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蛇年八月二十三日,第六十九天
“吭、吭”房門被輕輕叩響,紀靈兒等了一陣,卻還是沒見到夏榮的出現,她悄悄的推門走了進去,入門卻看到夏榮竟直接躺在地上。
一室的酒氣,地上歪倒的酒罈顯示着他昨夜的豪飲。紀靈兒長長的嘆了口氣,默默的走了過去。
現在紀府裡的老鼠都好被搬完了吧!整個紀府也許就只剩下她的房間和這裡是依然如故的了,而夏榮卻脆弱的選擇醉死在自己的這片淨土裡,不願去面對現實。
可惜,有時候現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也許它會迎着你一路狂奔,直到將你徹底打倒。
“榮哥,你醒醒!”紀靈兒輕聲喚道。
夏榮卻只是痛苦的皺了下眉頭,並沒有睜眼,反而是更加的往裡面蜷縮了下。
紀靈兒見他這樣,卻沒有再叫他,而是長長的嘆息道:“外面還有很多人在等着呢,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起來吧!”
終是逃不過的,夏榮猛地睜開了眼睛,痛苦的接受着陽光的照射,他深深的皺了下眉毛,惱火的將手邊的酒杯“啪”的扔了出去,卻突然爆發出了豪邁的笑聲,“這麼快,這麼快就都來了!”
紀靈兒看着那瞬間被摔得粉碎的酒杯,濺起的白色瓷片卻如花般綻開。她終是忍不住的道:“要不你就別出去了,我就說你不在!”
“我怕什麼?他們還能幹什麼?乾脆把我拉出去撥了算了,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就剩這副破皮囊了,誰想要就讓誰拿走!”夏榮卻冷笑着道,他的笑聲是那樣的絕望,說着他猛地想要爬起,卻腳下一滑又摔了回去,一陣鑽心的痛,他卻還是強忍着皺起了眉頭。
“小心!”紀靈兒條件反射的伸出手去,關切的話語衝口而出。
夏榮不由擡起頭來,眼神迷離的看着她,忍不住的道:“現在也只有你關心我了!”
紀靈兒卻不知該說什麼,也只能是溫柔一笑。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夏榮只是哀嘆了一聲,道:“是該面對的!”
紀靈兒看着他再次挺直的腰板,悄悄的伸手幫他將身上凌亂的衣服整理好,夏榮報以感激一笑,道:“走,咱們去看看他們想幹什麼去!”
男人,有的時候其實也很悲哀,社會從不允許他們哭泣,即便想哭,卻還要強裝作堅強,就如同此刻的夏榮,他已經脆弱到了極點,可每當遇到事情的時候,卻還是不得不獨自面對。
紀靈兒默默的跟在他的背後,陪着他一起去那個野獸叢生的戰場,陪着他去面對那些不堪的未來。
大堂裡已經站滿了人,沒有人坐下,當然,也沒有椅子可供他們坐了。大家都在焦急的踱着步,“你說他不會跑了吧!”
“真有可能!哎,咱們還是來晚了,這些人也太過分了,連點渣滓都不給咱們剩!”
“咱們這些外地人,得到消息就已經遲了,來得再快也沒用啊!我還以爲至少能剩點呢,這麼大的紀府,怎麼就啥都沒有了呢?”
大家都忍不住的附和着,甚至有人已經亟不可待的道:“要不咱們進去看看?光在這等算什麼事?”
就在此時,卻聽到一個沉重的咳嗽聲,衆人激動的扭頭看去,只見夏榮正站在門邊,木然的看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