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根本不需要在你身上浪費這麼多精力。”
離恨最鬱悶的是,捨棄了泥丸宮裡所有俘虜,勉強帶走六劍真君當成人質準備挾持蘇瞳,卻發現蘇瞳識海里面,根本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六劍真君已經散盡劍氣,不值一提,而他對馭靈秘法的認知,大多源自地塔塔主封成濟,現在封城濟已經成爲自己的奪舍肉身之一,再留着六劍真君或者想侵入蘇瞳的識海,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罷了罷了,反正也走到今日這樣的地步,還是勉強收下你們送上門來的肉體,看看還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可以挖掘。”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離恨眼中卻沒有什麼喜悅的光彩,馭靈一脈,蘇瞳帶給他了濃濃的失落,現在只有那姓千的女子,還可能藏着些不爲他知的君天下之秘。
至於兩個血族,他更不放在眼裡,他只需要血族閻羅的身體,至於戰威強弱,根本無關痛癢,一個十里香已經足夠。
夸父嘛,與冥凰一樣都是洪初種族,沒有特別的優勢值得關注。
最後自己的妖毐老朋友,他一直都是三位鬼字閻羅裡,永生之法最拙劣的一位,自己既然可以永魂異體,又將木姬之魂煉成不死鎧甲,這位的的存在猶如雞肋。
若不是他們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換了平時,就算需要重奪肉體,他們也不會在自己的最佳狩獵名單之中。
擁有絕對的自信,能將眼下衆人葬送在這片無人問津的白骨之濱。
“破船上的爆符雖然沒有讓你們迷失在虎河之浪裡,但很快你們還是會沉積在此,屍化沙石。”被離恨奪舍的封成濟,目光中早已失去昔日的衝動正義,只留下滿滿的淡漠。
“連船會突然滲水,也是你在搗鬼?”毐老頭兒緊緊地攥着自己手中的木枝,發出淒厲咆哮。
“靈魂,都散去吧!”
沒有回答毐老頭的質問,封成濟身體一抖,迅速倒地,四肢與表情都變得僵硬無比,而最開始登上骨龍頭頂的離恨本尊卻緩緩站起,雙目透露出那能讓人心臟結冰的寒意。
看來此時他邪惡的靈魂又重新迴歸了本體。
“不!不能這樣!”
雖然看不見,但此刻千祭骨卻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朝自己撲面而來,她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抵擋對手的攻擊。
好像他竟能同時滅卻所有人的靈魂,並將他們的肉體佔爲己有一樣!
這精神力的衝擊嗎?好像與她認知中的奪舍大法,有着本質的不同,因爲她外放的精神護盾,一點都沒有與異力衝撞較量的感覺,可是自己的意識,卻開始出現將要與肉體剝離的衝動。
“愚蠢的鼠輩,沒有意義的掙扎。”
冷漠的目光,源自於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離恨低着頭,就跟站在岸上觀看溺水的螻蟻一樣。不過他的表情很快就有了波動。
“咦?”
離恨翻了翻眼皮兒,而後目光落在了香火柱上,人手一根的香火柱,有的還在燃燒,有的已經熄滅或是被持有者丟棄,不過它們燃燒後剩下的菸灰,不少都落在衆人肩頭甚至被吸入鼻腔。
“丹陽草與六轉冥靈花……是誰準備的?妖毐嗎?”
離恨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嘀咕起來。
丹陽草與九轉叱生花的組合乃是強力固魂之藥,效力之強,甚至能將一人四分五裂的殘魂從天涯海角重新喚回。可九轉叱生花極爲罕見,在諸地地下拍賣所裡有價無市,所以一般魔修要制固魂奇藥,都會取六轉冥靈花或者三轉陰生草來替代九轉叱生花。
雖然替代之後藥力大幅度減弱,無法將散魂遠距離喚回,但在數個時辰內,至少可以保護靈魂不受邪祟攻擊。
“我居然沒事?”千祭骨詫異地盯着傲青。
現在在她心中,這男子絕對是神一般的存在。
難怪他能在毐老頭面前精確地猜測離恨的永生秘密,並道出他假死的緣由,原來他不但篤信自己的猜想,甚至爲了預防衆人被輕易奪舍而一早就做了準備!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千祭骨直想抱緊傲青的大腿好好抹一把眼淚。
“簡單有效,就是很貴。”傲青心痛地捏了捏自己乾癟的荷包。
當蘇瞳說的角族與自己想象的魑閻羅形象有出入的時候,他便開始懷疑離恨的永生大法,再加上千祭骨在妄止幻境中莫名遭受的敵意,更令他信念堅定。
敵人擁有不同的肉身,這極符合奪舍秘法的要義。而他的奪舍之術,又必定與一般情況下常見的神識攻擊有所不同。
若他精神力真的異常強大,就不會需要角族的身體研究精神風暴和馭靈之道,由此可見,離恨的奪舍力量十有八九直接作用在對手靈魂上。
這樣的手段真仙也有兩人十分在行,那就是君琰的母親君蘭與外祖玉人仙王。用特殊的手段,繞過了對手識海的精神防禦,直接針對靈魂本源發起攻擊。
要真是這樣,簡單的藥草就能爲自己贏得數個時辰的安魂,可是能不能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取得勝利,卻又是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妖毐,你口口生生說不忘記昔日朋友情誼,其實一早也是防備着我的。看來我們都是半斤八兩,沒有本質的區別。”
被一些小小藥草打斷了奪舍之術,離恨非常憋屈,把怒火都朝毐老頭身上發去,還以爲香火柱是他準備的。
其實不能立即奪魂也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實力的差別還擺在這裡,珍貴的草藥也不能保護這些鼠輩們脆弱的小命。
“不要把我與你相提並論!”毐老頭目光幽暗。“就算老子拼了這條命,也要把你拖下地獄去!”
在咆哮的同時,毐老頭伸出了自己的舌頭,一口咬斷,烙滿符印的舌尖如離弦的箭一樣朝着離恨的身體噴射而去,速度竟比尋常魔器要快上許多。
“你的這些伎倆,本尊都看厭了。”
離恨向下一指,一道黑光頓時從指尖激射而出,化爲多重禁法,將帶血的舌頭攔截在外。
只要不碰觸到毐老頭的毐符,他的妖法便不會起任何作用。
哼!
根本沒有把目光放在舌尖上,毐老頭一聲冷笑後十指突然狠狠地扎入大地。
無數的黑色利刃拔地而起,轟轟轟轟!大地爆響聲不絕於耳,像是深藏在異界的妖魅們,從地下伸出尖銳的指!
它們泛着漆黑的光澤,又直又高,須臾刺入骨龍的白骨內,同時嵌入關節間要害,迅速將這龐然巨物在空中解體。
失去骨龍,離恨將失去自己的左膀右臂。
瘋長的妖指蠻橫地撕下了骨龍的右翼,將交錯的翼骨一枚枚拆卸出來,很快亂風之中都是骨頭相互撞擊的叮噹聲響,沒有誰能分辨得出那些幾乎一樣,只是大小長短不同的骨頭棒子到底來自於骨龍的那個部位。
龍身歪斜,那些直直站立在龍腹中的奪舍肉身開始左右晃盪,十里香差點從骨縫中被拋出來。
毐老頭選擇的時機非常好,先以斷舌頭爲障眼法轉移了離恨的注意力,再以妖魅之指發動攻擊,強橫地拆卸了骨龍的右翼和關節,但衆人還未來得及叫好,卻見從骨龍身上散落的骨,突然被一種奇異的力量牽引着,再次回到了龍骨上!
好像時光倒流一般!
這一幕看得衆人瞠目結舌,沒想到離恨本人是殺不死的,連他驅使的骨獸,也有回生的力量。
“真是,無知啊!”
離恨站在龍頭雙角之間,以一種悲憫的表情打量衆人,他們永遠都無法理解自己的高度,在他看來,他們所有的掙扎都愚蠢而沒有意義。
“呵呵。”
神界花草繁茂的世外桃園裡,一位俊朗的男子倚椅而坐,只見他左手持白,右手持黑,竟跟自己下棋正酣。白子棋路溫和厚實,初看勢弱,可後積薄發。黑子棋路凌厲異常,正如孤軍殺入敵營的一頭孤狼。兇狠毒辣。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人的佈局,棋路風格如此大相徑庭。而且棋子已快佈滿棋盤,還不能定論黑白勝負。
他纖長的右指,正旋轉着一枚黑子,久久不能落下。
並不是一時難以決斷,而是眼前的棋盤不知何時早已化爲連通下界的一扇窗戶,一羣渺小的人影正在其中上竄下跳。
“真有趣啊……”神王笑的時候,身旁桃花的枝頭又低了幾寸,一股馥郁撲面而來。
“這次還真不是本尊的安排,你自己招惹了半神,這樣太好了,破真假之道,關鍵在於觀察,現在我倒要看看,在如此強敵的面前,你還能藏幾分實力?”
一邊大笑,男子手中的黑子一邊落入棋盤之中,一子破勢,白陣潰不成軍。
敵人的目光,從未遠離過傲青的身旁,在巨大的生死危機之下,他若繼續藏私,根本等不到走入神界的那一天,就要半道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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