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添香淺笑溫婉,“侄子們不懂,你這個做叔叔的要好好教,走吧。
彷彿沒聽清般,陸燁亭被添香拉走,陸禮則僵在原地,臉色一變再變。
剛纔還慢條斯理的看着花出神,現在感覺着身後尾隨着陸禮,那個讓她曾經一想到就會心顫絞痛的男人,明明知道離着自己不遠不近,卻好像隔着千山萬水般觸不可及,又好像近的連呼吸都能聽見,她的身子不由的僵硬,挽着陸燁亭的胳膊抑制不住的發抖,每走一步,周圍的景物都恍惚不清,像隔着一層快要跌碎的玻璃,擔心下一秒整個世界便要支離。
突然她的手背暖暖的被大掌扣住,乾燥的熱度從手心源源不斷傳來,添香抿了一下脣,稍稍偏頭看了眼俊美妖異的陸燁亭,男人好看的側臉沉沉的抿着脣角,直成一條線,比她僵硬的胳膊好不到哪去。
添香眨巴眨巴眼睛,連忙把臉面向正前方,徐徐吸了一口氣,挺胸擡頭,學着陸燁亭的樣子目不斜視,繞過兩個小門後,她自覺步子才真正正常起來。
都說愛情裡容不下多餘的人,她豈會不懂陸燁亭眼裡只有自己是他的唯一?雖然她已經看淡了這世上的情愛,可還知道情深義重,還知道尊重別人的堅持,所以爲了他,也爲了自己,對於身後那個男人帶來的情緒波動,她必須摒棄掉。
三人又同行了一陣,待到去綻香苑的岔路口,添香由着丫鬟、婆子簇擁離開,而陸燁亭則與陸禮同去東苑。
陸燁亭這時候不僅顯出對她的深情體貼,親暱的爲她擺弄了一下頭上的朱釵,也許是有陸禮在旁邊看着,難能可見的她的臉猝然的紅了紅,隨後陸燁亭放下手,關切的說讓她好好休息,而意外的是他沒再耍花招的轉身與陸禮離開,背影看起來還算大度從容。
添香錯眼,餘光瞄了眼陸禮,不知道是不是這人太過消瘦的關係,他的步子似乎有些僵沉……。
綻香苑,匾額清晰,進得院中,映入眼簾的依稀都是當年的景緻,雕樑畫棟,陡檐高牆,一切的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樣,門裡,朱樑聳立,青碧的帷幔帶着一股似有若無的風撲卷着邊角,她一個人走進去,孑然而立,環顧四周,那塌,那畫,那桌那椅,無不帶着熟悉而陌生的影像,玉順、和風、瑾樂……過眼雲煙般飄過,如此這般靜寂,怎一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能道盡的感慨?
四年,人生能有度春秋?她又能留下什麼?
“少夫人……真的是您?”
添香扭頭,扶着門邊俏生生的立着一端正青年,那青年看向自己的時候嘴角不住的顫抖,臉色先是煞白,隨即大紅,好像靦腆的漲起般,癡癡道:“真是您,少夫人!”
“你是……,和風?”添香有些不敢置信,這個棱角分明,長得十分端正的男子會是記憶裡的和風,不過四年,怎麼他的長相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尖下巴,清秀眉眼全長開來,高鼻樑和分明的輪廓讓他看上起英姿勃勃。
她還在端詳,和風已經迫不及待的撲過來,完全沒顧男女之別,主僕之分,雙手直愣愣的抓住她的兩條胳膊,死死的,似乎生怕她下一秒就會飛了般,卡巴眼睛望着他,添香被他瞅的久了,不覺間就漾起脣角。
“和風,樣子變了好多,可這性子怎地一點沒變?還是這麼毛躁?”
和風一愣,臉砰的大紅,尷尬的鬆開她的胳膊,還孩子氣的撫了撫被他攥的褶皺的地方,嘿嘿道:“少夫人回來,奴才高興的忘形了。”
添香笑了笑,不予置評的轉過身去。
這屋子窗明几淨,空氣中也沒有黴味,應是經常打掃通風,難道和風一直就留在綻香苑看顧?她有心想問,可又覺得不該問,這一問,豈不是讓人覺得她很在意?多風前還。
“少夫人這些年可好?”和風跟在他身後愉悅的問。
“嗯,好。”添香沒回頭。
“嗯……。”和風一陣沉默後,帶着鼻音長長的應了一聲,似想到了什麼,一頓,繼而道:“奴才現在不做侍從了,自從您去了北國置辦生意,奴才就跟在三爺身邊辦差。”
“什麼?”和風說她去北國置辦生意?什麼意思?難道他不知道當年她和陸家兄弟已經和離?添香驚疑不定的無法言語,和風還在說,“月前三爺提起要接您回來,奴才當時還不信,沒想到您真回來了!”
“什麼意思?”添香猛然回頭,把和風嚇了一跳。
他連忙解釋道:“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三爺每次出門前都這麼叨咕,說要把您接回來,說的多了奴才就沒放在心上……呃,不是不是,是奴才錯了,奴才不該非議主子。”和風說着小心翼翼的望着添香。
添香忍着胸腔翻騰的驚濤駭浪,直勾勾的望着和風,卻又好像透過和風看向別人,緊緊盯住,瞳孔散焦了好一會兒才又聚集,怔怔咂摸嘴,“當年……當年明明周氏與喬氏都……。”
她的話還沒說完,和風突然上前激動道:“大夫人已經瘋傻了!”
四年前,添香是如何被周氏算計的,旁的侍從看不出什麼,跟在她身邊的幾個總能看出些門道,她與周氏不合,想來和風心裡明白,所以現在說的這麼興奮。
她能理解他的反應,周氏是瘋是傻也和她沒有關係,可她卻不能理解懷揣休書的自己走了四年不過是替陸家在外面置辦生意,這跟誰說能說的通?
“不信嗎?”許是見添香精神恍惚,和風加重語氣的道:“是真的瘋傻了,就是三年前的事,聽說大爺把生意往北國挪,急的和大爺吵了起來,結果一口氣沒上來氣瘋了!”
和風毫無同情的撇了撇嘴,又道:“如今大夫人瘋傻,二夫人失蹤,三夫人改嫁,四夫人病逝,不是奴才多嘴,您早該回來,府裡沒主母,爺們倒還好說,頂多就沒個說話的人,可大小姐看着總覺得沒依靠,說到底還是在娘跟前好,您說……呃,奴才又說多了,少夫人……。”
添香麻木的心不知不覺瑟瑟撥動,陸家幾位夫人的遭遇像是一起噴涌而來的變故,沒人能阻止,又自然而然,她聽後最多是感慨世事滄桑,一旦聽到女兒的消息,再不能作爲旁觀者,她怎能不悸動?
當下去抓和風的手腕,急問,“我女兒……我女兒在哪?”
和風躲避不過,顯出詫異來,“前兩日被姨娘主子帶走去龜茲了,少夫人不知?”
興沖沖的跑來,最不想見的人才進門就見到,最想見的卻在她來之前就被帶走了!她的女兒跟着添春回龜茲,哪個對她提起過?u9de。
滿懷希望又失望至極的落差迎面襲來,罔顧添香這兩年間不斷的修心靜氣,此刻還是免不了俗的一股腦氣的紅了眼,一把將和風甩開,也顧不上自己揣着一個假裝的大肚子,腰身腆着就衝出門去。
和風愣頭愣腦的緊跟着出去,“少夫人……”
添香拎着裙子一扭身朝着陸禮的東院走去,沒走兩步,突然頓足,再一扭身跑去馬廄的方向,她差點忘了,東盛宅之大不是步行能說到就到的,最好是騎馬。
和風被她大肚子還撒腿就跑的情況唬的臉色頓變,趕緊追上,“少夫人您慢點,您還有着身子呢,您慢點哎,您要是有個什麼,奴才玩死難辭其咎啊!”
任憑和風怎麼說,添香連看都不再多看一眼,拉住馬繮繩,踩着馬鐙就往上面爬,肚子礙事,她便使勁託了一下,這一下就把在地下焦急打轉的和風看傻眼了,瞪圓了眼珠子,腦門上的汗簌簌的往外鑽。
添香坐穩馬背,兩腿拍了拍馬腹,“嗬,嗬……”掉個方向,隨即立喝一聲,“駕!”
和風反應過來,大肚婆騎着馬前後腳的閃出了院門,再想阻攔已經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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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可能還有讀者朋友不知道,斷更是因爲我母親住院,作爲獨生女的k是唯一的陪護,在瀋陽醫大過了11天,耽誤大家閱讀k很抱歉,對不住!但同時也謝謝大家的理解和包容,還在等文的親,k真心感動。
從今天開始恢復更新,爭取多更,但也不能保證就此不斷更,因爲母親還會繼續住院治療,時間還沒定下來,k也希望能儘快結局,省的k和大家都惦記。
總而言之,k還是那句話,不會爛尾,如果發現k沒更新,請看留言區置頂信息。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