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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出朝着子陋大師還以一禮,他轉過頭來看向羣臣,見到呆若木雞的衆人,俊臉一沉,冷冷地說道:“諸位也是堂堂丈夫,知道有錯,卻不願認悔麼?”
聲音輕而淡,卻如雷霆萬鈞!
衆趙臣同時一個激淋,不知不覺中,他們向後退出一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朗聲叫道:“臣,錯矣,玉姬切勿見怪!”
亂七八糟地認錯聲,漸漸變得整齊了。轉眼間,衆趙臣恭敬地叫聲再次響起,“我等有眼無珠,錯責於你,請姬勿怪。”
“請姬勿怪——”
整齊地認錯聲中,玉紫朝着他們團團一福。只是這個時候,她依然以袖掩臉,依然雙肩顫動,似是泣不成聲!
衆趙臣見狀,心中愧意更甚。那個叫得最兇的趙將站了起來,他嗖地一聲拔出佩劍,重重地插在地板上,隨着“滋——”地一聲金鐵插入木板的聲音傳來,那個滿面絡腮鬍子的武將大叫道:“玉姬,你那連弩,替我們殺了數千秦卒!方纔是我愚笨,誤聽了這些魏國無知匹夫的挑拔。你放心,從此後,姬凡有所言,便是令我上得刀上,下得火海,也萬死莫辭!”
這些武將,個個輕生死而重情義,剛纔對玉紫的輕侮,使得他們愧意大生,那個武將的話一說出,另有幾人站了出來,朝着玉紫深深一禮,朗聲道:“我等錯罪於姬,愧疚於心。以後姬若有所求,不敢辭也!”
在他們誠摯地道歉中,玉紫低着頭還以一禮,“謝諸君知我。”
“不敢——”
解決了與玉紫之間的誤會後,衆趙臣看向魏使們時,眼神中已帶上了幾分怒意和殺機。
面對一殿之人的怒火,趙出呵呵一笑,他走了出來,扶上那魏國正使的手,向衆臣笑道:“諸位不可唐突!建君已替魏王許諾,願調精兵十五萬,助我攻秦!”
他的聲音一落,一陣歡笑聲此起彼落。
站在後面的玉紫,望着這一幕,悄悄向後退去。當她走出殿門時,陽光下明媚的小臉上,哪有半分淚意。隱約中,她感覺到趙出似笑非笑的目光,嘴脣一抿,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當她跨出院落時,殿中的衆臣又圍着子陋大師,討論起牀弩來。
這個廣城,離隔地很近,秦人以隔地爲中心,連克趙國三城,而那三城,與隔地在同一水平線上。
玉紫走在街道中,渾渾噩噩地向前走去。她先是沒日沒夜地忙活,剛剛忙完,便又遇到了這麼一出,此時此刻,只覺得整個人疲憊之極。偏偏這種疲憊讓她毫無睡意。
玉紫晃了晃頭,一邊傾聽着廣城父老疲憊帶着希翼的歌聲,一邊感覺着那蕭瑟的秋風,暗暗忖道:我來這裡的消息已傳遍天下,也不知亞會不會派人前來聯絡?
亞的人如果已經到了這裡,此時便是最好的時機。真希望他的人看到我,知道我來了。
玉紫信步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不知不覺中,已來到靠近南城門處的巷道中。
就在這時,一個壓低的聲音傳來,“你是玉姬?”聲音突然而來!
就在聲音傳來的同時,嗖地一聲,一把寒森森的長劍架在了玉紫的脖子上。殺氣刺骨間,玉紫一顫,臉孔嗖地變得雪白:這一路渾渾噩噩,她竟是沒有想到,自己這樣在街道上游蕩,除了可以引來亞的人外,還可以引來刺客!
一股溫熱的氣息噴上她的耳間,一個青年沙啞的聲音低低地說道:“婦人,你若敢出聲,休怪我取了你的頭顱去!”
玉紫連忙低聲應道:“不敢,不敢。”
那人重重一哼,右手一扯,把她扯到了巷道深處。
他警惕地朝外面地行人看了一眼,把玉紫重重一推,掇入巷道左側一間木門內。隨着木門‘吱呀’一聲給關閉,那人把玉紫朝着門上一按,喝道:“你是玉姬?”
這時,來人已站到了玉紫的正面。
玉紫擡頭看來,這人做秦人打扮,生着一把雜亂的鬍鬚,約摸二十六七歲年紀,皮膚黑,一張馬臉。
馬臉秦人見到玉紫看向自己,低怒道:“婦人,爲何不答我?”
玉紫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在他地盯視中,她白着臉顫抖了一下,低低地說道:“否,否,妾怎會是玉姬?妾不過是玉姬身邊的侍婢。”
這時的玉紫,因爲在工匠房中忙了一天一夜,頭髮爲了方便早就解散,只是隨便的一紮。臉上更是粉黛末施,隱隱中,眼底還有點發青。這樣素面朝天的她,實在是不像一個大王寵姬。
馬臉秦人皺起了眉頭,他瞪着玉紫,朝着她上下打量。
玉紫見他有點相信了,身子瑟縮成一團,顫聲說道:“妾,真是玉姬身邊的侍婢。玉姬身爲趙王最寵愛的婦人,豈會是妾這般模樣?”
她這話有點說服力,當下那馬臉秦人臉色微鬆。
玉紫嘴脣顫抖着,整個人也在顫抖着。
那馬臉秦人瞪了她一陣,突然說道:“就算你不是玉姬,也饒你不得!”說罷,他持劍的右臂一動,一股森森寒光直逼玉紫的頸脈!
玉紫嚇得縮成了一團,她含着淚眼,可憐巴巴的,乞憐地望着那馬臉秦人。見到毫不動容,她連忙低叫道:“壯士饒命,妾,妾有用的。”
“有用?”
那馬臉秦人一怔,他慢慢抽回劍鋒,喝道:“你有何用?”
玉紫嘴脣顫抖着,喃喃說道:“妾,妾還有六,六分姿色,若售於權貴,定值百金!”
百金?
那馬臉秦人雙眼一亮。
他朝着玉紫上下打量了一番後,伸手擡起玉紫的臉。近在方寸地盯着她的臉,馬臉秦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細細瞅之,真是容色不錯。善,善!”
他眼珠骨碌碌地轉動了下,把玉紫手臂一拖,便向院落裡面走去。
這院落不大,雜草林立,枯枝處處,顯然是處早就荒廢的府第。那馬臉秦人把玉紫推入一個堆滿柴草和爛緞爛幾的房間中,把房門一鎖,喝道:“兀那婦人,你好生呆着。時機一到,爺便會帶你出城。”他說到這裡,嘎嘎一笑,自言自語道:“這麼一個婦人都價值百金!早知如此,爺何必當什麼刺客?”轉眼,他又嘖嘖有聲的yin笑道:“若能劫出趙出所寵的玉姬,嘖嘖嘖,想我國權貴,定然捨得爲那個婦人付上幾百上千斤金。”
說到這裡,他響亮地吸了一下口水。
縮在門後的玉紫,聽着那人一邊得意的喃喃自語,一邊越去越遠。
不一會,她擡起頭來,把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裡都細細地看了看,尋思着脫身之策。
早在邯鄲時,她便想過,如果要從趙出手中脫身,最好的辦法便是請一刺客劫持自己出府。可惜的是,趙出派來保護她的人實在太多了,再加上以前也遇到過真刺客劫持,所以那想法終究只是想法。
現在呢,現在也許有一線希望。
玉紫的腦子,開始急速地尋思起來。
在玉紫而言,她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假死離開趙出。假死說起來容易,可在這個藥物學根本不豐富的年代,玉紫和她周邊的人,從來不知道哪一種藥服下,可以致人假死!別說是這個時代,就算是玉紫所在的時代,只怕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哪些藥可以致人假死了!
這房間是木頭構成,腐朽處處。
玉紫挑了一個靠近右側牆角,處處都是塌幾厚緞的角落,這個角落中有一個拳頭大的洞,洞口周圍還有老鼠噬咬過的痕跡。
玉紫從几上扯下一塊斷木頭,便對着那個洞一點一點地磨去。
因爲不知道那個刺客離這裡多遠,什麼時候會回來,玉紫不敢用木頭敲洞,只敢這樣一下又一下地磨着。
細微的‘吱吱’聲中,時辰一點一點地流逝。
一直到得傍晚,豎耳傾聽着的玉紫,也沒有聽到外面傳來什麼腳步聲,而這時,她的肚子已經咕咕地叫了起來。
玉紫朝着那洞口一看,這麼兩個時辰,她不過把洞口擴大了一分,以前是女人的拳頭大,現在差不多是男人的拳頭大了。
不過,如果這樣下去,想來不用二天,她便可從洞口逃離。
只是不知道那個刺客會什麼時候來到這裡把她帶走啊。對玉紫來說,如果那人只是把她帶離,她自然可以出了廣城後,再思量抽身之策。不過,若是那人對她起了色意,她可不能坐以待斃!怎麼着,也得爲自己做點什麼吧?
透過這個小小的洞口,玉紫可以看到那映地落葉下的金光。傍晚了,太陽下山了,也不知道趙出他,有沒有想我。。。。。。玉紫剛剛想到這裡,便果斷地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廣城城主的主院中,早已燈火通明,無數武將和賢士們來來往往。
就在這時,殿門‘吱呀’一聲撞了開來,趙出大步衝出來,急促地喝叫道:“來人,來人!”
一隊劍客向他跑近,問道:“大王,出了何事?”
趙出右手一揮,聲音有點短促,“速,速去尋找玉姬!玉姬不見了,尋到她!”
這時的趙出,俊美的臉陰鬱之極,眼中血絲隱隱,那抿緊的嘴脣,透露出一股強烈的戾氣,和難以形容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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