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杳杳瞑瞑之間,鳴人渾渾噩噩醒來。
鳴人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湊到嘴旁,肚子飢餓難耐,好像是幾個世紀都沒吃過東西似的,當下也不管是什麼,只要湊到嘴前,就照吃不誤。吃完後,沒來由感覺一陣陣疲憊襲來,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鳴人睡得噴香踏實。再一次睜眼醒來,看到眼前是一棟木屋,裡面東西粗陋之極,躺着的也是一塊木板,也不知是哪裡。
這是在哪?他記得自己是站在海中的水晶宮中,忽然間一道漩渦把他吸了進去,就再也人事不知。記得剛纔朦朦朧朧醒來,自己是坐在一個大水缸中,怎麼現在卻躺在這裡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無量道尊、阿莫託佛、真主阿拉、聖母瑪麗亞,所有的過路神仙,誰能告訴我呀!
慢慢從牀上坐起來,這時,他才發現,屋子中竟然沒有一點現實生活中的東西,鍋碗瓢盆,都是些老古董的玩意兒,就沒有一件是不鏽鋼或者塑料的,自己是到哪了,不會是飄到非洲哪一個原始部落了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小漁兒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看到坐在牀上的鳴人,又轉身跑了出去,口中還大聲的叫道:“阿爺,阿爺,大哥哥醒了,大哥哥醒了。”
一會兒,鳴人就看到一個老人和一箇中年文士走了進來。
老人一身漁家打扮,身體健碩,走路“蹬蹬”有力,中年文士一身儒衫,面目俊朗,頭戴文士巾,頷下幾縷飄逸短鬚。
鳴人看了兩人幾眼,再看了一下躲在老人後面偷偷看着他的小漁兒,心下駭然,心裡想着自己不會是狗屎的穿越了吧?就算是拍戲也沒有這麼逼真的,這現場這人物,任現代人怎麼弄也弄不出這玩意兒來。
“老...老...人家,這...這...是哪?”鳴人心裡驚駭莫名,連問話都有點結巴起來。
“此處是濟北郡陽谷縣外,小哥身體無恙吧?”老人對鳴人說道,最後一句卻是問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過去幫鳴人把了把脈,然後才點頭說道:“無事,稍加休息幾日就好。”
這時,鳴人才看到自己的手,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心中更是驚駭莫名,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
“老人家,我怎會在這裡?”鳴人壓下心頭的百般情緒,對老人問道,自己剛纔不是還在大水缸裡嗎,怎麼醒來卻到這裡了。
“是阿爺救了你,你坐着大水缸被水衝來,是阿爺救了你。”老人還沒說出口,身邊的小漁兒就搶先說了起來。
老人笑着摸了摸小漁兒的頭,說:“那日也是兇險,你隨水漂流而來,若是一個不慎,怕是要葬身河底,幸好遇到了老夫。不知小哥家鄉何處,可還有親人。”
聽了老人的話,鳴人臉色倏然變幻起來,時青時黃時紅,精彩萬分。
自己是哪裡人?估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是南州人,南州在哪裡,福建。而他現在在哪裡,陽谷。雖然他不知道陽谷在什麼地方,但是卻知道黃河是在北方,自己一個南方的跑到北方來,如果跟他們說自己突然間從幾千年後穿回了幾千年前,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這賊老天,弄什麼不好,偏偏讓自己穿越了,這穿來穿去就不嫌麻煩嗎?想想自己在小溪村的日子,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多逍遙!穿到這邊有個鳥用。
老人看到鳴人倏忽變幻的臉色,以爲他想起了傷心事。這黃海大水,黃河兩岸的人家不是被衝散就是被淹死,估計他家中也是不妙,連忙開口勸道:“小哥兒也莫要傷心,不如就先在這邊住下,等養好了身子,再想其它事情不遲。”
鳴人想着心事,沒有回答。
老人安慰了鳴人一下,看到鳴人的樣子,嘆了口氣,和中年文士走了出去,只有小漁兒還在那邊好奇的張大着雙眼看着鳴人。
“哎,這黃河大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中年文士來到外面,望着遠處的虛空,長嘆了口氣說。
老人站在中年文士旁邊,看着遠處,什麼也沒說,只是如那不老鬆一般,昂揚挺拔的站着。
鳴人從思緒中回醒過來,卻發現老人和那個中年文士已經不在屋中,只有一個小丫頭好奇的張大雙眼盯着他看,饒是他兩世爲人,也被看得一臉的不自在。
“小妹妹叫什麼名字呀?”鳴人對着好奇的小丫頭問道。
“小漁兒喜歡魚,所以他們都叫我小漁兒,阿爺有時候也叫我小饞貓。大哥哥,你叫什麼?”
小漁兒的問話讓鳴人不由一愣,自己叫什麼?上一世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被爺爺好心撿回來養大,自己給自己取了個鳴人的名字,這一世呢?也叫鳴人?
看到鳴人呆呆楞楞的,沒有回答她的話,小漁兒也不惱,只是看着他。過了一會,她一臉神氣的指着鳴人胸前說:“小漁兒認得那個字,那是‘蔡’,先生教過的。”
順着小漁兒指的地方看去,只見自己的脖子上掛着一個玉佩,玉佩一面刻着個“蔡”字。鳴人把玉佩解了下來,只覺入手溫潤,透着絲絲清涼,看來也是一件難得的東西,玉佩正面刻着個“蔡”字,另一面則刻着“無衣”兩字。
難道這就是自己現在的名字,無衣,蔡無衣,好怪的名字。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既然來到了這裡,那自己就重新取個名字,蔡無衣,蔡無衣,以後自己就叫蔡無衣了。
他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腿,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穿越了,很狗屎的穿越了。可是這地方是哪裡他卻不知道,早知道當年讀書的時候,就不應該去貢番薯掏鳥蛋抓雞打狗,弄得到最後初中畢業英語除了會說“愛老虎油”和“擱摸您”什麼都不會。想當初就應該把歷史地理這些玩意兒都給背下來,就不會到現在連自己置身於何處都稀裡糊塗的。
旁邊,小漁兒還瞪着好奇的雙眼看着他,鳴人摸了摸她的兩個沖天辮,把玉佩遞到她眼前說:“拿去玩吧。”
誰知道,小漁兒聽了馬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要,阿爺說了,不能亂拿別人的東西。”
“這不是你拿的,是大哥哥給你的。”說着,鳴人就把玉佩放在小漁兒的手中說。
看着玉佩泛着的光華,小漁兒終究是忍不住誘惑,接了過去,好奇的摸着玉佩,翻看着,看到後面的兩個字時,歪着小腦袋對鳴人問道:“哥哥你叫‘無衣’嗎?”
“你也識字?”鳴人聽了,奇怪的問道。古代的人不是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嗎?”這才幾歲的小孩,竟然識字,這比後世的幼兒園水平還高嘛。
“當然,先生早就教過我了。我要拿去給先生看,說我認識上面的字,”說着小漁兒蹦蹦跳跳的拿着玉佩跑了出去。
看着小漁兒的背影,想起自己弱小的身軀,想起自己來到的這個陌生世界,鳴人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陣疲憊,不是人是心。他緩緩的躺了下來,看着頭頂的茅草,無語對天,人生怎會這樣。
眼望着木屋上面的茅草,眼神空洞,腦中飛速的想着,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他只記得當時一道亮光從海中沖天而起,然後就有一道漩渦把自己吸扯進去,醒來後就到了這裡。
這時,他心頭忽然想起東山海中,水晶宮內地上的那些莫名紋路,還有自己得來的刻着莫名文字後來卻不見了的石頭,難道它們之間有什麼關聯,還是那些莫名紋路其實就是小說和遊戲中所描述的傳送法陣,而自己就是不小心觸動了這個法陣,被傳了過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法陣也太強悍了,竟然能傳送到過去世界來。那自己又怎麼會變成一個小孩呢?
鳴人在腦中亂七八糟的想了一會,忽然苦笑起來,自己現在不過是個小屁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麼。無奈的長嘆一聲,把雙手枕在腦袋後面,眼睛看着頭頂,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