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韜眼見已經達到,立即一個翻身,跳下馬背,來到柳彥身前。
隨即馬文韜便跪下道:“卑職馬文韜見過欽差大人,各位大人!卑職乃是華縣縣令馬常在之子,華縣捕快。方纔情非得已,若是驚擾了各位大人,還請容後責罰!”
只見馬文韜下馬之後微微做了一番調息,然後便鎮定的對着柳彥說道,顯然他做事情還算是有條不紊。
柳彥沒有見過馬文韜,也沒有去過華縣,但是華縣縣令馬常在他還是知道的。在臨走之前,靖王就跟自己提過這個馬常在便是靠着嚴嵩混上的縣令。
按理說,這個馬常在連個舉人都不是,只不過許多年前靠着一點錢找到了嚴嵩的外甥,也就是如今的陝西布政司使甄國昌,最後因爲甄國昌收了點錢,所以給他弄了一個假進士,然後一當便在華縣當了二十年的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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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這個縣令可以說是無能之中的無能,靠着錢買來的官位,想都想得到他能夠做出什麼成績來。這也是在柳彥走之前,嘉靖也對柳彥說這華縣地震有問題,需要徹查的原因。
雖說沒有聽過馬文韜,但是畢竟他也是一名捕快,而且見他神色慌張,柳彥覺得其中必然有原因,故而沒有生氣或是責怪。
卻見甄國昌一臉怒意瞪着馬文韜,想要上前教訓一番之時,柳彥一把將其攔住,隨即對着馬文韜道:“混賬!你如此驚慌失措。騎着快馬在街上瞎跑到底所爲何事?”
既然對方是直衝自己而來的,擺明就不會是瞎跑。但是如今柳彥正與民同樂,高興正盛,豈料突然衝出一匹馬來攪了興致。自然而然的會令柳彥做出不爽的舉措。
只是,之前都未曾見過柳彥有這麼一面,要知道,以前與正堯一起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是這樣的,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柳彥會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回……回欽差大人!卑職有要事要報!”
“混賬!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而且今天還是元宵佳節普天同慶的大日子,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不要在這裡打攪欽差大人的興致!”
甄國昌怒斥一句,同時瞪向馬文韜,示意他趕緊離開。
也對。即便是欽差大臣,也有作息時間的安排,總不能夠一有什麼事情都來找他吧,如果這樣,那欽差大臣豈不是要忙個半死也得不到休息?
“可是……”馬文韜欲言又止。只因甄國昌那一雙眼睛看得他直髮寒。
其實他自然知道今天乃是元宵佳節,欽差大臣好不容易來一次陝西,自然要好好開心開心纔對。但是這件事卻是關係到駙馬爺的安危,他絕對不可以馬虎的。一點那耽擱來了日子,中間出了什麼差錯。這對於整個陝西的官員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打擊,這個責任他可擔待不起。
柳彥一直都注意着馬文韜。見他想說話卻沒有說出來的樣子,柳彥已經明白這件事定然非比尋常。之所以他沒有直接言明,估計是因爲這裡大庭廣衆,還有很多百姓在旁,說出來恐怕有影響。
對此,柳彥伸手止住了欲要發難的甄國昌,隨即對着馬文韜道:“有什麼事等到了風月樓再說不遲,一邊喝酒,一邊說事,豈不快哉?”
“大人要去風月樓,還不趕快備轎!”甄國昌立即會意的瞪着旁邊的王永,這裡是王永的地盤,理應由他來安排一切。
不過這個王永卻顯得有些反應慢半拍,所以纔會令甄國昌不滿呵斥。
“是……是大人!備……備轎!”
聞聽甄國昌怒斥了一句,王永這才反應過來,於是立即使喚身旁的人備轎。
不一會兒,廣場前便擺了七八頂轎子,柳彥也不客氣,直接鑽進了最大最好的一頂轎子之中,其他官員也隨着進了各自轎子,至於王永、藍伯光、金錢多以及馬文韜等人則是步行陪同。
約走了一刻鐘,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風月樓中。
走到門口,剛剛一下轎子,在大冬天穿的很少很薄的幾名妙齡女子立即便迎了上來,紛紛挽住柳彥的手,直接將其攙扶到了風月樓中。
如此一刻,走在後面的馬文韜不禁暗歎一聲風氣敗壞,陝西的這幫官員果然是亂七八糟,欽差大臣竟然也被他們同化成了這樣。
不過想歸想,但是卻不敢說出來,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捕快。
然而馬文韜也算是比較正直不阿的捕快,也是因爲如此,身爲縣令之子的他也只能混一個捕快,雖然他也懂得不少官場爲官之道,但是真的要他去做,他很多時候又不屑爲之。
見衆人都往二樓走去,他也緊跟在後面,最後來到了一間雅閣之中。
柳彥就着桌子前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同時也示意其他官員各自找位置坐,隨即他又看向站在門口的馬文韜道:“馬文韜是吧!你過來。”
柳彥的語氣此刻卻是顯得比較平淡,看不出有絲毫的焦急或者緊張,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輕鬆愜意的樣子,似乎也不關心馬文韜會報什麼樣的消息。
“是。大人!”馬文韜上前兩步,然後又躬身跪地道:“卑職有要事稟報大人,還望大人即刻拿定主意。”
“別急,別急!我看你也渴了累了吧,你先喝口茶,然後再慢慢說來。”柳彥仍舊一臉輕鬆不緊不慢,這番淡定卻是少有人能夠比得上。
“大人……”
“大人叫你喝茶你就喝茶!你還磨磨蹭蹭做什麼!”甄國昌沒好氣的斥責一句,然後示意一旁的護衛把茶遞給馬文韜。
馬文韜此刻根本就不想喝茶。不過也沒辦法,於是結果茶杯來,燃油一飲而盡,隨即又道:“大人。卑職卻有緊急事情予以稟報,還望大人做主。”
“到底所謂何事,你且說來聽聽。”柳彥磨蹭了半天,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不過今天的柳彥與往日的柳彥卻是有了天淵之別,不知道是不是長時間與這幫人混跡在一起花天酒地大吃海喝又收受賄賂導致迷失了心智,如果真是,不知道正堯等人看見了會做出什麼樣的感想。
馬文韜道:“回大人,昨日家父與華縣一帶商會老闆進行聚會。豈料聚會完後,家父與一衆商會老闆全部被人擄走,今日一早便要求以十萬兩黃金最爲贖金才放人。然而今日下午時分,‘御前駙馬’與卑職一同前去找那幫劫匪談條件。豈料那般劫匪膽大妄爲,竟然……竟然連駙馬爺也被他們給囚禁起來了!如今……如今……”
說着說着,馬文韜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了。自己父親到現在還生死未卜,而駙馬爺也被抓了,萬一他們誰有一個三長兩短。自己當真就罪孽深重了。
自己的父親被人抓走自己沒有能力去救,那就是不孝;駙馬爺是自己帶上山去的,如今同樣深入虎穴,自己依舊沒有能力去營救。那就是不忠,這種不忠不孝的人。他是絕對不願意去做的。
或許他此刻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那便是一旦二人其中一人發生不幸。那自己便自殺謝罪。
“什麼!!!駙馬爺被劫匪囚禁起來了?”
聽到這裡,本來還很淡定的柳彥頓時變得不淡定了,其中尤以他的表情反差最大。
廢話,正堯可是他的結拜弟兄,如今正堯被劫匪囚禁起來,這是什麼概念???
要知道,正堯的武功可不比自己差,說不定還強自己兩分。對方竟然可以將他擄走,看來對方的實力很強悍,當然,這是柳彥的第一反應。
“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連當今駙馬爺也敢囚禁?!!”甄國昌也不禁破口大罵起來。
陝西是自己的地盤,而駙馬爺就在自己的地盤被人抓起來囚禁,這要是傳到皇帝的耳朵裡面,自己即使不死,也要脫層皮!朗朗乾坤,在陝西地界公然出現擄人勒索事件,而且對象還是當朝第一駙馬,這叫他陝西布政使司還怎麼當得下去?
“對……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你說如今……如今怎樣了?”
在平復一番之後,柳彥還是顯得很激動,問話的時候依然有些緊張。
馬文韜深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又道:“那幫人就是聚集在少華山上的一羣山賊,這幫人有些原本是少華山上修煉的道士,有些是華縣周邊的一些普通百姓,現在他們在少華山上聚集了一百多人,還揚言即便有軍隊前往他們也不怕。而如今駙馬爺他的幾個朋友都被囚禁在了山上,那當家的說要我們在七日之內湊集一百萬兩黃金,否則屆時就只能去收屍了。”
“混賬!好狂妄的山賊!竟然敢在我陝西結草爲寇還綁架朝廷命官,本官就不信他少華山是龍潭虎穴!諸位大人,現在我們就派官兵去圍剿!”
甄國昌一片豪氣干雲,一拍桌子說道,氣勢甚爲浩大,儼然已經淹沒了柳彥這個欽差大臣,不知情的,還以爲這裡他才最大呢。
“不行!”就在甄國昌說完準備起身之時,卻見柳彥也是一拍桌子,猛地又道:“現在駙馬爺在他手上做人質,我們不可以輕舉妄動!本官認爲現在應該立即準備贖金救人!”
對於柳彥來說,攻打一個山寨根本就是一個小意思,但是現在正堯在山上,那就絕對不可以硬來。爲今之計,只能智取,不可力敵。
“可是一百萬兩黃金,我們……”甄國昌終究還是因爲錢的事情犯難。
“是啊是啊!一百萬兩啊!”
“一百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這個怎麼拿得出來啊!”
“……”
“……”
一時之間,周圍又亂作一團,各自說着各自的,議論紛紛,開始開起小會來。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他們這幫人雖然怕駙馬爺出狀況導致自己丟官,但是真的要這些官員拿出些銀子來,那比殺了他們還難,所以纔會顯得如此糾結。
“夠了!”見衆官員竊竊私語,擺明就是不想出錢,柳彥猛地又是一拍桌子,隨即看了看一旁的藍伯光與金錢多,道:“藍家與金家在藍田縣是最有錢的,這樣吧,你們兩家各自出五十萬兩黃金暫作贖金,待救出駙馬爺之後,定當原數奉還!怎樣?”
“這……”
藍伯光與金錢多二人頓時也都沉默了起來,似乎很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