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驍和陳婭的事情其實林迦早就有所察覺,也清楚程毓在兩人之間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她一直不想追問陳婭具體的態度以及到底觸及到她底線的事情,是以爲她會自己處理好這些事情,卻沒想到卻是現在這樣的結局。
江淮亦站在原地頓了半晌,隨後轉身從身後的冰箱中拿出一瓶涼礦泉水,擰開之後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倒向夏驍的頭,冰冷的寒意驟然刺激到了已經在地上沒有知覺的夏驍,他猛地抽動一下,隨後咒罵着擡手護住自己的頭:“臥槽你媽——”
他的動作比髒話更快一步,猛然從地上爬起來,一眼便看到了正上方甩開水瓶的江淮亦,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迷茫,跟着搖晃的站起身,身形不穩的指向他:“你他媽有病吧,幹嘛拿水澆我!”
“醒了麼?”
江淮亦的語氣很冷,他很少會對夏驍這麼說話。
不知道是因爲水太涼還是在地板上睡的時間較長的原因,夏驍在看清楚眼前的幾人後醉意慢慢消散,腦海中也開始回想今晚來這裡的目的。
他的視線卻忽然瞥見沙發邊上的紅色請柬,思緒瞬間清醒,身上的戾氣也隨之浮現起來,忽然冷冷一笑:“呦,今天人還挺全的,那正好,我也就不逐一去找你們了,下個月我結婚,好歹咱們同學這麼多年,都記得來喝喜酒啊!”
陳婭側過頭看向窗外,但是夏驍吊兒郎當的聲音卻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裡,字字錐心。
她用七年青春,換來他一句輕描淡寫的同學這麼多年,有那麼一刻,她腦海中甚至閃過一個無比清明的想法,她離開這個男人,是對的。
林迦看不下去,她上前一步咬牙看着夏驍:“你還能要點臉麼,要分手就分手,這麼沒風度的追到前女友家裡來炫耀自己的現任,夏驍,你知道人渣的渣字怎麼寫麼?”
“這麼激動?”
夏驍態度更加輕浮,因爲醉酒而變得通紅的臉上帶着幾分不屑一顧:“江淮亦給你髮結婚請柬的時候,也沒見你有這麼大的反應啊,怎麼到了我這,就他.媽成人渣了?”
“你——”
“我怎麼了?林迦!你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滿口仁義道德的來指責我,我是不要臉,沒辦法,我照着江淮亦學的!要發公主脾氣你找他發去,老子沒心思在這伺候你!”
“夏驍!”
江淮亦警告的叫他的名字,擡手攔住就要衝上去的林迦,攬着她的腰肢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林迦本就看不上夏驍整天一副二世祖的樣子,此時聽了他半點不客氣的語氣怒火更是迅速聚起,她掙扎着朝他的方向用力,咬牙開口:“我罵你還需要什麼仁義道德,那麼高深的東西你聽的懂麼?你不要臉就不要臉,少拿江淮亦做擋箭牌,你和程毓那點爛事大家心裡都清楚,你以爲你能用她來羞辱陳婭,我告訴你,最後被羞辱的那個人只會是你自己!”
“我是和程毓有事,那她呢!她和那個言家的那個流.氓少爺就他.媽清白了麼?”
夏驍被林迦的話刺激到一把將手裡的外套摔在地上,漲紅的臉色暴怒無比,幾乎是嘶吼着質問出聲。
他擡手指着陳婭,但是話卻是問林迦:“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是對方的什麼秘密都清楚麼,那你現在要不要給我解釋一下,那個言予澤和她是什麼關係?”
夏驍的怒氣值已經到了頂端,此刻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今天出現在這裡並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沒想過要羞辱陳婭,只是醉酒之後上了車子,下意識的便往這條路上開,他想陳婭,想以前那些在一起的日子。
但卻不知道爲什麼,一張口,說不出的非但不是想念,而是鮮血淋漓的中傷。
“滾。”
一直沉默的陳婭忽然很輕的開了口,她臉上的淚痕已經幹掉,臉上慢慢浮現出冷漠的表情,終於轉頭對上夏驍的視線:“現在,滾出去,我一秒鐘都不想再見到你。”
她擡手去抓林迦的手腕,安慰的拉了一下,完全冷靜下來的情緒讓她忽然變得十分陌生。
夏驍領口的扣子被扯開,整個人看上去有點頹廢,他嘲弄的笑了一下,忽然又收住表情,看陳婭:“憑什麼?”
他頓了一下,搖晃着身子在原地站了一圈,擡手指着頭頂:“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個房子的首付還是我給你付的,我還是算這裡半個業主,憑什麼你要我滾我就滾?”
“首付七十萬,我上週已經轉到你的卡里了,一分不差,你自己清點一下。”
陳婭毫不遲疑的回答,語氣和剛剛讓他滾時一樣的淡漠,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夏驍一愣,完全沒想到這個,他咬牙猛地走向陳婭,呼吸一瞬間粗.重起來:“你什麼意思?你哪來的錢,那個男人給你的?他爲什麼要給你錢,你是不是和他睡了?”
“那又怎樣,和你沒關係!”
陳婭皺眉去推他的手腕,眼底帶着從未有過的強硬。
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的江淮亦終於看不下去,他架住夏驍的身子猛地將他向後拖開,皺起眉頭幾乎是低吼出聲:“你行了!”
“放開我,陳婭你給我說清楚——”
“夠了!”
耐性用盡,江淮亦終於忍不住狠狠的將面前的人朝後一甩,本想讓他清醒一下,但是夏驍腳下一滑,重心不穩額頭直接撞到了電視櫃上面,再擡起頭,已經有血跡流下來。
江淮亦心裡一緊,立馬上前扯他手臂,纔剛碰到便被狠狠甩開,夏驍咬牙怒吼:“滾!”
他站直身體推開江淮亦,一隻手捂着額頭,彎腰將自己的外套從地上撿起來,臉上帶着寒意:“好,好,好一羣同學!”
話音落下,他大步朝着門口走去,一聲摔門的震天響之後,人離開陳婭家。
江淮亦從地上撿起夏驍剛剛落下的手機和錢包,站直身體後看向林迦,聲音誘哄:“你今天在這裡陪陳婭吧,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嗯?”
“知道了。”
林迦也被這一場鬧劇弄的情緒壓抑,點了點頭,手仍然抓着林迦。
江淮亦見狀沒有再多說什麼,很快出門去追剛剛離開的夏驍,他醉酒,再加上情緒不穩定,他擔心會出意外。
兩人先後離開,客廳裡很快安靜下來,沒有半點聲響的樣子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除了滿地的狼藉。
林迦摟着陳婭坐下來,心裡積壓着無數想要勸她的話,一開口,聲音卻先變得哽咽起來:“丫丫,沒關係……我們不再去管那個混蛋,以後……會好的……”
這個時候如果她再爲夏驍說好話估計也沒什麼說服力,剛剛他那個樣子,不要說是陳婭這種受了那麼壓力才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的人,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接受不了那樣的懷疑。
那是對一個女人的侮辱,尤其是對一個愛他的女人。
“我……”
陳婭試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她擡起雙手攏了一下頭髮到身後:“我和言予澤沒有……他想的那種關係,這錢也不是他給我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丫丫,你不需要解釋這些。”
“買這個房子的時候他堅持要拿錢,說是會一起住……我心裡不好意思,這麼多年一直惦記着這筆錢,所以……蛋糕店的盈利我都存着,剛好……上個月存夠了,就還給他了。”
她的聲音很淡,淡的像是在自說自話:
“我本以爲這樣做能爲我自己找回一些在愛情裡面的尊嚴,但是卻沒想到……被羞辱的更深……”
她輕笑了一下,仰頭的同時眼淚從眼眶中接二連三的滑落,她並不覺得自己在哭,但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林迦見她這樣心口生疼,她緊緊抱着面前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丫丫你別說了,這不怪你……我知道,我都知道。”
“這一場愛情啊,幾乎耗費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從來沒有爲了什麼事情這麼努力過,只有這一次,只有這一個人,到頭來,卻只是一場徒勞。”
女人在愛情中總是更容易受傷的那個,尤其是用情至深的女人,傷的更重。
林迦閉了閉眼睛,喉嚨已經酸的說不出話,她頓了半晌纔開口:“丫丫,你會不會後悔你做過的這一切。”
“不會。”
陳婭答得乾脆:“我以前不後悔和他在一起,現在也不會後悔離開他。”
“那好,分手吧。”
林迦坐直身體將面前的人轉過來面對自己:“離開這個只有讓你哭的男人,你一定會遇到下一個只會讓你笑的男人。”
她努力用微笑掩掉自己的滿臉淚痕:“不管到了任何時刻,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所以你不要怕,不要想着自己會一無所有,你有我,你只是失去了一段錯誤的愛情,你做的對。”
“我知道。”
陳婭應聲,努力的勾了下嘴角:“我知道你是我永遠都不會失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