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聽到呼喝,均是一驚。
轉過頭看向來人,蕭閣王爺?他怎麼會在這裡,讓他看到柳大哥和華小姐豈不糟糕?林琴菲的想法有如電光火石般閃過,心裡冷汗直冒。
看着來人由遠而近,琴菲隨即雙腿跪地。
“草民叩見蕭閣王爺。”琴菲高聲道,她的聲音大到,剛好能讓不遠處的柳奕凡聽見。
在引起柳奕凡注意的同時,她卻忘了自己的安危:她也可能會被認出,是假冒華府家丁。
蕭閣王爺帶着隨從,走到琴菲身前,站定。眼光飄過琴菲背後,滑過琴菲,卻在看到琴菲身旁的“家僕”時,駐留。
“家僕”頭微低,和琴菲一樣的姿態。
琴菲見沒半晌沒動靜,眼光便偷偷往上,瞟到王爺的俊臉。
此刻,他的臉上沒有那邪魅的笑容,表情高深莫測,是生氣還是……
“你,跟我過來。”蕭閣王爺終於發話了,拿着摺扇的右手,指了指那個莫名其妙的“家僕”。
沒有理會林琴菲,王爺轉身便走。反而走在他身後的那個眉目清朗的隨從,對琴菲點頭示意,想來他已經認出她了。
“家僕”也沒有回話,順從的跟着蕭閣王爺走了。
待他們走遠,林琴菲癱倒在地,擦了擦額間的冷汗,“還好蕭閣王爺沒有認出我,不知道他看到柳大哥他們沒,”琴菲轉過頭看向假山後,已無一人,琴菲心安。
蕭閣王爺領着“家僕”走到一個偏僻處,確認周圍無人。
“要行禮嗎?”蕭閣王爺姿態優雅的轉過身,面對“家僕”說了句奇怪的話。
那“家僕”笑了:“果然還是逃不過你的眼睛,夜!”
“你那□□,我見過,是從‘老妖怪’那裡偷得吧。當心他知道,扒你的皮。”蕭閣王爺煜夜微微勾起嘴角,話語中包含着的是,事不關己的風涼。
“別,別,你千萬別告訴他!”“家僕”似乎很忌憚蕭閣王爺口中的那個“老妖怪”。
“那你來幹什麼?遲。”蕭閣王爺煜夜叫出他的名字。
“我只是想來看看未來表嫂。”
“需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嗎?”
“這樣不是很有趣,而且我還碰到了一個有趣的人。”
“是剛剛那小子?”煜夜的口氣淡若空氣,“你想怎麼樣?”
“夜,你真是瞭解我哦!”名叫遲的“家僕”一副遇到知己,感動萬分的模樣。
“說吧。”煜夜沒去看他那故作感動的姿態,輕輕拍平衣衫擺上的褶皺,風清雲淡的說。
“把他弄到你府上,這樣就更多樂子了。你知道我能常去的地方不多,除了你那。”遲說到後來,聲音漸低,有絲無奈。
“那這樁婚事,你可以幫我推了?”
“當然,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剛剛不是看到了。”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成交。”
“記住,不要透露我的身份,這樣就不好玩了。”
“可以!”煜夜輕點頭。
兩人達成協議,遲輕輕一躍,消失在將軍府的夜色中。
“這傢伙,怎麼和那‘老妖怪’,越來越像了。”看着遲消失的背影,煜夜喃喃自語。
皇宮外。遲亮出一枚金牌,守衛不加阻攔,他直直進入,皇宮之內,如入無人之境。
清寧宮,遲推門進去,懶懶的往椅子上一癱。侍從端着盤子,已出現在他身旁,垂首恭敬站立。
遲從盤子裡取來鏡子和其他工具,輕輕將臉上的□□卸下。
侍從已備好一盆清水,遲迅速把臉洗淨。露出了他本來的相貌。
一張圓潤輪廓的臉,鬢間碎髮細垂,濃濃的眉,雙眸黑白分明,眼神清亮,猶如夜空中絢爛的星星,再襯上那管挺拔的鼻子,上厚下薄微翹的雙脣,這一切便組合成一張活潑的,聰穎的,生動的面容,臉上帶着頑皮笑意的他,看上去更加討人喜歡。
“皇上,您氣色這麼好,有什麼高興的事麼?”旁邊太監打扮的侍從恭敬的問。
“小六子,你還記得那日,在空淨寺外算的那一卦麼?”遲問道。
“奴才記得。”小六子不明皇帝意思,但仍接過話,“那日,陛下您微服出遊,那卜卦之人硬要拉您算卦,他定是看出皇上乃九五之尊,身份超然,器宇軒昂!”小六子不愧爲人精,適時的拍了幾句馬屁,“並說,如果您在一日之內,遇見同一人三次,那她就是您的有緣人。”
小六子眼睛一亮,大膽猜測道:“莫非…卦中的有緣人已經出現?”
遲微笑不語。
“恭喜皇上。”小六子亦笑。
第二日,柳府書房內。
“柳大哥,您和華小姐的事怎麼樣了?昨晚見到她,她怎麼說?”林琴菲迫不及待的問。
“聽軟蝶說,蕭閣王爺還未表明態度,是否要娶她,所以皇上遲遲沒有賜婚,看來…應該是她爹的一頭熱。”雖是這樣,柳奕凡仍然擔心,柳眉微微蹙起。
“那…只能從蕭閣王爺身上着手了。”林琴菲思考着說。
“恩,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已經派人送了一封信到其府上,希望能夠親自拜訪,向他說明情況,如果他願意取消這門婚事,我將不惜代價酬謝他!”柳奕凡說完,兀自陷入沉思中。
這時,書房的門開了。“哥,”門縫中露出柳小小圓圓的小腦袋,“你們在說什麼啊?”
柳奕凡看到小小的面容,臉上恢復了昔日溫和的笑容:“沒什麼,你是來找你晴飛哥哥的麼?”
柳小小臉上飄過一抹紅,撒嬌道:“哥,你又取笑我了。”
“晴飛哥,昨晚你表演得怎麼樣,和我說說吧,”柳小小走過來,挽住琴菲的胳膊,“還有,將軍府有什麼趣事?”
林琴菲雖爲男子打扮,但並不避諱這個可愛妹妹的親暱舉動。
“那琴菲先行告退!”林琴菲向柳奕凡打了個招呼,便說笑着和柳小小走出了書房。
兩日後,柳府收到王爺府送來的信函。
“柳大哥,信上怎麼說?”琴菲問正在看信的柳奕凡。
柳奕凡看完信,俊美的臉龐微微變色。
“信上說,蕭閣王爺已經知曉事情的大概了,他可以跟將軍推掉這門親事,不過有條件……”說到這,柳奕凡緩緩停住,眉糾結在一起。
“是什麼?”林琴菲看着他的表情,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說要你去他府上服侍。”柳奕凡有些猶豫,慢悠悠的吐出下半句,“他待會就會派人來接你。”
以林琴菲做爲交換條件,柳奕凡自覺不妥。這段時日,他和柳小小都把林琴菲,當成自家人一樣看待,以她來交換自己的愛情,這該如何開口?
“好,我這就去收拾包袱。“林琴菲雖然奇怪,爲什麼王爺會提出這個要求?但看柳奕凡的表情,她不想讓他爲難,於是爽快的答應了。
“晴飛!”柳奕凡叫住了她,霎時四目相對……是要挽留她麼?讓她留在他的身邊麼?林琴菲抱有一絲幻想。
“對不起…”柳奕凡聲音中歉意滿滿。
林琴菲眼神一黯。
“沒事,去王府也不是壞事啊,柳大哥你不要這樣,我知道的。”林琴菲打起精神,故作輕鬆的說。
“這段日子,謝謝大哥的照顧。”琴菲努力扯出微笑,誠摯道謝。
看着柳奕凡那帶着歉意的臉龐,她心有不忍。
琴菲轉過身,垂首低嘆一聲。
看來不論是身處哪個世界,她都同樣的孑然一身,無所依傍。孤孤單單一人,獨自漂泊!
家是何物?
家的溫暖,林琴菲從沒有一刻感受過。
原以爲,這個柳府,有着柳奕凡的溫柔慰籍,就算他不愛她,能如自己的兄長一般,供與她家的溫暖,也是極好!
看來,這一切都是她的奢望,是她的癡心妄想!
這天下再大,卻無一處是她的家!
這世間,沒有人會爲她點一盞燈,端一盆水,泡一壺茶,用一聲輕柔低吟的問候,迎接她回家……
一陣強烈的酸楚,直涌上她的心頭,琴菲不再停留,快步走出書房。
她的倔強,容不得她在柳奕凡面前落淚。
在房內收拾好包袱,琴菲靜靜的呆坐着,打量着這房間的擺設。畢竟在這住了一段時間,心終有不捨。
房間的門被人推開,柳小小飛奔進她的房間:“晴飛哥哥,你爲什麼要離開?”
“是不是哥讓你走的,我去跟他說,”柳小小眼裡噙着淚花,任性道:“我不准你離開!”
柳小小的情真意切的表達,雖然稚嫩,卻出自她的真心,這讓林琴菲好生感動。
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林琴菲亦知。
“不是柳大哥,是我自己要離開的!小小,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能呆在這裡了,”琴菲安慰道:“蕭閣王府離這裡不遠,我們還是可以經常見面的。”
“真的麼,”柳小小見木已成舟,林琴菲去意已決,也不好再勸,“那我一定會去王府看你的!”柳小小一臉篤定,像是定下了一個承諾。
在柳小小的依依不捨,和柳奕凡深深歉意的目光下,林琴菲坐上了駛向王府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