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爲什麼總是搞不好,就是因爲這種人太多了!”天津衛戍司令部裡,張自忠發完這句牢騷,坐在椅子上生着悶氣。
也難怪他會感到鬱悶,一邊是老戰友、老弟兄,一邊是給他帶來希望的後輩——他原來以爲,只要有了歐陽雲的支持,38師必然可以新貌換舊顏,牢牢的扼守住河北和北平的海上門戶,但是現在,老弟兄和後輩之間產生了矛盾,他夾在中間已經夠難堪的了,要命的是雙方竟然都逼着他表態。
宋哲元跑山東老家去了,將軍政大權一股腦的交給了馮治安。他和馮治安之間並沒有什麼矛盾,本着公事公辦的原則,他自認爲將分內的事情處理得很好。可是,前端時間馮治安卻以軍部名義給他下了那麼份棱模兩可的命令,讓他看好自己的手下避免和日本人發生衝突,以免引發事端。
他開始不清楚馮治安等人的真實用意,等到小鬼子開始大搖大擺的在天津城內野逛才發現,自己不經意間竟然給歐陽雲和任丘政府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張自忠不是莽漢,清楚自身實力,所以決定含糊一次先看看再說,以免真的引發什麼事端。
現在吉星文找上門來,他才知道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也才知道軍部這道命令究竟所圖爲何——他們這是想借日本人之手鏟除歐陽雲和學兵師這個異己哪!
“張師長,我們學兵師在任丘的所作所爲想必您是知道的,一切都是國家,一切都是爲了抗日,因此,我們也成了小鬼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小鬼子有這樣的舉動我們並不奇怪,可讓我們感到膽寒的是,我們一直以爲骨肉相親的兄弟部隊卻在背後給我們下袢子——我是37師出來的,按道理不應該說老部隊的不是,可是現在的情勢——”吉星文說着搖了搖頭,沒有把話說完。
37師是他的老部隊,馮治安對他也有栽培之恩,他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但是馮治安現在的做法實在讓人膽寒。正因爲此,吉星文的思想一度很矛盾,但是,理智最終戰勝了情感讓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如此仗義執言,已經完全站在了學兵師的立場上,可以這麼說,在馮治安策劃的針對歐陽雲的兵變失敗之後,吉星文和原129團的大多數官兵已經完全站到了歐陽雲這一邊,成爲了徹底的“學兵師人”。
“你們師長現在要我怎麼辦,直言吧,只要是對抗日有利,對國家有利,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做!”
吉星文輕輕的笑了笑,說:“張師長,您誤會了,歐陽師長讓我來找您並不是爲了讓您做什麼,他只是希望知道您的立場。小鬼子如果只有這麼一個師團的話,我們學兵師自信還是有能力粉碎他們的侵略意圖的。但是,如果29軍的兄弟部隊趁機摻和一把的話——”他沒有把話說完,輕輕的搖了搖頭。
張自忠站了起來——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點到就行,他說:“這個你們放心,我等會就去一趟北平。學兵師是從我們29軍中出去的,歐陽師長也一直當我們是兄弟,我們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在你們背後捅刀子的!”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如果真有人敢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你們放心,無需你們動手,我直接剮了他!”
“張師長,哪真是太謝謝了!對了,我這次來還有一個任務,貴軍士兵用的慣新式步槍和機槍嗎?歐陽師長讓我打聽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需要補充改進的地方。”
聽他提起“去病式”多功能機槍和“衛青式”自動步槍,張自忠臉上露出了笑容,笑着說:“很好,沒什麼需要改進的,就是彈藥不多了,希望你們能再送過來一批。當然,我們會付錢的。”
吉星文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笑着說:“光顧着說正事,我倒差點忘了,這次我就帶了一萬發子彈過來,機槍和步槍子彈對半開。呵呵,小鬼子現在封鎖得緊,我讓手下繞了點路,想來現在也該到了,張師長,您等着,我去看看。”
張自忠微笑着點了點頭,目送吉星文走出門口,搖搖頭苦笑着喟嘆:“這個歐陽雲現在是越來越老於世故了,如果我今天不能給吉星文一個滿意的答案,只怕這子彈就會原路返回吧!”在他的心目中,歐陽雲一直是個心無城府的形象,這形象曾經讓他和馮治安等老革命對其很有好感,同時也不覺的生了輕視之心。現在,這形象披上了狐狸的“外衣”,張自忠難免會感到心裡有些不舒服,不過同時卻也讓他不敢再像看待小孩子一樣看待這個年輕人了。
——張自忠冤枉歐陽雲和吉星文了,他們之所以要將運送彈藥的隊伍繞道而行真是爲了躲避日本人的監視。
自動步槍和多功能機槍都是學兵師的秘密武器,雖然土肥原從馮治安等人口中已經獲知了一點信息,但是他們並不清楚其真實的威力。而不管是學兵師還是38師,就是宋哲元,他們都響應歐陽雲的號召將這個秘密保護得很好。
歐陽雲考慮的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學兵師和日本人之間遲早要轟轟烈烈的幹上一仗,學兵師沒有飛機坦克,到時候只有依靠多功能機槍和自動步槍這兩件出奇不意的兵器纔有可能打贏這一仗。他希望能一次性將鬼子打痛從而讓這兩件奇兵對鬼子造成一定的心理威懾力,就好像29軍的大刀一樣。只有這樣,小鬼子在考慮發動下一場戰爭的時候,纔可能摸摸傷疤,細細的研究一下究竟值不值!或許,他們會因此誇大學兵師的戰力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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