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燒住炭火,竟不比空調的效果來得差。
屋中,呂老正和苟退子下象棋,你來我往。
呂老下了一步好棋,把苟退子給考住,得意大笑:“還是習慣了燒炭火,這纔有味道。怎麼樣,我這步棋下得精彩吧。”
苟退子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一步棋:“空調也好,炭火也好,都不及自然呀。”
“呸,我跟你們這些修行的沒法比。不過,要說起來,你們修行的也不見得個個就長壽,不一定就活得比我久。”呂老得意洋洋,此人當真是愛炫耀,就連長壽都能拿出來炫耀一番。
“是不是長壽不要緊,只要道對了,就行了。”苟退子拂鬚笑:“將軍!”
“我反將!”呂老頑童脾氣發了,你將一步我將一步,反正來來回回的蹭時光。
別看苟退子仙風道骨出塵勁,實際上也是一個臭棋簍子,兩人還真是棋逢對手,下得個你死我活。
正你蹭我蹭的時候,電話響了。
一臉超然,跟神仙中人似的苟退子突然拎出手機,這畫面其實挺不和諧的。呂老就不怎麼看得慣:“弄這麼個玩意,你太時髦了。”
“與時俱進嘛!”苟退子哈哈大笑:“不能做不開化的老古董。”
電話放在耳邊一聽,苟退子的笑容潮水般退卻。
電話那端是硃紅子焦急的聲音:“師父,小師祖出事了,有生命危險。”
硃紅子急促無比的轉述一番,苟退子眼中笑意全退,全然是一臉的肅然:“小師祖出事了,生死不明。”
苟退子淡淡一笑,瞳孔收縮爲針孔般細小,竟有種化爲實質般的肅殺。
在這溫暖如春的屋子中,竟油然生出幾分秋天的蕭索氣息。
呂老拎住棋子的手一哆嗦,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正在端茶進來的少女聞言,心兒都顫起來,把茶杯往桌上一丟,就滿是緊張的追問:“怎麼了,是不是林離出事了?”
呂老擺擺手笑:“年輕人的事,年輕人去解決,該不會是什麼大事。小米,你帶幾個爺爺的警衛去看看。”
“得令。”少女似模似樣的敬禮,把兩個老人給逗樂了。
目送少女焦急的溜出去,呂老嘿嘿壞笑:“我這寶貝孫女,打小就沒有這麼寶貝別的男生,哪怕是她老子。”
苟退子失笑:“硃紅子說小師祖好象有女朋友了,你的寶貝孫女想要做我的小祖奶奶,怕是不容易。”
呂老豪氣干雲:“怕什麼,喜歡就去搶去爭,我老呂家可沒有知難而退的人。”
少女不知道兩位老爺子正在背後這麼說她,她一顆小心全然亂七八糟的。
一邊愈想愈是緊張林離到底生死不明到什麼地步,一邊又恨恨的想活該倒黴,就是要看看林離倒黴的樣。
一邊心中還不無憤怒,到底是誰傷了林離,難道不知道他是她的大仇家嗎,只許她向他報復,別人怎麼可以動他。
心裡還在埋怨爺爺,只帶兩個警衛去有什麼用。這一想,就索性撥了一個號碼,甜孜孜的撒嬌:“魯叔叔,有人欺負小米呢。”
“哦,誰敢欺負小米呀,看我不收拾他。”電話那頭調侃道。
“我不管,魯叔叔,反正你要派人……”少女噘嘴想了想:“要很多很多人來幫我。”
魯叔叔是少女爺爺的老部下,少女自然是熟悉得很。
這麼想着,趕路的速度竟是奇快無比,用飛也似的速度趕到了分局所在。
少女趕去的速度快得出奇,她到的時候,彭千里喊的兵竟然都還沒抵達。
分局的氣氛像是凝固了,像是直接降到了零度以下。
整個分局的警察都不是瞎子聾子,自然是知道了先前所發生的事。眼見章中津等人擺明了要對峙下去,竟是人人都支着耳朵睜大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怎麼樣。
分局中竟是安靜無比,只有張小飛獨自怒火攻心的將凳子踢得砰砰作響,幾下就拎住凳子砸爛了幾張桌子,以稍瀉心頭怒火。
硃紅子等人剛剛趕來,正在一旁醞釀着足以摧毀一切的怒火。
不過,真正打破僵局的,卻是剛剛趕來的少女。
她像一陣活潑的風衝進了分局,大聲嚷嚷:“林離呢?”
張小飛一邊拎凳子狂砸一通,一邊用赤紅雙眼怒視局長,竟是彷彿當做一下又一下砸在這局長身上。這般目光,教這分局局長不由的渾身發涼。
老實人朱長子一邊磨牙一邊漲紅臉,一邊看着林離的慘狀,眼珠都快掉下來了:“小師祖被打得好慘。”
少女轉過臉去,正好看見被擡住準備送去醫院的林離。躥過去,仔細端詳一下,林離滿臉鮮血,滿腦袋的淤傷,她眼圈立馬就紅了,嘟囔道:“大色狼,叫你欺負我,活該你倒黴。”
這麼一說,心兒竟跟碎了似的,眼淚便順着內眼角滑下。她哽咽的蠻橫道:“可是,你要記好。我只準我欺負你,不許別人欺負你。我不許你死,我還沒找你報仇呢。”
她眼淚嘩嘩的目送林離給送出去,再探頭親眼看林離給送上救護車才稍稍的安心下來。想了想,又覺不妥,指着身邊兩警衛之一:“你,去保護他。”
“長子,你也去保護小師祖,誰要敢碰他一根汗毛,直管下殺手,別管什麼不得向普通人出手的規矩。”硃紅子臉上烏雲密佈,冷冷的囑託師弟:“我倒要看看,今天這件事要怎麼收場。”
少女轉過臉來,小臉上氣得煞白:“是誰,是誰把他傷成這樣的。”
少女一臉盛氣凌人,分局中不少人都縮了縮腦袋。巧的是,先前追打林離那警察幽幽醒轉過來,張小飛怒火爆發,走過去一腳把這廝踢個了骨碌:“動手的是這混蛋,是誰包庇,是誰主使,今天不查清楚,誰他媽都別想離開這個大門。”
“你,過去打他!”少女向身邊最後一個警衛指了指。
警衛滿臉黑線,奈何不得不答應這位小公主的要求,只好走過去,準備動手抽人。
在警察局裡公然打警察,還有沒有王法了。
分局的警察目睹這一幕,同生憤慨之心。這分局局長倒也硬氣,一揮手示意手下攔住這警衛,臉色發青怒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警察做事,你們有什麼資格管。”
張小飛怒極狂笑不已:“你他媽的現在有臉講王法了,小離剛剛被收押多久的工夫,就被你們警察打成這樣,你他媽再羅嗦,老子不怕連你一塊打。”
章中津等全是一臉冷肅。
警衛面無表情的亮亮證件:“抱歉,首長有令!”
這局長一見這證件,腿都變成了麪條,面如土色,使勁咽口水,顫聲道:“中央警衛局!”
他喊媽的心都有了,中央警衛局的人可不是隨便就出現的。要知道,一樣保護國家領導人的,還有公安部警衛局呢。這中央警衛局,保護的政要級別比公安部警衛局還要高。
警衛直接越過這呆滯的局長,大步走過去,一耳光抽翻這警察,回首見少女不滿意的表情,無奈的一腳把這廝踹成了年畫。
分局外傳來汽車猛烈的剎車聲,激烈的腳步聲響起。
有那警察支脖子出去一看,毛都炸了。
只見車上跳下來數十名赤手空拳的軍人,當中一人跑入局子裡,奔到彭千里面前敬禮:“報告營長……”
張小飛雙眼血紅,打斷這兩人的話:“廢話少說,把這局子給我封了,不查清楚,誰他媽都別想出去。”
這人看了看彭千里,彭千里見章中津微微點頭,他立刻喝道:“照做!”
“是!”這軍人小跑出去,大聲喊道:“所有人都有了,營長說將這局子給封死了,許進不許出。”
衆士兵轟然應諾,迅速散開來,將這分局給圍住,竟真是一派許進不許出的樣子。
分局局長臉更白了,腿更軟,怎麼連他媽的軍隊的人都招上門來了。
分局中無數義憤的警察們,見了這一幕,忽然噤若寒蟬。
不過,這還不夠。
不到一會的工夫,立刻就有把腦袋伸在窗外的警察驚恐低叫:“又有兵來了!”
這人話音未落,眼珠子都突出去了,臉色慘白的把腦袋快速收回來。
只見一部部的軍車轟然停下,數十上百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呼啦啦的躍下軍車。
噼裡啪啦的一陣腳步聲,這些滿臉凝重的軍人紛紛拉動槍栓,竟是再將這分局給圍了起來。當中一批人擡住槍衝進了分局當中,烏黑槍口看起來極是恐怖。
這次,這位局長終於擋不住這般恐嚇了,腿終於撐不住,啪的一下跌坐在地板上,渾身氣力蕩然無存,只有一句話在滿腦子的徘徊:這次完了。
他想他這是招誰惹誰了,那被送醫的小青年到底有什麼來頭呀。
連槍都一塊帶來了,甚至不惜對準了警察們。這要是放在地方上,其實還好。
在京城私自調兵卻是非同小可,就是身份稍弱一點的,都絕計不敢這麼亂來。
這還不算完,給了分局局長真正致命一擊的,是京城政法委書記,以及公安市局局長的大駕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