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蟬和那厲鬼終於是被黑白無常帶走了,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地上就殘留着一地黃紙燒盡後的灰燼,我心裡莫名有些空蕩蕩的。
天下有情人,不論凡人,還是鬼怪,似乎都逃不掉這情之一字。
十胯子見我有些疲憊衝過來一把扶住我,這纔將他爲什麼被抓到的事情告訴了我。
原來在我給十胯子綁好繩子之後,回過頭去正在和吃貨說話的時候,十胯子耳邊突然聽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當時他就覺得腦門子一昏,有些迷迷糊糊的,心底裡莫名其妙的就想着去看看到底是誰在叫他。
這才茫然的走進了老竹林裡,後來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就被那厲鬼給抓住了。
說道這裡,如果不是秋蟬想要過來吃我的心肝,而後被我打傷懷恨在心的話,我這輩子怕是都見不到十胯子了。
這好歹也算是因禍得福,何況最後我還送秋蟬和那厲鬼去地府輪迴,也算是做了一件在我看來的好事。
我癱軟的坐在地上,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十胯子坐在我旁邊,現在還有些心有餘悸的看着老竹林深處,猶豫了半晌才說道。
“大哥,那個惡鬼呢。”
一聽到這話,我有些自嘲的一笑,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微弱地說道。
“馬上就來了。”
十胯子理所應當的哦了一聲,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拉着我的胳膊,有些經慌的說道。
“大哥,你不會是說那個惡鬼要來追我們吧。”
我回過頭,看着一臉緊張的十胯子,點了點頭,這纔將惡鬼的變化和我剛剛的遭遇告訴了他,最後嘆了口氣說道。
“與虎謀皮,我們早該料到的,現在在這老竹林裡想要走出去都是難事,後面還有個發了瘋的惡鬼隨時準備撲上來吃了我們,我看還不如一條道走到黑,找到老井坑再說。”
這就是我的決定,退是無路可退了,天知道會不會走到一半,那個惡鬼突然冒出來,現在我和他是徹底撕破臉了,一見面怕是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十胯子聽見我的話,顯然對這老竹林已經有些畏懼了,又想到老井坑是處養屍地,六陰門的人說不定已經在那裡埋伏着呢,想要來個守株待兔。
“大哥,我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
他突然欲言又止,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十胯子平日裡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的,現在怎麼吞吞吐吐的。
大概是我的目光嚇到了他,他猶豫了半天,低下頭很小聲很小聲的說道。
“大哥,我,我好像覺得…”
這又不是小娘們,說個話至於麼,我頓時有些氣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道。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拖拖拉拉的,嫌我們命長啊。”
我這話有些難聽,但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這個情況,想要靠我一個人去找到條活路,希望有些渺小。
不想被這惡鬼當成大餐給吞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驅狼吞虎,只要找到老井坑,裡面別的不多,屍體那是管夠。
到時候一旦惡鬼追了上來,憑他們那個餓死鬼投胎的尿性,到底是先吃我,還是先吃屍體,好歹能讓他猶豫猶豫,斟酌斟酌。
只要能拖點時間,我就能想到別的法子,更何況,六陰門在我們村子裡搞了幾十年的地下工作,眼巴巴的就是望着老井坑那處養屍地。
裡面的每一個屍體都是他們的寶貝,若是讓惡鬼進去胡吃海喝一頓,他們怕是心都得滴血了,難免要和惡鬼硬碰硬的幹上一架。
到時候我和十胯子坐山觀虎鬥,總該能想到辦法,坐收漁翁之利。
十胯子被我一兇,吞吞吐吐的說道。
“大哥,我,我覺得,我弟弟就在附近。”
他弟弟?!
鬼嬰?!
聽見這話,我整個人嚇了一跳。
這要是鬼嬰也跑了出來,這事情就麻煩大了,雖然七子棺沒有成型,但鬼嬰吸了十胯子體內百年一見的陰煞,早就喪失了神智,化作厲鬼,那道行說不定比這吃貨還要高上一籌。
更頭痛的是,鬼嬰體型小,又善於躲藏,要是陰悄悄的跟着我們後面,冷不丁的從背後給我們來上一口,那纔是大麻煩啊。
我心裡頓時有些緊張,怎麼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全部湊在一起了,不過一想到鬼嬰的嬰棺明明是被七顆柳釘給釘死了,又是落到了六陰門的手裡,不至於這麼容易就逃出來了吧。
“十胯子,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你太想你弟弟,產生幻覺了吧。我告訴你,雖然你那個黑鬼師傅說你弟弟還活着,但是你要清楚,那已經不是你弟弟了,他是鬼嬰,現在已經是厲鬼了。”
我必須把這個事情給十胯子說清楚,不能讓他心裡有根刺,我沒有虧欠他的,也沒有對不起他,畢竟當時說鬼嬰去了地府輪迴轉世那只是不想十胯子難過自責,可不是我陳宣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
“十胯子,我知道你和你弟弟兄弟情深,但這就是命,他從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活在這個世間只會和秋蟬與那厲鬼一樣,被怨念矇蔽了眼睛,一味的殺戮,禍害更多無辜的人。最後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飄蕩在陽間做一個孤魂野鬼,最後遇見道行高的道士,直接被打個魂飛魄散。”
這話我可沒有嚇唬他,雖然鬼嬰現在看起來道行不錯,但跟天陰書裡記載的那些真正千年鬼王相比,還是太嫩了。
千年鬼王最後不也落個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的下場麼,區區一個鬼嬰,難道還能一直在陽間逞兇麼。
十胯子看着有些嚴肅,甚至有點兇的臉色,大概是心裡有些害怕,木訥的點了點頭。
“說說看,你覺得他在哪裡,是一路跟着我們麼。”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脖子都有些涼颼颼的,彷彿有一條毒蛇在後面窺視着我一樣。
十胯子卻是搖了搖頭,面色發苦的說道。
“他,他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一直在掙扎。”
瞬間。
我就想到了嬰棺,原來他還沒有被嬰棺磨滅神智,我一把拉住是十胯子的手,頓時有些激動的說道。
“走,找你弟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