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戛然而止,而我看到的畫面一瞬間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躺在地上的只有一張人皮,是秦閻,這是他最後剩下的東西。
我猶豫了許久,我知道這是鬼城的東西,但我還是想要把這張人皮帶走,如果有機會的話,交給秦閻的後人,畢竟秦閻用自己的命換來了我的對秦家的一個承諾。
對,他並沒有告訴我鬼城真正的秘密。
不是他不說,而是他不能說,甚至是說不出口,我見過天聖大人的手段之後,心中有一個猜想,如果秦閻當時不顧一切的把所有都喊出來,可能只需要一秒的時間,但可能在他第一個音節發出來的瞬間,他就會死,而且會死得很慘。
甚至是我,也會死,他這麼做,只是給了我一個提示,給我指明瞭一個方向,讓我自己去想,去猜,對我而言,其實也算是一種保護。
但是,讓我真正遲疑猶豫的是,“他”如果是天聖大人的話,那麼他最後的兩個字“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他的語氣中,我能聽出來,他應該是認識我的,或者說,他是認識我的金劍,認識千年前的我。
我和他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我腦子裡頓時有些亂,更是有些懊惱,如果不是千年前我將自己的記憶全部抹除的話,我或許就不會這麼艱難。
我搖了搖頭,剛剛那個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對我的識海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創傷,現在還是有些暈乎乎的。
我等了一會,發現沒有人,或者說沒有鬼城的鬼來拿走秦閻留下的這張人皮,看來是默認了我的想法。
我小心的將這張人皮摺好,用黑布包裹在一起,放進了我的拉桿箱裡,躺在牀上,整個人覺得很累,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的痛苦,哪怕是在夢裡,我也翻來覆去的在思索着一個問題,秦閻要告訴我的事情,似乎和這些活的嬰兒無關,但我總感覺,他們之間肯定有着一定的聯繫。
秦閻應該就是我今天的看到的那樣,鬼魂鑽入了鬼城準備的屍體之中,然後宛如新生一樣,我當時就在思考,這樣的身體能夠維持多久。
但是現在才反應過來,秦閻怎麼可能挑一個只有一米二的身體,甚至在他和張振北斗法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越發的矮了。
這說明一個問題,這樣的身體就像是消耗品,會慢慢的枯萎,慢慢的消失,很有可能只是讓他們的魂魄得到一定時間的延續,而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徹底的魂飛魄散。
一想到這個,我突然有一種茅舍頓開的感覺,天聖大人要做的絕對不是這種只能算是殘次品的東西,他要的是搭建一個真正能夠和地府相比的鬼城,讓鬼能夠繼續延續他們的生命,就像是長生一樣。
還有,秦閻說的,鬼城裡面除了有鬼,還有什麼東西,這些嬰兒如果長大了,他們如果是在鬼城之中長大的,那麼他們就是鬼城的人,到時候,鬼城就不單單是隻有陰氣,還有陽氣,甚至人越多,他們的生育繁殖能力就越強。
到時候,鬼城或許就不能叫做鬼城,而是自成真正的一界。
這,難道就是天聖大人一開始的想法麼?!
我一下子從夢中驚醒,發現身上都是汗水,背心都溼透了,夢裡的那個想法一下子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天聖大人不是要想將地府取而代之,而是他想將陰陽兩界融合在一起,創建一個真正的世界,難道這其中才是長生的關鍵?!
我皺着眉頭,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謎團之中,這樣的事情離我還很遠,但是我又忍不住去想。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了敲門聲,我的神經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在這個客棧裡,除了秦閻,絕對不會有人會來找我的。
如果是那些和我一起入住的人,他們來找我幹嘛,如果是鬼城裡的鬼,他們來找我又要幹嘛。
我慢慢從牀上起來,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將五雷符準備好,這才慢慢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了一個裂縫,看到的竟然是昨天見過的那個鬼衣男人。
“陳公子。”
公子?!
聽見這個叫法,我突然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叫人公子的。
不過一想到他是鬼,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保持着以前的叫法也情有可原,不過我奇怪的是,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而且昨天面對他的時候,他可不是現在這麼和氣的樣子,面色很冷,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
今天,是什麼風把他給吹來了,甚至還隱隱對我多了幾分親近的感覺。
我將門拉開,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將這鬼衣男人請了進來,和他面對面坐下,發現他的眼睛一直在打量這我,似乎想把我裡裡外外都給看清楚似的,甚至目光在鳶九的玉墜上也只是一閃而過。
那麼,他現在這樣子,和鳶九的玉墜無關,單純的就是衝着我來的。
“陳公子,老朽孟方,見過公子了。”
我也朝着他拱了拱手,不過心中卻是越發的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很清楚我自己的道行,憑我現在的身份,絕對不可能讓這個孟方如此恭敬的。
“孟方大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老朽今日來找陳公子,其實是想告訴公子一個事情。”
“哦?!”
我狐疑的看了孟方一眼,我可沒發現他還是這麼熱心腸的人啊,昨天丟下一句話後就消失不見了,甚至還故意嚇了嚇我,現在突然又跑過來說要告訴我事情。
我心中不免多了幾個心眼,看着孟方這樣子,過了半晌才說道。
“不知道孟大人要告訴我什麼,在下洗耳恭聽。”
孟方聽見我的話,擺了擺手,這才說起了昨天的事情。
“公子不是來鬼城要找酒鬼麼,不妨讓老朽猜猜公子找那個酒鬼是要做什麼。”
孟方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又像是故意賣弄一樣,嘆道。
“對了,酒鬼手中唯一值錢的就是九命草了,公子應該是想要那東西吧。”
瞬間。
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我不敢有絲毫小看眼前的這個孟方,他可是鬼城的使者,地位絕對不低,而且他提到了九命草,他是不是也能看出我身上的玉墜其實是鳶九的本體在沉睡。
我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有些陰沉,孟方卻是笑了笑,壓低了嗓門說道。
“公子不必介意,我是鬼,要公子的玉墜無用,自古英雄配美人,我來只是告訴公子,拿着這個路引就能找到酒鬼。”
話音剛落,我就看到孟方將一個玉簡放到了桌子上,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說道。
“公子,還有幾個時辰就是拍賣會了,公子可要記得快去快回,今晚的拍賣會,或許公子會很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