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令出如山

青幫,高世風別墅。

儘管已經深夜但是此時高世風和青龍依舊坐在沙發上談論這今天白虎堂交接的事情,像這樣的幫內幫務的討論經常發生在二人之間,這也是爲什麼青龍在親幫內地位僅次於高世風的原因。

就在這個時候大兵帶着安耀林和嶽福東走了進來,大兵更是一臉急色的來到高世風二人跟前。

青龍看到大兵眼中露出一絲深意,朗聲笑道“哎喲!這不是新任的白虎堂大哥麼?我剛纔還和老大談論你的英雄事蹟呢?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高世風不動聲色,擺了擺手示意大兵坐下緊接着衝安耀林二人淡淡說道“你們到門廳去等!”

“是,高先生!”安耀林和嶽福東微微衝高世風欠了一下身轉身來到別墅門廳的沙發上,透過玻璃的屏風遠遠望着客廳裡的高世風三人。

“大兵,這麼晚不在你堂口處幫務到我這裡有什麼事?”高世風一身黑色西服套裝馬甲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大兵淡淡的問道。

“你先別說,讓我猜猜!”就在大兵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坐在一旁翹着二郎腿的晴空突然插話,然後故意皺着眉頭,裝出一副冥思苦的神態隨後試探性的問道“是爲了沙作紅?”

大兵眉頭一挑,望着青龍訝然道“你怎麼知道!”

接着青龍故意擺弄了一下手指,笑着說道“因爲我能掐會算啊!”

大兵沒好氣的忘了青龍一眼,青龍立時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然後望着大兵衝高世風撇了一下嘴角,大兵會其意剛要說話,就聽高世風沉聲道“如果是爲了沙作紅,你就沒有必要開這個口了!”

“風哥,你聽我說…”

高世風冷冷的望着大兵一擺手制止了大兵的話頭,冷然道“她用我青幫的錢用我青幫的人用我青幫的招牌販賣自己的貨,這樣的吃裡扒外,你認爲她有值得被饒恕的由麼?讓她活到現在對她已經是最大的獎賞。”

“風哥,我知道她這麼做觸犯了幫規,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已經讓她把所有利潤全部交出來了。”緊接着大兵就把沙作紅的事情一一向高世風和青龍描述了一遍,然後目不轉睛的望着高世風懇求道“所以我請求風哥放她一馬。給她一條活路。”

青龍輕嘆了一口氣,道“女人身體是她最大的本錢,卻也是她們滋生仇恨的根源。”

高世風一挑濃眉忘了大兵一眼,道“說完了?”

大兵有些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婦人之仁!”高世風冷哼一聲,道“縱使她有天大的困難也不能成爲她逃脫幫規懲處的由,如果人人犯錯到最後都是把貪圖的錢財拿出來消災的話,那還要幫規幹什麼?還要執法堂幹什麼?我本來還很欣賞你對於胡亞風一夥人的手段,但是現在你讓我很失望。”說完高世風一臉陰沉的望着大兵。

“難道看在駱駝大哥的份上也不能網開一面麼?”大兵輕聲問道。

高世風面色鐵青瞥了大兵一眼沒有說話,起身到客廳一角的酒吧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飲上了,不再會大兵。

大兵一臉憤然之色還要說話卻被晴空伸手攔了下來,輕聲道“大兵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在駱駝還在的時候就知道沙作紅乾的那點事,本來風哥就是要辦她的,後來被駱駝給攬了過來,風哥答應他只要他在青幫一天就不會動沙作紅。現在駱駝不在了,這個承諾自然就作廢了。”

原來是這樣!大兵心中暗道,看來駱駝也不是那種脾氣暴烈反覆無常的人,對少作紅竟然還有這樣不爲人知的一面,只是不知道沙作紅知道不知道駱駝在這背後爲他做這些事情。

大兵望了望高世風消瘦的背影一咬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青龍的阻攔來到高世風身後,沉身道“風哥,我今天剛剛接受白虎堂就斬殺葉奎三人撤換胡亞風一人,現在堂口上下已經是人心惶惶了。如果沙作紅在這個時候給辦了的話,堂口兄弟們一定不會認爲是沙作紅觸犯了幫規,而是一定會認爲是我新朝換舊將,這樣下去白虎堂人心就渙散了。即使幫裡要辦沙作紅,也請風哥給我一個月時間讓她完成事務交接,這樣也不至於對兩湖地區的利潤有太大影響。一個月後我自然會帶沙作紅到執法堂讓鬼哥執行家法!”

高世風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緩緩倒滿一杯酒乾了下去,頭也不回輕聲道“你真的這樣爲她出頭,值得麼?”

“值得!”大兵肯定道。

高世風輕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就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之後如果你帶不來人呢?”

“甘願受幫規處置!”大兵一字一頓道。

“好!你回去吧,我會讓執法堂暫緩執行家法。”高世風沉聲道。

“謝謝風哥!”大兵謝了一聲轉身帶着安耀林和嶽福東快步走出別墅駕車返回白虎堂堂口,青龍望着大兵離去的背影似乎提醒什麼卻又暗自搖了搖頭收回了嘴邊的話,眼見着大兵急色匆匆的走出了別墅大門。

這個時候高世風淡淡問道“你是不是對他說些什麼?”

青龍心中一凜,正色道“沒有!”

高世風微微一笑,問道“你認爲大兵一個月之後會把沙作紅帶到執法堂麼?”

青龍了大兵堅定的眼神,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會!”

“你倒是蠻瞭解他的麼?阿耀你說自從我接受青幫之後有令出不行的時候麼?”高世風隨口問道。

青龍搖頭道“沒有!”

“那你認爲我會真的讓大兵一個月之後帶沙作紅去執法堂麼?”高世風言語中不帶一絲感**彩的問道。

“我不知道!”青龍答道。

聽到青龍的話高世風呵呵一笑,道“你知道的。你就是因爲已經知道了結果所以出言提醒大兵,是不是?”

青龍額頭微微見汗,儘管二人此時是背對着坐但是青龍依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來自背後的灼灼目光,讓他猶如芒刺在背,青龍只得答道“是,我是提醒他。”

“但是後來爲什麼又放棄了呢?”高世風饒有興趣的望着玻璃酒櫃裡青龍的背影問道。

“我知道我那麼做也是徒勞無功的。”青龍泄氣道。

“知道就好!”高世風冷冷道“你跟着大兵,我擔心大兵會和阿不起衝突,攔下他們。畢竟心愛你在都是堂口的大哥了,犯不着爲一個女人起爭執。”

“是,我馬上就去!”青龍起身答道。

“慢着!”高世風輕喝一聲,望着鏡子中的青龍說道“告訴他我的意思,也告訴他在青幫我就是天,我的命令就是天意,誰也不可違背天意。不論誰在青幫犯了錯觸犯了幫規都要接受制裁!去吧!”

“是!”青龍答應一聲轉身走出了別墅。

高世風冷冷的望着玻璃酒櫃,接着面露猙獰之色拿起手中的酒瓶扔了過去,瞬間玻璃酒櫃上下全部粉碎,數十瓶酒全部掉在了地上。

“收拾好!”高世風說完轉身上樓去了。

“是,老大!”手下沉聲答應道。

當大兵三人返回白虎堂總堂祠堂的時候距離答應阿不的時間還差五分鐘,此時中表的指針已經指向半夜十二點三十分。

推開祠堂大門大兵一眼就看到在椅子上一臉木然之色坐着的阿不,還有攤坐在祠堂角落的沙作紅。此時沙作紅已經完全沒有了今天早上來時的傲縱之色,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似乎衰老了十幾歲,一臉悽然之色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

沙作紅思前後才明白這個幫務會根本就不是什麼新舊堂主的權力交接,是高世風根本就借大兵之手除掉胡亞風一夥人馬,順帶處置自己。因爲高世風知道如果自己遠在兩湖地區要依幫規處置自己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但是隻要回到傷害再處置她就不是一件難事。此時沙作紅才深刻的感覺到了高世風的可怕之處,心機之重是沙作紅生平所僅見。

沙作紅相信即使大兵處置不了胡亞風一夥人馬,高世風也可以依幫規找藉口處置胡亞風,畢竟胡亞風這幾年在白虎堂的勢力膨脹的太快了,引起了高世風的不安,畢竟現在整個青幫上下有勢力的大哥里面就剩下胡亞風是老一輩青幫的舊班底,高世風一隻對他心存芥蒂。

靠在祠堂冰冷牆壁前的沙作紅此刻才知道大兵,胡亞風連同自己都只是高世風一局棋盤中的一個棋子,他下的每一步棋都是有深意的,否則怎麼會讓大兵一個在白虎堂毫無資歷的年輕人去當堂口大哥呢?

突然間沙作紅意識到今天大兵是不是表現的過於強勢了?這會不會引起高世風的猜忌呢?就在這個時候大兵一臉急色的推門走了進來。沙作紅從大兵安慰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希望,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麼?高世風真的會放過自己?真的會給大兵這個面子,難道自己的推測真的錯了麼?

沙作紅眼看着大兵到阿不跟前,就見大兵衝阿不沉聲道“你可以回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阿不擡起頭面無表情深望了大兵一眼,起身衝自己堂口的兄弟擺手道“我們走!”

大兵望着走到祠堂門口的阿不沉聲問道“你難道不怕我是騙你的麼?”

鬼見愁阿不一身孤傲的站在祠堂門口頭也不回的答道“在青幫沒有人敢拿青幫龍頭的話開玩笑!”說完也不待大兵答應帶着自己堂口的兄弟大步走出了祠堂。

大兵望着阿不離去的背影長出了一口氣,轉頭衝祠堂裡的安耀林等人說道“你們先出去,我優化跟紅姐說!”

“是!老大!”安耀林和嶽福東等人離去的時候都用一種傾服的眼神望着大兵,畢竟他是第一個能讓高世風收回成命的人。雖然安耀林和嶽福東也在別墅裡,但是由於距離甚遠所以二人並不知道大兵與高世風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他們從大兵對阿不的語氣上能大概猜到沙作紅也許有救了,一時間大兵的形象在白虎堂裡瞬間變得高大起來。

大兵來到沙作紅面前雙手扶起了她,沙作紅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大兵制止住了,大兵沉聲道“紅姐你現在聽我說。我要你現在馬上離開上海,有生之年最好不要在踏上中國這塊土地了。世界這麼大,你去哪裡都可以。”

“你不是已經爲了討下命令了麼?”沙作紅訝然問道。

大兵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答應老大一個月之後把你帶回執法堂接受幫規處置,所以你要現在馬上離開上海,越快越好!”

“那一個月後你怎麼辦?你怎麼向高世風交代?”沙作紅此刻才感覺到了大兵爲自己所做的已經超出了堂口大哥對兄弟的關切。

大兵笑着安慰沙作紅道“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什麼叫不用我管?我這條賤命死不足惜,但是弟弟你還年輕。依高世風的稟性一個月之後如果你不把我帶到他跟前,他是不會放過你的。”沙作紅急得滿臉通紅大聲道。

“不用你擔心,我自有辦法應付!”大兵肯定道“你馬上離開上海,我已經讓人備好車了,快走!”接着大兵不由分說就把沙作紅帶到了祠堂門口的車上把她塞進了車裡,沙作紅放下車窗衝大兵喊道“我不能就這麼走,這樣會害了你。”

“我都說過我不會有事的!”大兵大聲喊道,接着大兵趴在窗口把有關駱駝爲她觸犯幫規擔當的事情告訴了沙作紅,聽得沙作紅淚流滿面,胸脯劇烈的起伏着半天說出話來。

“原來他心還是有我的!”坐在車廂裡的沙作紅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這個時候大兵衝開車的兄弟大聲喊道“開車!”

轎車猛的一發動趁着夜色衝了出去,沙作紅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突然探出頭衝大兵喊道“兵弟你一定要保重啊!”接着沙作紅覺得應該提醒大兵要防着高世風,就大聲喊道“你要小心高世風…”

大兵一臉滿足的衝離去的轎車揮着手,可惜的是大兵只聽到前面的話卻沒有聽到沙作紅後面到底說了些什麼,他也只當是沙作紅留給自己的都是關切的話吧。

這個時候赫子風和紅風從後面跟了上來站在大兵後面,就聽紅楓幽幽道“大兵你動情了!”

大兵望着漆黑的馬路,反道“動情?動什麼情?愛情?”說完大兵呵呵一笑。

“同情!”紅楓冷冷道“頭說了,執行任務時不能參雜一絲感情,否則就一定會失敗。”

“站在我現在這個立場上也許你就不會這麼了。”大兵輕嘆道。

這個時候安耀林和嶽福東走了過來,大兵問道“鬼哥走了麼?”

“走了是走了?但是…”安耀林欲言又止道。

“但是什麼?”大兵轉頭問道。

安耀林若有所思道“回市區應該走那條路,但是鬼哥帶着人卻朝這條路走了。”安耀林指了指沙作紅離去的方向說道。

聽到安耀林的話大兵立刻倒吸一口涼氣,本來爲了避開阿不一行人馬,大兵特地安排了載着沙作紅的車朝相反方向兜一圈之後再折回機場,卻沒有到阿不走的也是這條路。片刻間大兵恍然大悟,接着大聲道“糟了!紅姐有危險!”

說話間大兵帶着赫子風二人發動一輛轎車就朝沙作紅離去的方向猛追過去。

自從沙作紅坐在車上就一路不安,總感覺這一切離開的太輕鬆了,自己頭上似乎總有一紅陰影在籠罩着自己讓沙作紅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到這裡沙作紅鬼使神差的從車裡找出一支筆來飛快的在自己手上寫着什麼,剛寫完突然轎車一陣緊急剎車讓沙作紅手中的筆落在了地上。

沙作紅一擡頭就看見車前面停靠着一輛轎車,就在沙作紅彷徨疑惑的時候一道黑影從車上走了下來站在車窗前,沙作紅定睛一看竟然是執法堂鬼見愁阿不,她彷彿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衝阿不大喊道“你幹什麼?一個月之後我自然會去你那領家法,高先生親口答應的。”

阿不望着車廂裡的沙作紅冷然說道“對不起,高先生改變主意了!”

“什麼?”車廂裡的沙作紅失聲道。

也就在這一刻阿不從懷裡掏出手槍對着沙作紅猛的扣動了扳機,砰砰的槍聲在寂靜的郊外顯得是那麼的刺耳,從沙作紅胸前飛濺出來的鮮血立時噴滿了車廂後窗,也就在槍響的那一刻大兵的車剛剛趕到,一個緊急剎車停靠在沙作紅轎車的後面。

大兵借車車燈的亮光看到車廂後窗上的斑斑血跡,他知道那是沙作紅的。怒氣沖天的大兵大喊一聲帶着一身的殺氣下了車朝阿不撲了過去,赫子風和紅風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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