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和其他叔公手中的權力如果加在一起,恐怕……”
“是他們把我推上今天的位置,現在想讓我乖乖從範,纔是做夢。”歐陽予的聲音更加冷,帶着一絲殘忍,說道。
“少爺,我只是擔心你剛接手公司,很多事情還是要忍忍。”林媽嘆氣。
“我已經忍很久了,十幾年了,媽媽怎麼被他們逼瘋的,我還記得。林媽你也不會忘記吧?那些痛苦,我會加倍奉還……”
歐陽予的聲音越來越陰冷。
卓依風決定還是不要先去打攪,她默默的轉身,準備退回樓下。
“怎麼不送進去?”杜遠在樓下突然開口。
卓依風滿臉尷尬的看着他,歐陽予這不是正在生氣嗎?
杜遠這傢伙也太會落井下石了。
“小風,湯好了嗎?”林媽快步從書房走出來,看見卓依風站在門外不遠處,立刻迎上來,勉強笑道,“我來吧,你先去休息。”
“嗯。”卓依風也覺得早點休息比較好,所以立刻將湯碗給林媽。
“小風,”歐陽予在裡面突然喊道,“蘇牧雲想見你。”
蘇牧雲?卓依風的臉色更不好看起來,她努力調整着情緒,幾秒後,跟着林媽走進去。
“他雖然不知道你現在的位置,但是,應該知道你在我這裡。”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磁盤,遞給我,“否則不會把這個東西給我。”
卓依風遲疑了幾秒,走到他的面前,拿過那磁盤,一言不發的轉身要走。
“如果可能,我也想你能見他一面。”歐陽予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他淡淡的說道,“我現在需要他,但是他和晴雪訂婚,對我來說,不是好事。”
“和晴雪訂婚,對他來說不是好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卓依風疑惑的轉過頭,看着他。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安排你們見面。”歐陽予明明有些醉意,可是眼眸卻明亮異常。
“讓我考慮一下。”原本應該乾脆的拒絕,可是聽到他剛纔和林媽的對話,卓依風有些動搖。
“時間很短,請儘快做出決定。”歐陽予的聲音驀然沒了酒意,語氣也變得不一樣了。
卓依風點點頭,退出房間。
將磁碟插入電腦中,裡面只有一個文檔,寫着泰戈爾的詩和簡短的幾句話——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對愛你的人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如你所說,那封情書是我寫的,如果你能看到這段相同的文字,希望你能回來,用什麼樣的身份都可以,只要你願意。
至於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
。
拿出磁盤,極輕的嘆了口氣,用什麼樣的身份都可以,他已經要和歐陽晴雪訂婚了,即使可以阻止訂婚,但不管用什麼身份也回不到當初。
“你有十天的時間考慮要不要見他。”歐陽予走到卓依風的門口,敲了敲門,靠在門邊,雙手插在褲兜裡,“十天後,即使想見面,恐怕他也沒有時間——因爲元宵要訂婚。”
“你很需要蘇牧雲?”卓依風站起身,問道。
“我只是擔心他成爲我的絆腳石。”歐陽予很直接的說道,“讓他懷疑你在我這裡的唯一好處,是能牽絆住他的心。如果你能見他一面,他對我而言,應該沒有很大的威脅。”
“我知道了。”卓依風看着他明亮的雙眼,點點頭說道。
“我去泡個澡,晚上給我說故事吧。”歐陽予突然笑了,春花爛漫般的臉龐一掃陰鬱,恢復了平時的燦爛。
卓依風默默的看着他伸手關上門,看着窗外的不停綻放的煙花,突然覺得有些孤單起來。
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究竟是什麼?
大年初三,湖畔私人的咖啡店裡很安靜。
從窗口可以看見遠處高高矗立的摩天輪。
卓依風坐在窗口,看着遠處緩緩轉動的摩天輪,潔白的手指放在咖啡杯沿緩緩滑動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答應了。
她想看看,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究竟有多遠。
蘇牧雲還沒有來,她已經喝完了一整杯咖啡。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卓依風在心底默默唸着這首詩,小胤說她選擇忘記過去而進入蘇家,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來說,什麼都不懂,只知道不能失去更多了……
如果是現在,她一定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
蘇牧雲站在玻璃後,遠遠的看着小風。
他知道她把一切都換掉了,包括她的名字,也換成了當初的姓。
這種準備和過去完全斷絕的勇氣,他沒有。
雖然還不到一個月,但她消瘦了很多。
蘇牧雲真想拽着歐陽予的衣領問他是不是虐待她了。
雖然她平時就很瘦,但那張小臉肉呼呼的,蘋果肌漂亮圓潤,現在都快從鵝蛋臉變成瓜子臉了,顯得那雙眼睛大大的,裡面帶着溼潤的水光,像小鹿溼漉漉的眼睛……
“你準備看到什麼時候?”歐陽予不準備打攪他們的談話,但看到蘇牧雲在這裡站了半個小時,一個勁的看着她,終於忍不住說道。
蘇牧雲深吸了口氣,還是沒有動。
他害怕……害怕不能帶她回家,害怕說完話就要分開……
“人總是要分開的,每個人都有獨行的時候,你還不明白嗎?”歐陽予看出了他的擔憂,笑了起來。
很好,蘇牧雲那麼在乎她。
在乎的都小心翼翼,不敢隨便出現……
蘇牧雲抿抿脣,終於往坐在角落看着摩天輪發呆的少女方向走去。
她都比他有勇氣。
她都可以平心靜氣的等他出現……
蘇念風……不,是卓依風,眼底的平靜就像是湖面上的薄冰,只要輕輕扔個石子就
會破掉。
她聽到腳步聲,不必轉頭,也知道……是他來了。
他的腳步聲,已經聽了十年,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聽錯。
撫着咖啡杯的手指停下了轉動,卓依風的視線還在遠處的摩天輪上。
她怕撞上他的眼神。
“久等了。”蘇牧雲的嗓子啞啞的。
卓依風心中的某根絃斷掉。
聽到他的聲音,心底那深藏的思念瘋狂的涌出。
“嗯。”
但是千言萬語,都卡在胸腔裡,卓依風只淡淡的點點頭,收回眼神,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還是那樣修長,骨節分明。
過去的十年,這雙手拉過她,給她撐過傘,敲過她的腦袋,捏過她的臉,拽過她的頭髮……
而現在,它輕輕顫抖着,不敢離自己太近……
“你瘦了。”半天,蘇牧雲才擠出幾個字。
“你也是。”卓依風終於看向他的臉,她不知道自己要鼓足多大的勇氣,才能對視那雙眼睛。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不管曾經多熟悉的夥伴,分開的越久,就越不知該如何相處。
在她眼前的少年乾淨俊美,只是眼神中帶着一絲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深沉。
他的黑亮的眸中映着少女的臉,有些蒼白,強自鎮定的臉。
“你是在歐陽予那裡。”蘇牧雲的聲音因爲壓抑,更加沙啞。
“嗯。”卓依風低下頭,看着面前的咖啡,有些想念曾經給他泡茶的歲月。
“……那每天開心嗎?”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不知道開不開心,每天去微笑就對了。
“他……對你好嗎?”他的語氣似乎有些酸酸的,聽的卓依風心裡也酸酸的。
“還可以。”她又開始攪着咖啡,看着他修長的手指,有些失神。
“想過回來嗎?”蘇牧雲沉默了半晌,又問道。
這次換成卓依風沉默了,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些難受起來。
“我們都在家裡等你……”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牧雲艱難的開口。
看她沉默這麼久,就知道答案了。
“嗯,告訴他們,不用等了。”卓依風儘量用輕鬆平靜的語氣說道。
“你已經離開家二十三天了。”蘇牧雲繼續說道。
才二十三天啊……
卓依風覺得像半個世紀那麼漫長了?
“十年前的事情不要去想了,我會幫你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所以你先回來可以嗎?”蘇牧雲又說道。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卓依風有些黯然的說道。
她很少看他的眼睛,只一直盯着他的手。
蘇牧雲的手指蜷縮了起來,似乎在盡力剋制着什麼。
“蘇念風,你太倔強了,連我的幫助都不肯接受!到底要怎麼做你纔開心?”他握緊拳頭,努力壓低聲音說道,“也許以前爸爸媽媽是做錯了事,可是要給他們一次機會彌補……”
“十年前就沒有蘇念風……”卓依風忍不住打斷他的話說道。
“夠了……我不想和你吵架。”蘇牧雲深呼吸着,他不該失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