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門。
這三個字一下子就從我腦子裡蹦出來了,我整個人都有點魔怔了,在天陰書裡記載着,生一門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
甚至生一門的歷史比現在的內江湖還要久遠,畢竟建國初期,對這些牛鬼蛇神,怪力亂神的東西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嚴打,凡是和封建迷信扯上邊的該砸的砸,該燒的燒,該殺的殺,很多以前的術法道術都已經失傳了。
內江湖裡的李瞎子一家也好,還是張家,或者說是六陰門這些傳承下來的家族門派,其實都是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復興重建,比之當年他們輝煌的時候,不知道差了多少。
但是生一門卻是從幾百年前就有記載了,這個門派說來有些邪乎,他們也是陰陽傳人,也是吃這碗飯的,但是當年創建生一門的老祖宗卻是個瘋子。
對,沒錯,就是個瘋子,他不但要驅鬼捉妖,甚至要對付其餘的陰陽傳人。而生一門中這“生一”兩個字,更是帶着一個惡毒的詛咒。
相傳生一門的門人自從進入生一門開始,就會被下咒,一生不得娶妻生子,若是違背,就會被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這樣的東西說來有些邪乎,但事實就是這樣的,凡是生一門的人,只要敢違背了這個祖訓,沒有一個能逃過這個詛咒的。
久而久之,生一門已經很少出現了,甚至因爲這個太過惡毒的詛咒,慢慢消失了。
畢竟現在是新社會,不是以前那個封建迷信的時代,大家都想着要娶妻生子,成家立業,這個詛咒就變得越發的惡毒。
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竟然在這裡碰到了一個生一門的人,也就是死去的楚懷玉,他如果真的是生一門的人,那麼他這個被人剁成兩千多塊的死法,看起來就不那麼稀奇了。
因爲他壞了生一門的規矩,陳寡婦雖然沒有和他成婚,但是肚子裡卻是有了楚懷玉的骨肉,有了子嗣便是要受到詛咒的懲罰。
我愣在那裡,楚懷綱見我的面色有些難看,這纔將他手中的那張泛黃的紙遞了過來,我打開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四十多年前,楚懷玉被過繼給楚思思他爺爺,但是上面卻是也寫着楚懷玉當年是生一門的小師弟。
在這個紙的右下角,還有一個符號,正是生一門的標記。
我看完之後,將這紙摺好,然後還給出懷綱,說道。
“楚叔,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以前的家人或者說他的師傅啊,舊識之類的。”
楚懷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當年條件苦,能養活的孩子都少,我大哥被我爹抱來之後,我纔出生,我娘也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但是從小時候開始,我爹就對我大哥有些嚴厲,我經常聽見我爹訓斥我大哥,說他又偷偷和什麼人見面了,說他是執迷不悟。”
“我當時也不敢多問,後來我爹實在沒法,去斬龍臺那邊撈屍,我大哥開始阻止他,結果沒用,乾脆就陪着我爹一起去了。”
他知道的就這麼多,畢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也記不太清楚。如果真的楚懷玉是生一門的人,那說明生一門還沒有滅絕,肯定還有人在,甚至殺了楚懷玉和陳寡婦的就是生一門的人。
我面色有些難看,這一切的解釋現在都只有去了斬龍臺才能知道了,畢竟如果生一門的人還活着的話,斬龍臺裡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死生一門的人給搞出來的。
“楚叔,你叫人過來,打一口棺材,叫兩個能爬山,膽兒大的人,準備給陳寡婦下葬吧。”
楚懷綱點了點頭,這樣把陳寡婦的屍體放在義莊裡始終不吉利,好歹她也和楚懷玉好過,還給他懷了孩子,要算起來也算是楚懷綱的大嫂,這些事情自然是得他去操辦。
經過今天上午陳寡婦這事兒,村子裡的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的,不知道從哪裡流傳出來的風聲,說陳寡婦不是自殺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還有一說,是說楚懷玉不甘心,在黃泉路上孤獨,變成鬼來把陳寡婦給殺了,然她下去陪他。
聽到這些風言風語,我心裡越發的肯定,這個事情的背後肯定是有人在操控着,而且很有可能就藏在村子裡,伺機而動。
這讓我和楚思思他們一家的處境都變得有些難,畢竟敵人躲在暗處裡,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出來咬我們一口。
大概到了中午,楚懷綱還是實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法子,請了幾個村子裡的人,打了一口棺材,然後將陳寡婦放入棺材中,問道。
“陳宣師傅,陳寡婦埋在哪兒啊,是和楚懷玉合葬還是你選好了新的墳地。”
我笑了笑,我這一大早上自從從楚懷玉的墳地裡回來之後,就沒有出去過,哪有功夫去找墳地,但是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生一門的人在不在,故意說道。
“我自有安排,你們現在先吃飯,多吃點,別路上擡不動棺材。”
我故意沒說,他們就算再好奇也沒有多問,等着把午飯吃完之後,我便叫上楚懷綱一家子跟着我,然後讓這幾個擡棺人擡着陳寡婦的棺材跟着我,喊了一聲上路。
從村子裡出來,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時而走在最前面,時而走在最後面,一直觀察着後面有沒有什麼動靜,我總感覺生一門的人肯定會來跟着我們,但是讓我失望的是,除了我們這一行人,我什麼都沒看到。
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莫非陳寡婦的死只是一個障眼法,故意來引開我的視線,耽擱我的時間不成?!
這一走就是兩個多小時,而且離村子裡也越來越遠,這些擡棺人明顯有些吃不消了,抹着大汗說道。
“陳宣師傅,你選的墳地還有多遠啊,累啊。”
“是啊,這都走出村子多遠了,陳宣師傅你幹嘛非要把墓地選這麼遠啊。”
我沒有說話,回過頭看着他們精疲力竭的樣子,然後朝着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光禿禿的山指了指,說道。
“看見那山沒有,馬上就到了。”
“不是吧,陳宣師傅,你要把她埋在山腳下啊,至於跑這麼遠麼。”
“是啊,這邊平日裡人影都沒一個,陳寡婦埋在這怕是要孤獨寂寞冷,想找楚懷玉都找不到咯。”
聽見這打趣聲,我不禁笑了笑說道。
“你們放心吧,如果陳寡婦真的寂寞了,她會出來找你們的。”
頓時。
這幾個擡棺人有些害怕的看着我,我輕鬆一笑,說道。
“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去找她嘛,反正又不是在土裡。”
“不在土裡,在哪啊。”
我搖頭一望,指了指這山腰上,說道。
“那咯,陳寡婦做的是懸棺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