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麼這麼問?”林雪漫不以爲然地看着他,“難道殿下撿到了什麼?”
“戰後清理戰場,自然撿到了一些,其中也有些貴重的掛飾,只是人多紛雜,也無從尋起。”林雪儀盈盈走進來,遞給他一塊熱氣騰騰的布巾,馬皓軒接過來,慢騰騰地擦着,說道,“當初你家蕭成宇也在千礁島,所以纔有此一問。”
“丟過一塊玉佩。”林雪漫如實答道。
“玉佩?”馬皓軒神色一凜,看了看她,說道,“可記得色澤花紋?”
“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見到,我想我還是能認出來的。”林雪漫見他眉頭皺了皺,問道,“難道殿下撿到過玉佩?”
“是撿到一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蕭成宇的那塊,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過來,你自己看看。”馬皓軒放下布巾,微微一笑。
“那就多謝了。”林雪漫輕聲應道。
“不必客氣,我只是好奇,那玉佩該不會你倆的定情信物吧?”馬皓軒不動聲色地問道,下炕穿鞋。
“不是定情信物,是我婆婆娘家的陪嫁。”林雪漫笑笑,“都說玉能保平安,果然是的,上次成宇能平安回來,說不定就是那玉的緣故。”
她原來想說是自己的陪嫁,但是林雪儀在場,她也就不好這樣說,蕭成宇是蕭家的養子這件事情,自然不能對外說……。
“哦,既然是祖傳的東西。那自然要好好找找。”馬皓軒挑挑眉,信步走到院子,對兩人說道,“我去海邊看看,回頭見。”他行事依然很是低調,此次隻身前來,身邊沒有帶一個侍衛。
“我也去,殿下等等我。”林雪儀一陣風似地,跟着他出了門。又回頭道,“姐姐,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在家等我啊!”
“那你早點回來!”林雪漫目送兩人出了衚衕,才轉身進了院子。
老屋那邊,蕭雲已經起來了。她心不在焉地梳洗了半天,飯也沒有吃,也不說話,出了門,路過林雪漫的門口,往裡望了一眼。觸到林雪漫的目光,忙低下頭。朝衚衕口走去。
“難道你要一直這樣彆扭下去嗎?”林雪漫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說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不願見我?”
“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自己笨。”蕭雲停下腳步,也不回頭,道。“我原來以爲你我之間已經親如姐妹,但是我錯了。錯得離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三嫂,不管承認不承認,許大人對你的情意,我看得一清二楚,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先不說我三哥的感受,就是我,也無法接受你們之間的這份曖昧。”
“曖昧?大妹,這話你也說得出口?”林雪漫慢慢踱到她面前,微微一笑,“你的確錯得離譜,離譜到把你的嫂子當成情敵來怨,首先你不是許大人的未婚妻,我也不是他的什麼紅顏知己,你跟我鬧彆扭,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可是他那天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你能說你們之間沒有一絲一毫曖昧?”蕭雲木然道,“我像個傻子一樣,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沒有人覺得這是一場笑話,難道你覺得你對許大人的情意只是個笑話嗎?”林雪漫望着她,這個小姑子臉上有一種她所不熟悉的表情,說不出是怨恨,還是氣憤,總之,很是陌生。
衚衕裡有人走過,姑嫂倆一時無聲。
“可是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起過此事,如果我知道許大人心裡另有其人,我也不會對他抱有什麼希望。”待那人腳步聲走遠,蕭雲纔回過神來,眼裡突然有了淚,她低頭拭了拭眼角,說道,“以前我不是沒有聽過你跟許大人之間的閒言碎語,只是覺得那是無稽之談,可是現在,我全都明白了,上次廟會,你跟我三哥吵架,就是因爲許大人,三嫂,難道你說不是這樣?”
“不錯,當時我們吵架,確實是因爲這件事情,但是你三哥知道這不是我的錯,因爲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許大人。”林雪漫見她臉上有了淚痕,嘆了一聲,又道,“許大人是我爹的門生,我們難免來往多了一些,但是因爲如果你要說我們之間有曖昧,那我無話可說,別說我跟許大人沒有什麼,就是有什麼,那也應該是你三哥來指責我,我想,也輪不到一個小姑子來過問吧?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我以後不會再爲此事多解釋一句,至於我們之間,你如果想開了,咱們依然是姑嫂,是姐妹,你自己看着辦!”
說完,林雪漫轉身進了門,頓時感到心裡一團亂……。
蕭雲回頭望了望那扇緊緊關閉的大門,心裡一沉,漫無目標的朝村外走去。
海邊,數艘船隻依次擺開,好多人搖搖晃晃地在上面走來走去,練習隊形。
林雪儀和馬皓軒站在船頭,迎風而立,兩人望着四下裡幽幽的海水和不時從身邊飛過的海鳥,滿臉興奮,盡情享受着這久違的美麗海景。
陽光倒映在波瀾壯闊的海面上聚成一條條流動着的金鍊,閃着刺眼奪目的光芒,偶爾有魚躍出水面,濺起串串水花,瞬間又落下來,漾成圈圈漣漪。
不遠處的龍脊島靜靜地臥在海面上,一如既往地溫柔地注視着來往的船隻,就像母親注視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的寧靜和祥和。
她見他眉頭緊鎖,輕聲問道:“有心事?”
“沒有。”他淡淡一笑,指着岸邊來回走動的人影,“雪儀,你看,他們活得多麼快樂自如!”
“是啊!”她順着他的指尖朝岸上看去,他們之間沒有門楣偏見。沒有權謀相爭,多好!
在海邊清理漁網的人們,見海面上那麼多船來來回回地穿梭操練,紛紛探頭看着熱鬧,不時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原來那些官兵在船上走路都走不穩,還不如他們這些漁民!
“不就是划船嗎?誰不會,還用着這樣大張旗鼓地操練了?”劉青魚踮起腳尖。張望了一番,搖搖頭,用厚厚的棉襖袖子擦了擦鼻子,不以爲然地說道,“那些人一看就不行,在船上還踮着腳尖走路。來一陣風,還不得刮跑了!”
“你知道個屁,人家那是操練,是準備打仗的,你以爲人家像你一樣撒網捕魚啊!”站在不遠處的趙順翻翻白眼,不屑地看着他。“在船上作戰講究的就是身手敏捷,彈跳自如。你以爲像你一樣啊,穿得跟個麻袋似地,風是刮不跑,若是真的打起仗來,被人一推,你就完了,因爲你自己根本就爬不起來。”
衆人一陣鬨笑。
“嘿嘿!我哪有那麼笨。”劉青魚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咱們打不過他們,就往海里跳,論水性,誰能比上咱們龍潭村的人。”
“是呢!你是青魚嘛!”一旁的二栓揶揄道,“還別說,你這個名字還真不錯,劉青魚,留青魚,這幾年海里的青魚還真是不少,可惜青魚不值什麼錢,我看,你還是改名劉八帶吧!八帶貴,若是咱這海里光出八帶,那咱們就發了!”
“八帶貴能有螃蟹貴,要改就直接改成劉螃蟹。”趙順一拍大腿,大聲道,“劉青魚,從今往後你就叫劉螃蟹了!”
“俺不改,海里有什麼魚,管俺們什麼事,俺就叫劉青魚,要改你們改。”劉青魚叫道。
衆人又是一陣鬨笑。
王大海站在人羣裡,卻笑不起來,只是不聲不響地清理着漁網,突然他一擡頭,看見海堤那邊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裡不禁一陣激動,他悄悄離開人羣,朝那邊走去。
蕭雲坐在海堤上,望着波瀾壯闊的海面,思緒紛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明明知道她跟人許元啓是不可能的,可是爲什麼當她知道許元啓心中另有其人的時候,卻這麼難過,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嫂子……。
“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王大海看着她,輕聲問道,“今天怎麼沒有去鎮上。”
“好長時間沒有來海邊了,過來坐坐。”蕭雲扭頭看了看他,淡淡一笑,“聽說,你快成親了?”
“嗯。”王大海應了一聲,低下頭,輕聲道,“我,我對不起你。”
“別這麼說,因爲咱們之間沒有什麼。”蕭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沙,說道,“咱們是家裡人撮合的,也是家裡人給分開的,談不上對不起。”
“但是我心裡,一直有你,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有機會的。”王大海鼓起勇氣道,“別忘了,那房子是爲了你蓋的,可是現在……。”
“你說什麼呢!咱們已經退親了,再也不可能了,你既然又定了親事,就要好好待人家,不能再想別的了!”蕭雲莞爾一笑,“大海,以後不要再提這事了!”
王大海有些失望地看着她,看來,他們之間是真的不可能了!
一輛馬車正飛快地沿着村邊的小路朝這邊奔來,見到蕭雲,順子忙從車上跳了下來,急聲問道:“大妹,你兩天怎麼不去店裡?我都快忙死了!”
“我最近有些不舒服,所以沒有去。”蕭雲低着頭,絞着自己的衣角。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去?”順子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身邊的王大海,問道。
“明天吧!我明天去。”蕭雲低頭應道,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王大海看看順子,又看看蕭雲,皺了皺眉,沒有吱聲,知趣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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