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回無罪城了,沒想到變化這麼大”
“是啊。感覺文明倒退了幾個時代。唐寧街竟然還有魔法塔了”
“這碼頭有魔法塔也正常。就那座九層魔法塔,九階卡師來了都不敢強闖。”
“.”
不多時,季尋三人從虛空龍舟上下來,走在了無罪城的街道上。
熟悉而又陌生。
南大陸的人掌控了無罪城,拆掉了一切和機械相關的東西。那些曾經在城裡遍地都是的蒸汽鍋爐和鋼鐵管道,拆得一乾二淨,還新修了一些明顯南大陸魔幻風格的古堡建築。
但原本城裡很多高層建築就是需要升降梯之類的機械設備配合使用的,現在沒了機械,完全成了古老的樓梯房。
城裡的建築混雜風格,給人一種很強的馬拉蒸汽車的文明衝突感。
季尋三人走在街道上,難免有些感慨。
現在鳶尾花軍團在東荒佔領區日漸縮小,真正完全掌控的區域,也就是無罪城和附近的幾個軍事要塞。
至於其他的城市.
全是殺之不盡的銀月信徒。
南大陸這些人不想佔領,也沒那麼多人去佔領。
他們修復了無罪城外圍的高牆。從南大陸來的那些冒險者和僱傭兵幾乎都匯聚在這座城市裡。他們完全把東荒當成了魔獸森林一般的尋寶獵場。
想來東荒很容易,季尋三人稍爲一僞裝,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麻煩就過來了。
但回去就很麻煩了。
那需要經過嚴格的信仰和身份審查。
三人混在人羣裡,觀察了一下碼頭附近的守備力量和魔法塔布置。
走着走着,悄然走入了唐寧街。
無論如何變化,唐寧街依舊繁華。
各種掛着熟悉招牌的酒館依舊人聲鼎沸,站街女郎們依舊美豔熱情,而唐寧街一號的洪樓那棟獨具特色的小樓也燈火輝煌。
只是往來的面孔幾乎都沒認識的了。
季尋走在街道上,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街道,心中有種很強烈的時間流逝的感觸。
他在無罪城當過收屍人,混跡過洪樓,對這座城市很熟悉。
但眼前一切都不是記憶裡原來的樣子了。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間掛着“老槍酒館”招牌的冒險酒館。
季尋突然念頭一起:“走,我們我們去喝一杯?”
他還記得,這是他第一次來無罪城時坐過的酒館。
難得的是,整條街店鋪換了大半,這家店的還的是原來的樣子。
南鏡興致勃勃,應道:“好啊。”
初九沒說話,點點頭。
三人走入了酒館,找了個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季尋還特意看了一下吧檯的酒水單價,價格比之前貴了不少。
想着大概是無罪城的釀酒工業被毀掉,原始的酒坊產量沒那麼高導致的。
不過酒水單上倒是多了很多南大陸特有的酒水。
還有就是,酒館裡的應召女郎比曾經多了很多,而且質量也高了太多。
甚至有幾個女郎的姿色和氣質,完全像是貴族的小姐。
季尋每到一個陌生地方都有觀察四周的情況。看着其中一個穿着紅色短裙的年輕女子,還覺得很眼熟。
就是這這一瞥,南鏡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神色有異,眨了眨眼問道:“季尋先生,你想點個女郎一起喝酒?”
酒館裡的酒客幾乎都是冒險者,都是絲毫不吝嗇花錢買歡愉的主兒。
此刻酒館裡,幾乎每一桌上都有幾個花枝招展的女郎在熱情陪侍,到處都是露腿露胸白花花的香豔場面。
大概是因爲競爭激烈,女郎們幾乎會主上來動詢問每一個進酒館的客人。
而季尋他們這桌有兩個女士,這纔沒人打擾。
季尋聽着一笑,看着南鏡,好奇道:“幹嘛這麼問?”
“啊我.我以爲.”
南鏡支支吾吾,小臉憋得微微一紅。
她當然是以爲季尋有興趣。
雖然她沒說,但哪裡沒看出之前季尋和卡特琳娜的親密關係,也猜到了一些和壓制畸變有關的秘法。
她現在問這話也不是什麼調侃,而是關心。本來是想說,是不是因爲魔女畸變需要一些肉體接觸滿足歡愉.
她也不介意點一個的。
但一開口,才發現季尋完全沒這想法。
“呵呵.”
季尋看着南鏡臉上的侷促,猜到她想什麼了,輕笑一生。
這丸子頭小姐雖然實力增長了很多,但這性格倒是依舊純真。
沒等丸子頭支吾個所以然來,他直接說出了原因:“沒記錯的話,那穿着紅色短裙的姑娘,曾經是卡彭家族的一個嫡系小姐。”
這也是他之前爲什麼多看了一眼的原因。
南鏡聽着似乎心中琢磨了那姓氏一瞬,瞬間和記憶重合,驚訝道:“之前聯邦五大大議員家族的卡彭家?”
“嗯。”
季尋點點頭,直接道:“不認識。但我之前在舞會上見過一次。”
一聽這話,南鏡和初九的眼眸裡都掠過了一抹異色。
要知道當年的聯邦五大議員,可是東荒權勢通天的頂級權貴,算爵位至少也是公爵。
“卡彭家”的小姐,真要論身份地位,完全稱得上公主。
現在竟然在一間普通酒館裡成了廉價的風俗女郎?
南鏡心軟,聽着莫名有種傷感,似乎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又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啊那我們要不要”
季尋搖搖頭,打斷道:“不打擾了。人各自有各自的命運。她大概也不想遇到曾經認識她的人。”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這只是戰場無數悲慘命運的一個縮影。
說話的時候,他視線早已收了回來,腦子裡一條因果線已經延伸了出去。
正好這時候,酒保把酒端了上來。
“乾杯。”
“嗯,好久沒一起喝酒了,乾杯。”
“.”
三人碰杯,喝着,聊着。
窗外的唐寧街上,人流如織。
雖然東荒的征服戰爭陷入了停止,但三千年積累的財富對於南大陸的人來說,依舊是個很好的尋寶處。
只要有實力掠劫有人居住的城鎮,就能賺的盆滿鉢滿。
街道上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僱傭兵和冒險者。
就這時,一個兜帽男走入了一條不起眼的黑漆的小巷,突然就消失在了陰影中。
而他剛消失,小巷口就出現了幾個鬼鬼祟祟卻完全摸不到頭腦的傢伙。
與此同時,酒館裡,季尋舉起了酒杯,道:“情報已經確認了,鳶尾花軍團的人原本是得到情報去偷襲王庭的,結果誤打誤撞搗毀了一個秘密機械工廠。還帶回來了一尊半成品的‘泰坦戰甲’和大量生產資料。目前應該是放在第三軍團的倉庫裡,就在唐寧街隔壁兩個街區”
別看他們三人哪裡都沒去,但實際影子分身那邊已經打聽到了需要的情報。
南鏡聽到這話,也道:“這是南大陸那些人故意宣揚出來的情報?看來真是誘餌了。”
初九也難得開口,道:“即便是誘餌,王室的人也一定會來。”
“是啊。”
季尋輕笑着點點頭。
他甚至能推演到,鳶尾花軍團那位元帥正是因爲大肆宣揚這個“誘餌戰術”,才能違反神聖教廷的禁令留下那具機甲。
很明顯的誘餌戰術,但三人都知道,奧蘭王庭的人不得不上當。
畢竟,“泰坦戰甲”對那位亞瑟王太重要了。
甚至關乎到了未來戰爭和統治。
要知道機械戰甲的可不是有圖紙就能製造出來的。
那還需要足夠資源,機械師,和大量高精生產設備。
越是高級戰甲,對人才和設備的需求就越高。
人才培養是需要時間的,這可不是信仰污染就能快速得到的。
當初奧蘭復辟的時候,宋家可以幾乎將整個聯邦的高科技人才都收刮一空,這纔有了現在的新世界科技城。 奧蘭王庭能湊出一條泰坦生產線,可不容易。
現在被端了,怎麼都要弄回來。
更何況,泰坦戰甲需要的材料非常稀有,尤其是在頂級魔能金屬稀缺的東荒,想籌齊都難。
宋家當初叫“黑金商會”,就是因爲他們是東荒最大的礦場主。根據宋家礦藏專家的預估,目前東荒已經探知的頂級魔能金屬所有都開採出來,能造出十臺泰坦戰甲都難。
這也是爲什麼奧蘭王庭一直惦記着聯盟軍。就是因爲他們在舊大陸的人不多,又急需那邊的資源。
所以這次被端了一條生產線,他們一定會來的。
這是一個陽謀。
“想要在無罪城把那批東西和人搶回去,可不容易”
“是啊。就目前這佈防情況,八階卡師來了都有來無回。九階的話.王庭那邊,除了月神阿拉克涅,我想不到其他人有這樣的實力.”
“那位月神大概不會來的。鳶尾花軍團那位九階元帥,八成就等着有高手送上門來呢。一個沒凝聚神格的舊神,對那位已經達到半神巔峰的強者來說,並不見得無法處理”
“是啊。那三具從皇陵弄出來泰坦戰甲倒是有強闖的能力,不過真要再折損在這裡,可就沒什麼底牌了。嘖嘖,現在那位亞瑟王怕是也頭疼着呢.”
“明搶怕是沒什麼機會,我覺得最好的方案,可能是‘偷’.”
“.”
三人喝着酒,分析了一下打聽來的情報,越發覺得局面有意思。
現在博弈的兩方主角是奧蘭王庭和鳶尾花軍團。
季尋三人就像是看着兩方對弈的“旁觀者”,饒有興致地推演着雙方接下來會落子的方向。
但這局面也不是和他們完全沒關係。
他們來這裡,當然也是想看看是否有機會弄到倉庫裡那些寶貝。
季尋三人可沒興趣當出頭鳥。
但弄清楚博弈雙方的佈局,或許可乘之機。
不過怎麼看,奧蘭王庭那邊似乎都沒什麼勝算。
那位九階的安德烈元帥是貨真價實的頂級強者,也是戰場老將,但凡一切能被人想到的計謀,他絕對能想到。
除非,奧蘭王庭能用出一些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手段。
而季尋三人比南大陸的人更瞭解奧蘭王庭,又比奧蘭王庭的人更瞭解南大陸的情況。
這種推演也頗有樂趣。
三人喝過酒,已經是傍晚了。
街道上的人比下午更多了幾分。
各種魔法燈亮起照的整條唐寧街一片紙醉金迷的繁榮。
三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街道盡頭的洪樓。
依舊是原來的名字,依舊是整條街區最豪華的風月場。
季尋看着眼前吊腳飛檐的洪樓,心中也莫名感慨。
最初是董七帶着他來這裡的,後來在這裡認識了秦如是,認識了卡特琳娜,得到了董九爺的「無上霸體」.
後來洪樓焚燬,初宋家又重建了洪樓,他在這裡遇到了百年前見過的宋漁
季尋想着想着微微有些出神。
好像這洪樓是和自己有關的很多故事開始的地方。
一時間,思緒萬千。
一旁的南鏡看也順着季尋的目光看了過去,看着他眼裡倒映着這棟燈火輝煌建築,問道:“季尋,我聽說洪樓最初是革命軍的產業?”
季尋道:“是啊。”
南鏡顯然是知道的,道:“噢。說起來我也是那是就見過革命軍的那位女武神的。”
這裡也有兩人共同的回憶。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小聲嘟嚷道:“後來我才知道,那次你殺總督曹羽的時候,那個來救你的蒙面人就是秦會長我當時還傻傻的出來想救你”
當年的秦如是可是東荒頂級強者了,南鏡那時還是一個小小一階。
她總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傻乎乎的。
“呵呵.”
聽到她聊起這段事情,季尋一笑。
當時他是昏迷了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後來他在秦如是得記憶中看到過這段畫面。
明明那時候無論謝國忠,還是秦如是,又或者曹家.都不是南鏡能對付的。
但那個丸子頭小姐還是鼓足了勇氣把昏迷的自己護在了身後。
想到這裡,季尋可半點沒有覺得南鏡當初的勇氣很傻。
他摸了摸頭南鏡的丸子頭,笑了笑,讚道:“因爲小南是個善良、漂亮、可愛的姑娘啊.”
“啊?”
南鏡不知道爲什麼季尋突然誇自己,有些摸不着頭腦。
一旁的初九聽着,嘴角卻含了一抹淡淡的笑。
南鏡癟了癟嘴,嘴裡嘀咕了一些自己才能聽清楚的話:又摸我頭.
明明自己也很厲害的,可彷彿三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反應不過來。
南鏡沒去想之前的問題,轉而看着人頭涌動的洪樓,問道:“那季尋,我們要去洪樓嗎?我還沒去過這種地方呢.”
以前肯定是不敢開口的,她一個人也肯定不會進去。
但現在有季尋在身邊,好像還真可以去見識一下。
說着,她小臉躍躍欲試,又補充了一句道:“嗯,初九姐也沒去過!”
初九白了她一眼。
“好啊。”
季尋聽着當然是覺得可以的。
雖然洪樓是風月場,但也不是隻有風月,算是綜合娛樂城,這裡還有無罪城裡最好的旅館。
正好今晚也可以找個地方住。
三人就走了進去。
季尋已經是熟客了,算是熟門熟路。
裝修和上次來的時差不多,只是拆掉了機械升降梯,換成了樓梯。
不同的是就是,女郎們穿的更暴露了,一個個衣服像是薄薄的紗巾,走進去就是各種膚白貌美的春色。
南大陸雖然是老舊的魔法文明,但觀念可不保守,龍裔們的生活很淫靡。
洪樓依舊是最高檔的風月場,這裡一切都是最好的。
一樓大廳裡依舊保留了大舞臺。
三人進來的時候,舞臺上表演的正是東荒的傳統歌舞劇目,只是多了一些撕衣的澀情場面。
有時候,記憶太好也不是好事兒。
季尋這一看,演員裡又見到了幾個曾經在各種晚宴上見過的貴族小姐。
時光法則對萬物的影響這一刻具現在了眼裡。
季尋給引客小廝一點小費,三人就被引去了四樓一間豪華客房裡。
這裡的單向窗戶正好可以看到樓下幾乎所有表演。
難得消遣,季尋三人也就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觀看着樓下的節目。
雖然畫面不時有點香豔,但來參觀洪樓是南鏡提出來的,她沒好說什麼。偶爾有點小臉紅,但也看得津津有味。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滿是大長見識的晶瑩波光。
初九倒是神情如常。
三人的關係可不會介意這小場面。
季尋也悠然自得。
但看着看着,季尋看着人羣裡的一個人,突然輕咦一聲。
南鏡和初九都看了過來。
季尋沒等她們問,直接說道:“又碰到一個熟人。”
“???”
兩女都一臉疑惑,這還有熟人。
季尋道:“你們可能也認識戲神者家族的雷尼。”
他目光鎖定在了一樓人羣中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極盜城認識的機械傀儡師雷尼。
初九和南鏡一聽,表情微微一變。
戲神者一族是王下四騎士家族之一,她們小時候在王庭生活,當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