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山隨同三十口箱子一同返回,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唐善便交待下來兩件事。
頭一件,查驗銀錠有無標記,如果沒有,立即換箱裝車,在京城裡找一家託底的票號兌成銀票。
第二件,購買鐵木,製作箭桿,以豬油浸煮。
王九山按照唐善的意思安排了下去,很快就帶着一捆浸煮過豬油的鐵木箭來見唐善。
唐善取來一支箭,隨口問道:“怎麼這麼快,我們庫房裡有現成的鐵木嗎?”
王九山笑着回道:“庫裡沒有那種東西,可我們帶回來的三十口箱子卻是鐵木的。”
唐善點點頭,試着向箭內注入真元。僅僅注入三分真元,箭桿便無法承受。只聽“嘭”的一聲爆響,炸得粉碎。
王九山嚥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說道:“寨主?鐵木的硬度倒是夠了,可柔性不足,而且過於沉重,恐怕不適合用來製作箭桿。”
唐善沒有吭聲,再又取來一支,將其折斷,默默看過,終於明白緣由,笑道:“時間不夠,豬油沒能完全浸透到箭桿裡。再去煮一煮,弄好了拿給我。”
王九山退去,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重新把煮好的鐵木箭帶了回來。
唐善亦如前法,向箭內注入真元。可效果還不是很理想,僅僅注入五分真元,箭桿便再次炸燬。
可想而知,“鐵木浸油”並不簡單,一定與箭桿的粗細、蒸煮的溫度、浸泡的時間都有關係,需要多加嘗試才能煉製出理想的鐵木箭。
“九山,你來試試看?”唐善把王九山懷裡的箭桿接了過來,放在桌上。取了一支,交在他手裡。
王九山傻傻的眨着眼,提醒道:“我不懂得幻箭之術,這支箭桿也不是法器,如果我向它注入真元,不管注入多少,真元都會流失,不能貯存在裡面!”
唐善自嘲一聲,取出幻箭古書,遞給他,“你看看,只是一部下階功法,很容易修煉。”
唐善看起來容易,可王九山修煉起來卻一點不容易。
一直等到兌換銀票的弟子返回山寨,他才合起書,勉強點點頭,說道:“怕是還不成,但也可以試試。”唐善託掌相請。他把箭桿死死抓在手中,滿臉憋得通紅,足足向內注入了三成真元,全都被箭桿貯存了起來。
“呦?”王九山驚奇的叫了一聲,不敢置信般看向唐善,疑問道:“區區一支鐵木箭,竟然可以承受住我的三成真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渾身的真元,只夠灌輸三支鐵木箭?”
牆上就掛有一張五百斤的硬弓,唐善取來,拉着他走出屋去,指着百步外的一株楊樹說道:“試試你這支箭的威力怎麼樣?”
王九山接過硬弓,沉聲暴喝,拉開了這張硬弓,嗖的射出。
轟……
百步外的楊樹正被鐵木箭射中,足有海碗粗細的樹幹,竟然被炸飛了一大截,轟然倒地。
依照王九山的修爲,最多可以把真元激出三五丈遠。如今見自己竟然可以殺敵於百步之外,自然大喜過望。
他捧起恭維的笑臉,看向唐善,顯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唐善知道他心中所想,隨手將“幻箭”古書丟給他,說道:“好好練,這是你的了。”
王九山如獲至寶,慌忙施禮,“謝過寨主!”
唐善壓低聲音,正色說道:“幻箭殺敵,需要整隊的弓手才能形成殺傷力。我要你挑選靠得住的弟子,傳授這部‘幻箭術’。還有那些製作鐵木箭的弟子,也要嚴守秘密。”
王九山拍着胸膛保證,“寨主放心,不出三個月,我一定給你帶出兩百名弓箭手。而且我可以保證,他們絕對會對寨主忠心不二。”
唐善叮囑了一句,“我們屬下的這些修士道行太淺,還是要讓他們多多修煉功法。哪怕他們能夠與你修爲相當,三波鐵木箭射過,就連本寨主恐怕也要望風而逃!”
王九山抱拳施禮,“寨主教誨的是,九山謹記在心。”
唐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有些私事需要料理,怕是有段日子不能回山。你代我掌管山寨,只管讓弟兄們練功便是。庫房裡還有三萬多兩銀子,我再留下十萬兩銀票,也夠你們吃喝用度的了,暫時就不要再下山去做‘買賣’了。”
王九山自然不敢違命,連連稱是。
唐善揣上二十萬兩銀票,帶上天狼,一路飛奔下山。
京城,繁華依舊。
三年間,“悅銷樓”業已變成了京城內最有名的風花雪月之地。
最近幾日,九嬸的生意格外火爆,因爲“悅銷樓”裡新來了一位姑娘。
這是一位絕色美女,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統統附加在她的身上也不爲過。
三日內,整個京城爲之震動。不知有多少名門貴胄、富家公子前來捧場。九嬸數銀子數到手軟,自然樂得合不攏嘴。
夜幕剛剛降臨,悅銷樓旁側的小院前便早早的擠滿了錦衣玉帶的年輕人。這些人不僅都是英雄才俊,更是家財千萬的闊少。
九嬸板着臉,像是一尊瘟神般攔在院門內,不冷不熱的說道:“大家應該懂得規矩,柔兒小姐每天只開一桌酒,每桌酒只陪一位少爺,而且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只飲三杯酒。”
衣着奢華的少爺們亂紛紛的叫嚷起來,多半是叫九嬸閉嘴,快快把柔兒小姐請出來。
九嬸輕輕的拍響了手掌,小院前瞬時肅靜了下來。她轉過身,呼喚道:“柔兒姑娘,請您出來看看,您願意陪哪位少爺吃今天這桌酒?”
屋門開啓,一陣香風襲人。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鬟先行步出,立在院中,對着一衆闊少打量一番,嬌滴滴的說道:“姑娘,有幾位少爺看起來還過得去,請您親自出來定一下。”
一襲淡紫色的睡袍、一件粉紅色的披肩,雅柔赤着足,從房中款款走出,俏生生的站在了門外的石階上。
“柔兒小姐……柔兒小姐……”
院門口立即響起了殺豬般的慘叫,各色首飾,珠玉珍寶,凌空飛出,紛落在院內。
有幾家少爺手裡握着二十兩重的金錠,剛想丟出,眼見滿地的珍寶,不禁自慚形穢,急忙把金錠收了起來。
那些取出銀錠的少爺更是羞於見人,像是手裡握着一隻癩蛤蟆,偷偷丟棄在地,用腳撥到一旁。
雅柔面帶微笑,眼含春.情,拾階而下。來到兩個丫鬟身後,在她們的指點下向幾位錦衣少年看去。
每當她對丫鬟竊竊私語,丫鬟便會指出地上的珍寶,顯然是在告訴她出自哪位少爺之手。
雅柔看過經由丫鬟選定的幾家少爺,再又貼耳說了些什麼,對着一衆闊少微微欠身,隨即返回房去。
一位丫鬟從地上拾起一隻雕有鳳凰的珠釵,嬌聲說道:“李少爺,我家姑娘有請。”
另一位丫鬟笑盈盈的說道:“諸位少爺,這便散了吧,如果有緣,或許明日便可以得到我家小姐的垂青!”
一個二十出頭的英俊少年得意洋洋的步入院中,在她們的引領下進入房去。
九嬸關閉了院門,一撥手,“大家都散了吧,若對柔兒姑娘有意,可以明天再來!”說着,轉身返回了悅銷樓。
隨着一片唉嘆之聲,衆多闊少相繼離去。也有人意猶未盡,跑去悅銷樓取樂。
唐善的臉色很差,瞥了眼關閉的院門,垂着眼看看了散落在地的銀兩,背手舉步,向門前走來。
四個彪悍的漢子從悅銷樓裡奔出,飛快的拾去地上的銀錠,攔在了院門前。
唐善皺皺眉,沉聲喝道:“滾開!”
當中一位漢子嗤笑着說道:“這位少爺,您可看好了,這裡可是悅銷樓。”
“悅銷樓怎麼了?陳炯父子早死了,現在是誰罩着九嬸?”
“呦?真沒看出來,請恕小的眼拙,您是熟客吧?得罪,得罪!”
“廢話少說,讓開!”
“對不住,您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守我們悅銷樓的規矩。”
“什麼規矩?”
“要想進去也可以,從我們四個人的屍體上踏過去。”
唐善的眼中瞬時顯現出兇光,可他緩緩的搖了搖頭,嘆息一聲,掉頭走開。
“靠!裝逼吧?”僅靠門邊的漢子嘀咕着。
“閉嘴,你知道人家是什麼來路?別多事!”旁邊的漢子輕聲訓斥。
唐善佯裝不聞,信步離去。剛剛轉出街口,“唰”的躍起,掠身之間便已飄入小院。
堂內正中擺有一套青花瓷桌椅,六隻玉盤中盛着藕片、雪梨等清淡爽口的小菜。
雅柔把披肩搭落在身後,讓圓潤的香肩、雪白的脖頸和傲然的胸口顯現在李少爺的眼中。玉指捏起酒杯,輕輕碰了碰朱脣,柔聲說道:“李少爺,這桌酒只有一刻鐘的時間。你既不喝酒,也不吃菜,只是這般看着柔兒,豈不吃虧?”
“不吃虧,不吃虧,能夠看你一眼,三千兩銀子就已經值了!”李少爺的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條縫,色迷迷的打量着她,問道:“柔兒姑娘,我爲你贖身好不好?”
“贖身?”雅柔掩嘴偷笑,“柔兒並沒有賣身,何來贖身一說?”
“那好,我想納你爲妾,開個價吧?”
“您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雅柔吃吃的笑了起來,“柔兒孤身一人,即便開出個天價來,一旦做了你的小妾,還不是連人帶銀子都歸了你?”
“那……”李少爺思量片刻,說道:“陪我一個月,說個數?”
雅柔微微一愣,突地一笑,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含笑看去,卻不言聲。
李少爺傲聲問道:“怎麼,你怕我出不起銀子?”
就聽有人說道:“一千萬兩銀子,你出得起嗎?”
李少爺差點嚇得背過氣去,幸虧聽出這是個男人的聲音,側目看去,於是便看到了唐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