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輅在大廳裡呆了一會兒,便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大哥,你還在這裡呀?父親讓我張羅寒露節的事,你快告訴我該怎麼辦這個節日吧!”
席輅一邊說着,一邊着急自己從未辦過這樣的事情。他本不想打擾席蘇,可是看席蘇發愁的樣子,就想說一些事情來分散注意力,讓他不要老想心事。
“噫,那個古月呢?”一會兒功夫,人都不見了。只有大哥還呆坐在這裡。
“她在這個空間裡。”
席蘇頓了一下,好像回過神來。同時,揚了揚手中的銀鏈。其實,古月並非在手鍊裡,但他不能說實話。席輅驚訝地看了手鍊一眼,倒沒說什麼。
總覺得大哥要帶着未來的小嫂子離開似的,心頭一緊。
“快說說看,寒露節的事怎麼辦?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大哥操辦的!”
席蘇擡頭,目光微閃了一下。他對席輅的催促並不在意。兩兄弟的感情非常好,平時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商量的。
往年的寒露節,一直是一個熱鬧的節日。
在寒露節裡,青冥家族的長老們也會出來給大家一起賀酒。有時候,大家心情好的情況下,那些老頭子還要觀看大夥兒的唱歌跳舞呢!放金丹的藥閣,到了寒露節的時候,只有一個長老守着..這意味,拿到金丹的機會多了一些。
“想不想救活你的大嫂?”席蘇冷聲道。
席輅一聽,急忙道:“當然想了。我還沒跟未來的小嫂子說上一句話呢!”
“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
“嗯,當然沒問題。大哥,你說吧!”
“在寒露節那天,你爭取把所有的長老都聚集一起,讓他們顧不上去藥閣找事..”
席輅聽了,一下子明白了。大哥這是要去偷回魂金丹呀!
趁着過節時的防護比較鬆散,只要長老們防不住他倆,大哥的行動就一定能成功。他要怎麼把長老們引開,又如何偷到回魂金丹呢?
席蘇似乎看出了席輅心底的疑惑,忙湊上前小聲地密謀起來。
兩日後。
席輅大步地來到大廳。剛好席廣同和花蓮夫人都在。他笑着上前道:“父親,母親大人,孩兒想好了怎麼舉辦這次的寒露節了。你們不妨給孩兒參考一下如何?”
席廣同道:“嗯,說來聽聽。”花蓮夫人在一旁頷首而笑,仔細聽他道來。
“以前的寒露節,都是唱歌跳舞的活動,最後選出來的優秀選手,按律會得到一次接受聖水祝福的機會。可是,大家都想要得到聖水的祝福。對於那個被選上的幸運兒,少數人都會有不滿的情緒。
孩兒就想,不如我們稍微地改動一下規則。這一次寒露節的歌舞會上,我們讓所有人都戴一張特製的面具。最後,誰被選上了,別人都認不出他是誰,接受聖水後,也不會有人因此對那個人產生怨恨的心理。”
席廣同眉頭微皺,似想到了什麼。
花蓮夫人呵呵一笑,輕言道:“輅兒,你這個主意很好。每一次選出來的幸運兒,在接受聖水祝福後,總是會受到其他人的忌妒的埋怨,反而給人添了不必要的麻煩。如果大家都不知道那人是誰,事後便沒有了隱患,同時,也讓人放開心懷,增添一些節日的氣氛和融洽。”
“孃親,你真是太英明瞭。”席輅大聲讚道。
“爲父也覺得這個辦法好,你就這麼去辦吧!”席廣同表態了。又深思了一下道:“你想用什麼樣的面具呢?”
席輅有些激動,“前不久聽說工匠們剛好硝制了一批蛇皮嗎?孩兒想,用這批精製的蛇皮來製作大家的面具,一定是非常合適的!因爲,這批蛇皮即輕薄又耐用,以後還可以重複使用。過節的時候,給每人發一張面具,就多了一層保護色。”
席廣同道:“好。就這麼辦吧!”花蓮夫人也滿意地笑了。席輅在得到兩人的中肯後,急忙退出了大廳。
“夫君,到了那一天,長老們都能來參加慶賀會嗎?”花蓮夫人道。
“他們會來的。聖水是青冥龍呆過的靈池水,裡邊的靈氣非同一般,沒有長老們護法,接受聖水的人也吸收不好。”兩夫妻說完,相視一眼,心中有什麼話,卻沒有說出來。
青冥聖水,的確是青冥龍離開家族前留下的一池靈水。據說有仙氣在裡邊,靈池水灌注在人身上,有洗濯身體沉痾和祝福的作用。聖水洗浴是青冥族的一件大事。每逢重要的節日裡,都會舉行這個儀式。寒露節,也不例外。
席輅的主意,自然是席蘇私底下提出來的。到了那一天,席蘇可是要席輅幫忙取回魂金丹的。席輅在席廣同那裡通過了此項決議,心情大好地來到了席蘇的房間裡,並及時地向他說了請示的結果。兩兄弟又仔細地考究了一下整個行動方案。直到黃昏來臨,席輅才從屋裡走出來,忙着去找人制作蛇皮面具了。
三天後,所有事情均已準備妥當。
因寒露節舉辦慶賀會,專門劃出了一個區域,用來作爲節日舞會和慶祝的場地。除了平時值班的守衛,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每個人到了指定的地點,領取到一張特製的蛇皮面具。面具戴上臉之後,感覺十分的清涼。此事有些新鮮,大家開心地拿到手之後,便迫不及待地戴上了。
每一張面具,有着精細的蛇紋和作工。蛇皮可緊可鬆,戴上面具後,再換上亮麗的舞衣,衆人的臉上一片喜洋洋和興高采烈的神情,寒露節差點要變成焰火狂歡節了。
一時間,無數的火把燃燒起來。灰暗的夜空,被照得明亮而透徹。場地上飄揚的歌聲,要一直持續唱上三天三夜,直到那個歌舞最佳的的幸運兒選出來,然後,站到祭祀臺前接受聖水的祝福。
十幾個長老們一個不缺地來到了現場。他們的衣着和麪具,同樣是事先準備好的,看起來跟大家沒啥區別,也認不出誰是誰。當然,藥閣深處隱蔽的守護藥閣的長老,跟守護兵器庫的長老仍然沒有得到休息。
此時,有兩個人離開熱鬧的場所,向着清寂無人的藥閣走來。
七層高的藥閣,散發着純厚的木香,在夜空下顯得格外矚目。遠處有縱情的歌聲不時地傳來,還有許多人的說笑聲,以及風裡飄過的情人之間的喁喁私語。
“站住,來者何人?”
兩個人站住了,其中一人道:“是藥閣長老嗎?我們特意前來問候。”
藥閣長老慢慢地從黑暗中現出身形。寒露節在青冥族很重要,一般這樣的節日裡會有人來送禮是正常的現象。守閣長老是一個耄耋的老人,臉上的皺紋很深,但氣色不錯,一雙精髓的眼睛裡總是閃着幽深的光芒。整個人的氣息綿長而平穩,對面前的兩個年輕人有些驚奇。送禮的人,不該是管事嗎?
“你們兩兄弟跑到這裡來幹嘛?”
“嘻嘻,今天的寒露節是小輅操辦的,父親讓我和大哥送來過節的禮物,還望藥閣長老收下。不知小輅送來的這份禮物,合不合大人的心意?”
席輅?搞什麼鬼,這兩個戴蛇皮面具的小子,說話的人居然是席二公子。而另一邊站着的人是大公子。
藥閣長老從聲音裡,早聽出是席輅了。這次的節日,居然是青冥族的少主和二少爺親自前來,可見家主和花蓮夫人對他們這些長老是多麼的看重。
藥閣長老的神色緩和了一下,沒說什麼。
“喏,禮物就在盒子裡邊。長老打開看一下吧!我們也好回去跟父親交差。過一會兒,我和大哥還要去兵器庫那邊給長老送禮呢!”席輅的聲音,顯得隨意又輕鬆。
藥閣長老看了一眼盒子,沒有什麼異常,暗道一聲‘好小子’。今年,都輪到他出風頭了。想到這兒,也不好違背了家主的意願,連忙打開了那個盒子。
“啊呀!”盒子裡的東西非常的珍貴。藥閣長老驚喜地拿出裡邊的東西,居然是一顆五階蟒蛇的內丹,外加一張精製的蛇皮面具。
“把那顆內丹吃了吧。還有這張蛇皮面具,也戴上試試,沾點節日的氣氛。”
藥閣長老頓了一下,有些好笑地拿起內丹,一口吞了下去,一股熱流立刻涌往丹田,靈氣運轉一週後,從百會穴上衝了出去。自身的修爲又提了一個小階。隨手又取出那張蛇皮面具,輕輕地戴在了臉上,確實有一番過節的喜氣迎面撲來。他的臉立馬被一層軟綿綿的東西蓋住着,但沒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
“好,好!”藥閣長老滿意地讚道。
席輅高興地看着藥閣長老聽話地吃了內丹,又戴上那個面具。幾秒鐘之後,人事不醒的藥閣長老被兩兄弟擡到了閣樓的一側。
那枚內丹沒有毒,但那張蛇皮面具的上面,抹了一層混亂神智的藥水,經過了精心的處理。功夫再好的人,也聞不出它的異味來。藥力能保持半個時辰的樣子。
兩人得手後,席蘇獨自走進了藥閣的高層。他親自去取那枚回魂金丹。席輅則是把藥閣長老拉到陰暗處,一邊守着他。力保長老不在席蘇拿到金丹之前醒過來。
頂樓上。
席蘇手握從藥閣長老那裡得來的秘鑰,打開了這一層的防護罩。然後,氣定神閒地把一塊染黑的令牌插進了放置金丹的鐵套裡。
這塊令牌是從父親那裡偷來的,但在長老們戴上面具時,瞬間滴上了一滴血在上面,讓令牌變成了黑色。這是進入回魂金丹鐵罩的必要手段。除了藥閣長老的面具上需要的藥效時間長一點,其它長老只是迷糊了一下子,而一滴血就需要那麼一瞬間。
況且,兩兄弟配合的非常默契。
一道神光從鐵罩中衝了出來,立刻又被席蘇及時地攔住了。
不到一會兒,他的手上多了一枚閃着金光的丹藥。這枚金丹正是青冥族最爲寶貴的回魂丹。
丑牛空間裡,小威瞧見外面的人得了手,連忙施展仙力把古月擡了出來。此時,古月的氣色比進空間之前好上了許多,承受那枚回魂丹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席蘇忙把金丹給她餵了下去,神情專注地盯着古月的反應,直到古月輕輕地睜開眼。
那雙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就成了席蘇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古月的眼裡一片瑩光流轉,眸子裡的緋色,反過來又深深地溫暖了席蘇的心。
“你終於活過來了!”
古月有些嗔怪地看了席蘇一眼,不知所然地看了一下四周,只見席蘇身後是一排排閃着光澤的藥盒子,心裡便有幾分明瞭。
“又是你救了我!”
“當然。我怎麼忍心看你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到哪裡找這麼好的娘子?”
“貧嘴!誰要當你的娘子。”古月忽然有些接不上氣,她不敢再跟席蘇鬥嘴。
席蘇開心地一笑。“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好!”
這時,古月發現席蘇的眼裡多了一絲急切。她想不到是席蘇偷拿了回魂丹救的人。心裡只猜測到席蘇找了什麼靈丹妙藥,湊巧把她給救活的。要是她知道席蘇已經犯了大錯,就不會有此時的好心情了。
“下面的人是誰?”從窗臺上,古月瞧見閣樓下有人在張望。
席蘇低頭看了一眼,忙道:“是席輅。我的弟弟!”這一次,好在有席輅幫忙。不然,他真的不敢想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些老頭子實在是太..哼!
藥閣長老的功力深厚,只怕席輅一時壓制不住他就醒過來了。席蘇的心情有些急迫,古月心中有一絲的懷疑,但覺得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等回了房間再問他。
“我們走!”席蘇沒法解釋。對樓下的席輅打了一手勢,表示上面一切順利,大家可以撤了。
“你們?”
“離開再說吧!”席蘇一把抱住古月的腰,又衝席輅點了下頭,帶着人飛快地從樓上縱身而下。很快地,藥閣大門前又安靜了下來,似無人來過一般。
睡在榻上的藥閣長老,過了半天后才清醒過來。也不是他的功夫減弱了,而是那張蛇皮面具貼得太緊,上面的藥效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化解的。
兩個臭小子!藥閣長老醒過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事情不妙。他連忙上樓,查看藥閣的情況。果然在頂層中,發現了異常。裝着回魂金丹的盒子裡,少了一枚金丹!
這個發現,讓藥閣長老太過於激動,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此時的古月,被席蘇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也把事情的經過大致地說了一下,然後,古月換回了月公子的打扮,席蘇又叫來席洪送她離開。席洪就是古月曾見到的那名大漢。他早把馬車都安排好了。這一次,少主一定要保下古月的命。現在,最要緊的是,帶着古月安全地離開。長老們將如何遷怒到少主的身上,自有少主去應對。
不過,席洪深知少主闖的禍不小,按家規來處罰的話,他真不敢往下想了。因此,席洪的臉色也就有些臭臭的,看得古月一陣心驚肉跳。
“你真的沒事嗎?我走了之後,他們會不會爲難你?”
席蘇微滯了片刻,安慰道,“不怕的。大不了就是受點小罪罷了!”古月不信,但留下來也幫不上忙。
席洪在一邊聽得頭皮發麻,腦子裡一陣混亂。天啦,少主居然說‘只是受一點小罪就好了’這是睜眼說瞎話啊!青冥家族的規矩,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等我來找你!”
古月還想多說幾句,被席蘇催着她離開,她心知事情有些不妙,可沒時間再問什麼了。即便問了,那人不說也沒辦法。
“好,我走了,你多保重!”
席蘇點頭,有些不捨地一把拉過古月來,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古月忽覺眉色一暈,腦子更亂了。
“我身上有龍佩,只要在你的附近,龍佩就能感應到鳳佩,等這邊的事情過去了,我去找你!”
古月深吸了口氣,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會呆在青州獸域外圍歷練一陣子,你來找我吧!”
席蘇笑了笑。幫她整理了一下衣角。龍鳳佩之間能相互感應,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兩人都察覺到的情況。爲此,席蘇總覺得自己研究龍鳳佩的特殊性有了一定的進展。
青州獸域的外圍地段,比起幽暗深淵的外圍還要廣闊。
古月想,若是決定了呆在那一段,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修練功夫還是比較容易的。家裡的長老們,也不會輕易地找到她。再說了,她心裡有着一些打算。
她有丑牛的牛角,這隻牛角的聲音,對於兇獸是有很大的約束力。只要實力不是非常強大的兇獸,便可以拿出來制約它們。這是選擇青州獸域的原因之一。另外,身邊還有小鳳,小威和小西相助。古月一點都不擔心。
青冥族處在青州獸域一邊的一處結界內,只要她在外圍區域裡活動,都能避人耳目。這裡既能滿足了提升修爲的條件,又能儘早地見到席蘇。
自從這次受襲之後,古月更覺得自己太弱小了。
古月想好了,她得在這片區域裡突破到武王中階,再說其它的事情。距年底還有大約兩三個月的時間。加上小空間的時間更長一些,算下來也夠用了。
這時候,席洪在外面催了一聲,古月不得不轉身出去。席蘇緊跟在後,目送着她上了那輛馬車。接着,席洪皺起眉頭,大手一甩,駕馭着馬車朝大門方向趕去。
席洪的身上有進出結界的方法。他一直跟隨席蘇辦事就有這樣的好處。
車子很快就到了大門口。
古月用隱身訣隱去了自己的身影,馬車內,一下子就變得空空無人了。
大門守衛他們到達之前的一刻,接到了一道緊急關閉結界的命令。
但是,席洪是少主身邊的親信,以少主的威望,又有席洪平時總是外出修車的藉口,幾個守衛仔細檢查了一遍那輛空車,確信裡邊沒有什麼,便放行了。
席蘇遠遠地瞧見古月安然離去,長吁了一口氣,回到了慶賀的場地。
這會兒,節日氣氛尚有一點餘溫。
舞場的熱鬧,隨着關閉結界的命令下達之後,變爲了一種緊張而疑乎的情形。
大家似乎知道了家族裡剛纔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是,衆人只看到長老們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陰霾,不是外敵入侵!天色黑下來,人們在一陣議論中熄滅了篝火,漸漸散去。
席輅悄然地來到席蘇的身後,小聲道:“大哥,藥閣長老在大廳裡,父親叫我們過去問話了?”
“好,我這就去,所有事情由我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