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宛微微怔鬆,已經預料到了結果。
“可他們哪裡知道,每天夜裡睡覺前,那老不死的都把櫃子裡藏的驅邪之物全部拿出來,擺滿家中各個角落,又請了十幾個菩薩,必念一遍大悲咒才肯入睡,生怕我們半夜回去找他索命!”女人絕望地哭起來,幽怨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那時我才曉得,原來殺我和父母孩子的不是別人,就是那個狼心狗肺的老東西!”
女人握住傘柄的手指甲驀然變長,血紅的顏色順着裙襬一路映到她的身上,將那身淺綠色的長裙瞬間染成一朵綻放的薔薇,如杜鵑啼哭的喉血,一滴一滴落在繽紛的花瓣上,將原本的紅染得更加悽絕,訴說生前遭遇的不幸和怨恨!
管宛驚愕地注視着女人的變化,脣齒緊抿,認出她這這樣下去可能會轉化成紅裙厲鬼,等到紅色映到女人的頭,她就會陷入癲狂狀態,於是,管宛默默做出備戰的準備,握緊袖中藏匿的落下法術的匕!
幸好,那鮮豔的紅色上行到腰間便陡然停下,然後又像潮水一樣從高處往低處慢慢流逝殆盡,不多時,女人又恢復成往常面貌。
她話中怨恨慢慢退減,拭去眼角的淚珠,平鋪直敘道:“我婆婆懷孕的那年鬧饑荒,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後來難產死了,留下我男人。那老頭從來沒管過一天,出生後就丟給家裡的老父母,自己在外面吃喝嫖賭,胡作非爲,二十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們都以爲他死了。”
“哪曉得他不但沒死,還過得越來越沒良心,歲數大了做不動了,就回來啃兒子的,現我男人在家裡沒權利,又尋思我肯定不會收留他,就趁着自己五十來歲還有力氣,偷偷跟人買了迷藥,謀劃了這一切!”
“後來呢?你怎麼遇見了軍團的人?”管宛語聲溫和,指尖一點,將袖子裡的匕回鞘。
此事已過去多年,從剛纔的情況來看,女人光是回憶過去就險些轉化,幸好最後關頭得以控制,可見其怨恨深篤,當年,剛得知此事之際,恐怕她一度化爲紅裙厲鬼,難以自控,若是如此,老頭光是擺放辟邪物、法器、佛像根本鎮不住,想必早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不出所料,女人緊跟着便說:“後來,我見那老不死的逍遙法外,吃喝玩樂,又害得我把自己男人送進大牢,簡直悔恨不已,所以整日啼哭,因恨則剛,最後,化成厲鬼親手殺了那老不死的!”
“他死以後,就被鬼差勾走了。我當時戾氣深厚得以逃脫,可我本就是逃亡的野鬼,現在又手染人命,更加罪不可恕,於是到處被鬼差追捕。後來,避難中有幸撞見厲鬼軍團的一位領導,他聽說了我的事,勸我加入軍團,這樣,便能避免刀山火海,凌遲油鍋……”
管宛斂目,暗暗叱笑。
厲鬼軍團招賢納士還真是信手拈來,處處布恩,跟誰都不含糊。
幾人聽得入神,竟未注意附近巨石後面有異動,一雙陰毒的眼睛透過石縫看過來,就如等待螳螂入腹的黃雀,裂開一抹得逞的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