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可惜,孤孑的無邪劍威力不夠,換句話說,無邪劍沒有開封,只不過是柄生了鏽的鈍劍,對神樹沒有多少威脅。無邪劍砍在藤蔓上,也只是讓藤蔓突然縮了回去。
藤蔓上的人早已氣絕,救回來也沒用了。
老人動怒,“敢對神樹不敬,該死!”
音落瞬間,地下陡生萬條藤蔓,直逼孤孑而去。剩下的藤蔓以最快的速度,探向人羣,快速將所有人包裹若春蠶繭。
哎呦喂,這老樹是老羞成怒了吧!
一把將連瑾瑜打橫抱起,我道,“抱緊。”轉身,撒腿就跑,腳下生風。
若非帶着連瑾瑜,此刻的我必定溜得比誰都快。可抱着一個凡人,還不能輕易動用靈力,一則怕引來鬼帝,二則怕小媳婦翻臉,我到底還是沒能跑出去。
腳下一緊,藤蔓纏住了我的腳踝,極其強大的勁道將我瘋狂的往樹身處回拽。
“該死!”我切齒低吼。
“擎蒼,你快走!”小媳婦突然發了瘋,一下子跳下了我的懷抱,拔出發上簪子,狠狠扎向藤蔓。藤蔓頓時淌血,快速往回縮。
我——自由了。
她不是連九頭鳳都害怕嗎?不是很膽小嗎?怎麼這會子性命攸關,偏生得什麼都不怕了?
“走啊!”連瑾瑜歇斯底里的朝我喊,手腳頓時被藤蔓死死纏住,“快跑!”
我忽然明白,她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了,所以想讓我活下去。那一刻,我的心裡突然亂了一下,不知道哪來的情緒,直接握住她的手,“廢話太多,做事太蠢!”
此刻便也顧不得其他,我拂袖便斬斷了藤蔓,直接將連瑾瑜拽到身後。
擡頭間,白骨紛紛揚揚的從半空墜落,那些無辜的客商如今都只能埋骨此地。老人將手中的果子悉數分給底下的妖物,而後眸色陡凝,以手指着我們,“還有三個果子!”
果子?
爺是你的剋星,果子你個屁!
鋒利的摺扇奪袖而出,頓現萬頃碧浪,直卷殘雲,打得神樹葉子嗖嗖往下落。老人的身子被狠狠撞在樹幹處,落下的時候一個驢打滾,纔算倖免於難。只不過面色難看至極,雙眸若血的盯着我,“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叫我一聲祖宗,我就告訴你!”音落,我身形陡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住了老人的脖頸,鼻間一陣輕嗅,不覺笑得冷冽,“想不到你纔是樹魄,還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真是該死!”
老人瞬時身子一震,“你是個什麼東西?”
“你猜!”我道,“猜得到我就留你全屍,猜不到我就讓你灰飛煙滅。”
那頭,孤孑還在與藤蔓打鬥,沒有開封的無邪劍在她手中盡情揮灑。可不管她功夫多好,沒開封的劍就是一根鐵棍,一塊鐵板,僅此而已,對神樹根本起不了作用。
“你們是一夥的。”老人切齒,一身微光徐徐乍現。
“原本不是,但現在看來,好像已經是了。”我笑了笑,望着不遠處目瞪口呆的連瑾瑜,眸色突然涼了一下。她應該都看到了吧?凡人,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的。
或者,我可以解釋,我只是個修道之人。
可——她會信嗎?
四目相對,便是我這一猶豫,手中陡然一空,老人竟憑空消弭無蹤。
心下咯噔一聲,我驟然朝着連瑾瑜大喊,“快跑!”
然,爲時已晚。
樹洞漩渦,若萬丈深淵,凝聚着神樹強大的道行,將我們三個快速吞噬。當然,我能被吞噬,完全是衝着小媳婦去的。小媳婦和孤孑一道被吸進去,我不得不跟着一塊跳進去。
心裡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好像我若不跟着去,她們兩個怕是永遠都出不來了。
說起永遠,我有種莫名的感覺,對我們這樣永生不死的人而言,永遠其實真的很遠,是一種另樣的懲罰。但對於凡人而言,永遠最多不過一生罷了!
“瑜兒?”我眼見着連瑾瑜快速下墜,遞出手想拽住她。
聽到我的喊聲,連瑾瑜仰頭看我,朝我伸出手。下墜的速度太快,我夠不到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墜入茫茫迷霧之中,再也沒了蹤跡。
“瑜兒?”我嘶喊,手中空了,心突然也好像缺了一塊。
落地的那一瞬,我愣了半晌,就盯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沒能回過神來。
我沒抓住她——小媳婦,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