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國豪的角度來考慮,邊防九師的這次衝鋒也許是對的……
因爲陳家豪的關係,所以陳國豪很清楚我們的整個作戰計劃,同時也知道在這種情況我們狙擊部隊十有八九都會打一個漂亮的勝仗!
於是陳國豪就會想……既然狙擊部隊會打一個勝仗消滅掉大量的越軍狙擊手,那麼爲什麼不能乘勝追擊呢?越軍沒有防備不是?而且還是在大量狙擊手被消滅且新的部隊無法及時補充上來的情況下……這時候正是發起反攻奪取越軍高地的大好時機啊!
甚至還可以說陳國豪計劃得很周密……
首先他是用各高地上的遠射程武器比如機槍、高射機槍、迫擊炮、無後座力炮等壓制對面越軍高地的火力……越軍狙擊手已經被我們給打得差不多了不是?那自然就是有所準備而且兵力佔優的邊防九師佔優勢了,於是壓制越軍火力就不成問題。
其次,他還調動了相當數量的炮火對越軍火炮進行壓制,與此同時也對越軍高地展開密集的轟炸,配合着山頂陣地上的遠射程武器壓制越軍的火力……要做到這一點也不困難,我軍的炮兵一直都強於越軍,在邊防九師這個方向也不例外。
再次,邊防九師的還有許多步兵是隱蔽在山腳下的,於早這麼一開打……每一座高地就會同時有三股步兵同時向駐守在反斜面上的越軍壓去……正面及左右兩翼各一支部隊。
這樣看來的話我軍就會有如摧枯拉朽似的就把越軍給打回去了。
但問題是……越這所駐守的地方對我們來說是反斜面,而對越軍炮兵來說就是正斜面……簡單的說這些地方就是越軍炮兵所能夠得着的地方,那越軍佔領那麼久……他們能不把這些地方的座標給弄清楚嗎?
何況越軍還很清楚我軍最愛用“正面突破、兩翼包抄”的戰術。所以他們能沒有防備嗎?
更重要的是……對面越軍的高地正面還到處都是戰壕……這些戰壕雖說建起來是給狙擊手打冷槍用的。但真到戰時很快就可以轉化成越軍普通部隊的掩體……於是對於越軍來說就是這一正一反的兩個斜面可以互相支援互相掩護。任何一支衝進越軍防線的我軍部隊都要承受來自兩個方向的越軍的打擊……所以要把越軍陣地拿下來那是談何容易。
戰事果然就像我想的那樣……越軍的炮火很快就對兩個高地之間的峽谷地帶展開了炮火封鎖……火炮這玩意就是這樣,並不是說我軍炮火比越軍多比越軍強,就可以讓越軍完全打不出炮來的。
事實上,因爲越軍炮兵有豐富的戰鬥經驗……以前越軍在跟美國佬打仗時炮兵同樣也是處於弱勢,所以他們的炮兵打起仗來很有一套。比如一個炮兵營他們可以分成三個單位甚至是九個單位……也就是以炮兵排的方式進行遊擊作戰,這在軍事上講就是化整爲零……他們總是打幾炮就換一個地方,打幾炮之後再換一個地方……這使得我軍炮兵很難對他們做到有效的壓制。
更厲害的是……他們這樣做表面上看起來是毫無章法的,但其實這些化整爲零的九個炮兵排都是按照一定的順序一定的座標進行輪番轟炸……也就是之前所說的“形散神不散”。
就像現在……我相信這些不斷地打到我軍高地間每一個峽谷的火炮都是越軍不同炮兵在不同地點不同時間段打來的……他們這些小單位進行合理的安排和精準的射擊。於是在我和戰士們的眼裡就變成了連續的炮火封鎖。
於是兩翼的穿插部隊很快就被越軍炮火所阻……就算有幾支小部隊成功的穿插進去,但很快又會被越軍的鐵絲網和地雷給纏得無法動彈,緊接着就是來自兩個方向的越軍火力。
而從山頂陣往下衝的部隊呢……他們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駐守在反斜面的越軍動作很快,他們一發現不對勁就一邊撤退一邊沿路佈雷……直到撤退到半山腰以下。
話說佈雷這種事並不是什麼高難度的事……如果是平時的話那還有些講究,爲了不讓人發現嘛,就要做一些僞裝或是掩埋什麼的。但是在打仗的時候……這些就根本不需要了,只要把地雷激活然後隨便往地上一放就成了……就算衝下來的敵人會看到又能怎麼樣?敵人在觀察腳下是否有地雷或是要避過敵人時衝鋒的速度和前進的路線就會受到限制,注意力也會被分散,於是就變得容易對付得多了。
更何況……如果敵人是以密集隊形衝過這種完全暴露在地面上的地雷陣的話……那幾發炮彈過去很有可能就會引起地雷的連鎖爆炸而炸倒一片!
於是從邊防九師發起衝鋒的那一刻起攻勢就連連受阻,不管是正面還是側翼的穿插……這還沒打多久就聽到戰士們的一陣陣慘叫一聲聲哀嚎!
“營長!”這時步話機裡傳來了羅連長的叫聲:“讓我們上去吧!戰士們的死傷太慘重了!”
“是啊營長!”華斌也叫道:“讓我們上去吧!打死那些狗孃養的!”
……
我知道狙擊部隊們在想些什麼……我以前在戰場上也有相同的感受。看到戰士們一個個犧牲在越軍的手裡,那一腔熱血自然而然的就會衝上腦門想要跟越鬼子拼命……但我卻知道這時候並不是狙擊部隊上去作戰的好時機。
一方面是因爲這時的狙擊部隊心理狀態或多或少的都會受到影響……就像我剛纔說的。看着戰士們在敵人的炮火和地雷下慘死,狙擊隊員也是個個都想跟敵人拼命……在這樣的心理狀態下,那狙擊手充其量也就是一名神槍手……因爲他們不知道保護自己,只知道殺傷敵人,甚至都不會去考慮敵人是否有價值。
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時的戰場早已是一片硝煙一片塵土,甚至許多地方敵我還已經混雜在了一起,在這種情況下我並不認爲狙擊部隊上去後能起到什麼作用。
於是我就咬了咬牙,下令道:“全體都有!原地待命……誰也不準上去!”
“營長!”
“服從命令!”我一句話就堵住了戰士們的嘴。
這並不是我狠心,而是我知道悲劇已經無法避免,讓狙擊部隊上去也只有遭受更慘重的損失這一個結果……
之後的戰事果然像我想的那樣……沒有全面的分析整個戰場形勢要遭受損失是必然的,我軍的進攻很快就被越軍給打了回來。
“師長!”事後我給陳國豪打了個電話:“邊防九師的後續行動爲什麼我不知道?”
“楊營長!”陳國豪回答道:“我們的約定是我不實際干涉合成營的指揮,同樣的……我也不認爲你也可以干涉我對邊防九師的指揮!”
聞言我不由一愣……這話說的還真對,甚至從職位上來說……一個師長做什麼根本就不需要讓營長知道。可是我怎麼就覺得心裡悶得慌……本來完全可以說是一場大勝仗的,但現在卻反而變成了一場敗仗了!
不過……我想同樣鬱悶的還有陳家父子,本來他們完全可以把這場仗當作一場空前的勝利來誇耀的,但是現在卻又失去了誇耀的資本。
“楊營長!”陳國豪接着說道:“今天你們這一場仗打得很好,希望你們能再接再勵,繼續發揚這種英勇作戰的精神,直到徹底把越鬼子打垮!”
“是!”我應了聲,心裡卻知道陳國豪這時已經是在後悔了,他這時多半是在想……早知道就不把胃口張那麼大了,看來這往後還是得靠合成營給咱們找回點面子。
“營長,接下來我們怎麼辦?”趙敬平在旁邊問了聲。
“沒有怎麼辦!”我看了看地圖,說道:“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營長的意思是……”趙敬平說:“就是用越鬼子的那一套對付越鬼子?”
“沒錯!”我點了點頭:“這一仗之後,越軍的狙擊部隊已經實力大傷了,我想他們已經沒有足夠的狙擊手與我們抗衡,就算有也只是一些非正式編制的狙擊手!那麼……我們爲什麼不能用狙擊手把越鬼子給逼回自己的陣地呢?”
其實這一點是很明顯的,越軍當初之所以能在高地爭奪戰中佔上風,完全是因爲他們擁有狙擊手。那麼現在實力進行了一次大反轉,也就是說現在就是我軍把越軍壓着打的時候。
換句話說……就是陳國豪根本就不用這麼急的去收復失地,他只需要再等上一星期、兩星期……或者會更久一些,戰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準,這就要看越鬼子的忍耐能力或者說是對傷亡的承受能力……但只要越軍不改變戰術或是增派援軍的話,那麼他們就必然要被我軍狙擊部隊壓回自己的斜面。
可惜的,就是那些犧牲在戰場上的戰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