對於危機的警覺，讓他反手抓住張道陵的手臂，直接跳入時光長河之內。
太乙劍訣，顛因倒果！
剎那之前，李長青抵達過去，以因代果，讓兩人的身形詭異地出現在時空另一側。
恐怖的高溫。
連空間都被徹底摧毀。
若非李長青躲的快，剛纔那一下足以令他脫一層皮。
清脆的鳥鳴激盪天地。
一頭渾身七彩，卻又好似母雞的飛鳥自被摧毀的空間內飛出。
剛纔那恐怖的高溫，便來自於這飛鳥一身七彩的羽毛，那並非是什麼物質，而是五行烈焰之道的具象！
鸞鳥！
李長青腦中猛地跳出這個名字，但沒等他細想。
張道陵已然抽出了匣內寶劍。
“扁毛畜生也敢造次？”
斬！
或許是逆流山海，離開了曾經張道陵存在的歷史節點。
那斷劍根本不再隱藏，徑直斬開了時光長河，跨越因果之力劈砍在鸞鳥身上。
“道友，這是好東西啊。”
張道陵一手提着鸞鳥的屍體，一邊饒有興致地轉過身來。
“快！”
他一把將鸞鳥扔給李長青。
“這扁毛畜牲體內蘊藏殘缺的創世神力，最適合你現在用以提升內景天地。”
李長青也不客氣，道一句多謝。
直接進入了自身的內景天地。
底蘊？積澱？天道的佔比？
種種一切全都被李長青拋在腦後，他現在心中只有兩個念頭。
以我道化萬道，以及補全神話內景天地。
以最快的速度成就天仙，隨即便可以通過自身太乙特徵爲跳板，以傳說之力爲媒介朝着太乙進發。
九天之上。
李長青同自己的身外化身相對而坐，面前擺着一具強大無匹的七彩飛鳥。
如果沒有張道陵，他根本不可能獵殺此等神話生物。
鸞鳥的強大完全在他之上。
即便已經死去，那蘊藏着朱雀涅槃之力的五行烈焰，依舊讓李長青整個內景天地微微顫動。
“瞌睡來了，居然有人給我送枕頭？”
這讓李長青甚至懷疑，眼前這頭鸞鳥不會是人族大能給自己送來的吧？
壓下紛飛念頭。
他伸手蓋在鸞鳥雙翼之上，那龐大的山海本源神力，被李長青直接無視掉。
底蘊的提升已經不再重要。
他看重的，是鸞鳥體內具象的五行烈焰之道，以及沾染了天之四靈朱雀部分的涅槃神力！
“散！”
整個世界的天神之力被李長青完全調動起來，哪怕是死去的鸞鳥也足以令他嚴陣以待。
這就是山海世界。
砰——
造物主的權柄被他持掌，從最細微處剖析出鸞鳥的本質。
李長青的神力，是通過逐步朝神話世界圓滿進發的內景天地運轉，從而誕生的天神之力。
完整的天神之力。
從位格上，完全凌駕於鸞鳥之上。
憑藉位格上的壓制，李長青逐步開始侵蝕鸞鳥神力。
首當其中的，便是最熟悉的涅槃之道。
曾經第一次進入山海世界，李長青就在四靈試煉最後，獲得了一縷朱雀分神的神力。
再加上他乃造化天道。
內景世界本就存在不完美的天之四靈。
相互應徵下，涅槃之道頃刻便於李長青眼前明晰。
“造化。”
他左手擡起，凝聚一輪陰陽魚，天道顯化陰陽。
又擡起右手，如火焰般跳動的涅槃之道，握於掌中。
“造化，涅槃……”
兩股天道近在掌握之內，接下來，李長青便是要以造化演涅槃。
邁出以我道代萬道的第一步。
而這一步。
他早就在許久前，就完成了。
生死輪替，陰陽流轉。
無論是最初的以湮滅陰神化陽神，還是後來以世界領域，無限復活藍星武者迎戰太微艦隊。
這都是李長青對涅槃之道的理解。
只是，他缺少幫助自己應徵最後一步的契機，鸞鳥的神力完美地補全了李長青最後一點兒缺陷。
造化演陰陽。
而陰陽之間的輪轉之力，便是涅槃！
“天道，合！”
這是李長青對比其他所有修行者，獨一無二的優勢。
合道前，他選擇了宇宙本源的造化之道作爲自身本質，不僅意味着他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合道之路。
同樣也意味着他今後的修行，將一片坦途！
沒有絲毫停滯。
內景世界，天穹之上。
南方星宿匯聚成一頭振翅朱雀，遊離的造化天地，第一次貫通了前者的脈絡。
【大道：涅槃】
【天地爲爐兮，造化爲工，陰陽爲炭兮，萬物爲銅……造化演陰陽，陰陽生萬物，合道前你的路有多艱難，成就大道時，你的路就有多麼一帆風順。】
輕而易舉地，李長青直接以造化之道演繹了涅槃。
【天道+10】
天道份額再度讓世界產生的天神之力更上一層樓。
他雙目開闔。
沒有任何人比他更能體會內景天地的變動。
“這纔是真正的分封天道啊！”李長青就說，爲什麼當初分封完二十八星宿後。
沒有感覺到實質性的提升。
問題的根源就在這裡。
內景的天，只屬於他自身的造化之道。
天之四靈也好，還是他藉助本源神力，分封的其餘天道也好。
都沒有和造化之道產生本質上的聯繫。
直到李長青現在以造化演涅槃，纔算真正讓各自爲戰的天道，同他的造化連接在了一起。
“這纔是成就天仙正確的路。”
心頭篤定，李長青不再遲疑，正好藉着鸞鳥的神力乘熱打鐵！
其餘三處星宿暫時管不了，他便將朱雀對應的七位星宿，以涅槃之道同天地相連接。
轟——
鸞鳥徹底被李長青打散。
涅槃之力上升長空，五行之火下沉大地。
【神話世界：17%】
內景天地，肉眼可見的愈發壯大，強大的天神之力推動着李長青的造化之道。
不斷朝着世界最終極的三千大道所逼近。
但就在他沉寂於實力飛速提升的喜悅之時，張道陵的呼喚將他從內景天地內拉了出來。
“快走！”
灼熱的溫度，足以讓一位陸地神仙的內景崩潰。
天神之力霎時湮滅。
內景天地自行閃耀，護住了他的身軀。
頭頂的大日依舊高懸，沒有絲毫降落的想法，可在東方天際。
金烏烈日之光，已然浮現。
“這是！”
李長青瞳孔緊縮，過去發生的一幕幕於腦中迴盪。
哪怕是他現在已然臻至地仙之境，內景天地踏足神話領域，遠強於曾經還是練氣士，體內世界連超凡層次都沒圓滿的自己。
可面對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依舊不會有第二種結局。
上次李長青躲避的山峰上，可是有一位天神在頂包！
“道友——”
張道陵的反應比李長青更快，他的內景天地直接降臨現實，無限宇宙之力形成堅不可摧的屏障，護住二人。
“雙日凌空嗎？”
李長青眼神閃爍，應該能擋住吧？
遠處東方天際被金色輝光所籠罩，大地盡頭肉眼可見的燃燒起來。
可隨着第二輪大日的頂部浮現。
璀璨的金光竟然再度暴漲，隨即又一輪大日映入二者眼瞳。
二，三，四……
李長青的表情凝固，張道陵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雙日凌空他還可以強行擋住，可眼前的毀滅之景，又何止是雙日凌空？
除去頭頂的大日外。
又有九輪金燦燦的太陽出現在東方天際盡頭。
山海時間的生靈，發出陣陣哀鳴。
這是……
十日凌空！
“艹！”李長青徹底繃不住了：“怎麼來到這個時間點了！”
跑？
這個念頭連出現都沒有出現過，十日凌空。
毀滅之地的範圍是整個山海世界。
往哪兒跑？
再說了，你還能跑過金烏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