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切如常。
我和衆人照常去了地下城,刷怪,休息,刷怪,吃飯,刷怪,休息,刷怪,回家。
就好像懸賞令之類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晚餐過後,我靜靜坐在院牆上,遠眺夜幕初降的天際。
一個紙團,好似偶然一般,不偏不倚落在我的手心。
輕輕展開,上面只寫了四個字:已有線索。
再次擡頭,望向天邊,驕陽似火,用餘暉,點燃天際。
昏暗的大廳,只有一縷小小的爐火在跳躍,在舞蹈。
明明只是一朵小小的火苗,卻如此倔強的擡起頭,始終不肯臣服於黑暗。
明明只是一團小小的光亮,卻憑一己之力,將幽暗撕開,留存一線光明。
“如果那些人,也能像這團火苗一樣,頑強,不屈,或許,小蕾米被懸賞一事,將成懸案。”
端起酒杯,橙黃色的液體在微微顫動,好像在用行爲來表現我此刻的心情。
“沒有人的意志能夠堅強到那種程度”雷恩老闆冷冷道:“哪怕信仰再堅定,也敵不過肉體上的痛苦。”
“或許吧。”
我喃喃道,隨即,一聲輕笑,打破沉默:“儘快找到幕後之人,我可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送對方一個大禮哦。”
“我的家族曾效忠過許多位強者,你是唯一一個,不顧一切,只爲庇護家人的。”
“是嗎?”我淡淡道:“那還真是遺憾啊,你們家族直到你這輩兒,才總算遇上一位明智的主公。”
“護內一定明智?”
“難道不明智?”我反問道。
雷恩老闆想了想,妥協道:“有些明智,有些則......”
“放心吧,我一定是明智的那部分。”
言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起身,離開。
“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對方。”
“是。”
......
龍有逆鱗,觸之則怒。
我的家人,就是我的逆鱗。
如果是我家人的錯,我可以強制他們賠禮道歉,哪怕賠償鉅額欠款,也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而倘若誰敢欺侮我的家人,我一定叫對方知道,什麼纔是,絕望。
就像我曾經說過的那樣,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想要傷害我家人的傢伙,從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
可能是因爲有了我的默許,雷恩老闆做起事來更加肆無忌憚。
不出三日,月光城街頭巷角就出現了一些有關地下世界的傳言,說是接連有三十多個民間組織的首領及副首領遇害,而且這並不是單純的兇殺,對方竟慘無人道的將那些人的家屬及親朋也一併屠戮。
僅僅三天左右的時間,就已有數百人莫名橫死。
如今的地下世界,可謂是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組織主動發佈公文,決定退出地下世界,入駐地上世界。
有好事之徒問,是否有找到兇手,又或者擊斃兇手的案例?
街坊鄰居紛紛搖頭,稱並沒有聽說有兇手被抓的情況,甚至連兇手的影子都沒看到一個。
聽過傳言,別人或許不知,但我卻很清楚,這些刺客,都是雷恩老闆麾下的合格畢業生。
他們雖然仍舊欠缺經驗,並且刺殺手法也不算純熟,但畢竟都是在雷恩老闆的精心調教下成長起來的,一個個的對刺殺有着遠超其他人的理解。
那些業餘選手,對上這羣職業選手,根本不堪一擊。
就在第四天上午,我即將與家人們一塊兒去地下城刷怪的時候,一個酒保打扮的男人,畢恭畢敬的邀請我去酒館一敘。
我倒是無所謂,拎着刀,走進了平平無奇的酒館。
穿過吧檯的時候,我笑眯眯對着擦酒杯的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酒保道:“還在擦杯子哦,爲什麼不試着研究新品種雞尾酒呢?”
酒保身子一僵,手中動作立馬停了下來,片刻後,他點頭回應了句:“我知道了。”
微微一笑,我舉步,踏進了後堂。
一身正裝的精靈男人,仍舊坐在椅子上,見我進來,他緩緩起身,拉開對面的椅子,示意我請坐。
入座後,精靈男子先是拄着下巴沉默數秒,而後道:“長老大人,請您......高擡貴手吧。”
“我沒有傷害你的家人。”
我目光平靜的望着精靈男子,沉聲道:“也沒有逼你做任何事。”
“但您快要將整個地下世界逼瘋了”精靈男子整張臉都在顫抖。
直到這時,我才陡然發現,幾天不見,他竟憔悴了許多。
“我沒想逼瘋地下世界”我依舊平靜道:“我只想知道,是誰,招惹我的家人。”
見他又要說話,我擡起手,阻止了他:“不需要強調,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則,不能透露任何與客戶有關的情報,關於這一點,我完全支持你,所以,我纔會選擇自己找出答案。”
“您的動作難道就不能小一些嗎?”精靈男子激動道:“這才三天,才僅僅三天,就已經解散了三十多個組織!”
“我知道”面色淡定的點點頭,我道:“剛聽街坊鄰居說了。”
“您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嗎?”
“怕什麼?”
“您就不怕有人對您不滿,將您與其他家人一併登錄到懸賞令上嗎?”
“不怕”我冷笑道:“別忘了,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上,你們雖然擁有衆多的組織與強大的冒險家集團,但我同樣也有強大的冒險家集團,而且,我還有驅逐者軍團,還有使徒。”
精靈男人張了張嘴,剛要說話,我一擡手,止住了他,淡淡道:“的確,僅僅幾位使徒,還不能消滅全部組織,況且這些使徒還都是擁有個人情感的,未必會執行我下達的命令,但別忘了,我的驅逐者軍團,卻是隻屬於我一人的戰鬥傀儡軍團,我的任何命令,他們都會絲毫不差的執行,哪怕是面臨刀山火海,哪怕是向無辜之人揮刀,哪怕是隻身赴死,他們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怨言。”
精靈男人的雙手止不住在顫抖,他一臉驚駭的看着我,顫聲道:“您這是......在威脅我?”
“不”我搖搖頭,一臉淡然,緩緩道:“我沒有威脅任何人,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只要一天沒有找到懸賞令發佈者,只要再有任何人敢對我的家人不利,我將,傾盡所有,與整個地下世界,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