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留從效

閩國滅亡之後,閩地的實力一直是三家均分的態勢原閩國五州,建州是南唐國在閩地的根據地,汀州也被南唐控制,但是不如建州那樣有大批南唐從江西等地調來的客軍鎮守,掌握力度不如建州;福州全境從年初歸屬於吳越之後,也是非常穩定的。{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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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第三股勢力就是泉州、漳州的留從效了。

留從效此人是土生土長的泉州人,早期的閩國核心高層都是幾十年前跟着王審知從北方南遷來的人,福建本地人一直沒有什麼上升通道。在閩國分裂之前,留從效官職不過是區區一個指揮使而已。閩國分裂後,留從效一派投靠王延政,逐年積功升至都指揮使,督領泉州兵馬防務。

隨着南唐、吳越相繼發兵入閩、瓜分閩北之後,留從效以泉州、漳州兩地爲根基、自稱清源軍留後,做起了事實上的土皇帝。不過爲了穩固外部,留從效名義上還是選擇了向南唐中宗李稱臣,以聯合南唐牽制吳越。

留從效之所以如此選擇,道理也很顯而易見閩地的南唐主要兵力分佈在建州,連汀州李都無法徹底控制。而建州與泉州之間如果要相互聯絡,一共有兩條路線可以選擇,其一是在武夷山區內翻500裡的山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其二則是從建州順閩江至福州,隨後走海路或者沿海狹長平原地區的陸路到泉州。

而福州是吳越國的地盤,因此在南唐攻下吳越控制的福州之前,事實上與留從效的清源軍節度使地盤之間是無法通行大軍的。留從效隔着吳越的地盤向南唐稱臣,一方面南唐想接管漳州泉州夠不到,另一方面就算吳越想對漳、泉動手的話,一旦福州兵力空虛南唐又會乘虛而入,因此此前兩年閩地格局也就這樣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在其中一方覺得自己有實力同時幹掉另外兩方之前,誰都不敢先動手導致兩敗俱傷被第三方漁翁得利。

不過,既然稱臣了,自然別人名義上還是有資格使喚你的。這一次文徽出兵奇襲福州之前,就曾經派遣秘使趕往泉州、約留從效一起出兵攻打福州。使者到泉州的時候,正是文徽出兵的前夜,這樣既可以讓留從效有一定的時間準備和決斷,又不必害怕奇襲的消息從留從效那裡泄露給吳越人。

所以,在林仁翰、林仁肇和陳誨自覺走投無路的時候,想到從閩清縣走梅溪峽谷小路直奔莆田、投靠留從效這個方案時,也就不足爲怪了。

……

在南唐那些此刻被猜忌的閩地降將們籌措着走梅溪小道去投奔留從效的時候,留從效已經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抉擇確切的說,是在兩天之前就做出了選擇,且讓我們把時間線回放一下。

五天前,也就是臘月初五這天深夜,文徽的秘使就到了泉州城,把文徽約定出兵夾擊福州吳越軍的“命令”帶給了留從效,只不過出兵是要準備時間的,文徽也奈何不了留從效出兵的速度快慢。不過本着知己知彼的心態,無論當時有沒有打算出兵協助文徽攻打福州,留從效第一時間就派出了斥候前去偵查說不定,到時候就能撈到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好機會呢?

結果,兩天前,也就是臘月初五早上,留從效正在籌措出擊的兵馬輜重以備不測時,他派出打探福州消息的斥候終於前來回報了。雖然當時天色才矇矇亮,沒到開城門的時間,守城軍官還是用吊籃把斥候弄進城來,第一時間送到了留從效的府牙裡。

“什麼?你是說,李仁達這傢伙真的起事了?而奔襲數百里接應李仁達的大唐軍馬僅僅一天就被吳越軍殺得大敗?”

“稟留後大人,卑下不敢虛言,根據打探,李仁達確實曾經圖謀起事因爲聽說唐軍中伏的時候,吳越軍福州守將錢仁俊當時就在兩軍陣前將李仁達的首級拋給了唐軍,以證明對方內應已泄、打擊唐軍士氣。所以李仁達的死目前已經是衆人皆知的了,唐軍內應已泄,自然是中伏大敗,至於唐軍究竟損失多少、是否還有一戰之力,因爲倉促探聽不得,卑下還急着回來報信,所以就不知道了。”

留從效的府邸是清源軍節度使的官邸,但是他在閩國剛剛滅亡的時候只是自稱清源軍留後“留後”是五代時期一些倉促自立的軍閥在剛剛脫離原來的主子或者造反的時候常用的官職,指的是在正牌兒節度使隨軍出征的時候鎮守本鎮的最高級將領,所以留從效目前還是用的這個官職。

“李仁達啊李仁達……這廝,還真是想做七姓家奴啊!可惜了這個機會!”留從效聽完斥候的回報,“噌”地一下從自己的虎皮座椅上站了起來,用一種極度鄙夷的口氣忿然感慨着。只是這種“極度鄙夷”的背後,還有一股深藏在潛意識之下、對自己一開始沒有立刻按照文徽的命令出兵所感到的一絲惋惜如果自己當時出兵,趁着文徽和錢仁俊、鮑修讓這些人死磕之後氣力不繼的當口突然殺出、坐收漁翁之利的話,說不定如今福州已經盡在其手了呢。

不過畢竟是割據一方的諸侯,留從效的腦子還是很好使的,一開始的驚詫和惋惜之後,他立刻覺察出一絲疑點。“不對!就算是李仁達真心圖謀重投唐國,但是既然如今他已經被吳越斬首,可見必然是提前事泄、他與唐軍的聯絡被吳越人覺察了。既然吳越人可以刺探到唐軍出兵,難保不會也刺探到文徽要求我軍……”

吳越人的防備究竟嚴密到了何種程度?與南唐的一戰中,吳越兵力受損情況如何,是否屬於兩敗俱傷?還是僅僅以微小損失擊破了南唐軍?

一個個問題,在留從效的腦中飛速地掠過,讓他躊躇不已。

“速請張副使與陳統軍使前來議事!”留從效思忖再三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讓內牙親兵請自己的兩員主要臂助張漢思、陳洪進一併來議事。

稍頃,張漢思和陳洪進就匆匆忙忙趕來了,一進門參見禮畢留從效就讓斥候把探聽到的唐、越交兵結果彙報給兩人聽取,隨後屏退了報信斥候和其他從者,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留後大人可是疑心吳越人已經察覺了我們也有出兵可能性、即使我軍趁此機會出兵攻打福州,也會遭到有備而守的吳越兵馬反擊?”

留從效的兩名副手中,副使張漢思年紀大些,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爲人處事也老成持重一些,統軍使陳洪進如今不過三十出頭,少壯敢爲,因此一開始出言確認的正是步步爲營的張漢思。

“我正是此意吳越在福州的軍馬,不過兩萬人,唐軍此前只怕也不下於這個數。但是如果此戰過後,吳越軍並未重創,那麼我們出兵也是撈不到好處的,反而只會損兵折將。

但是如果此時不趁虛而入,以我兩州之地,常年養兵,只怕時日遷延之後,我軍愈弱,敵軍愈強,錯此好時機,只怕非但永遠再也沒有機會光復福州,連我漳泉二州日後都要被吳越步步蠶食。”

漳州、泉州剛剛割據的時候,因爲戰事緊張,兵馬最盛的時候該鎮一度擁兵將近三萬,但是那畢竟是生死存亡狀態下的潛力極限,持久不得,以兩州加起來不到15萬戶的戶口,如果要常年養兵的話,2萬人已經是極限了,再往上加就會民力耗竭、不堪重負。因此,常年的相持對於留從效的清源軍是非常不利的。這就好比劉備入川的時候還有無數精兵猛將,但是蜀國坐守幾十年之後等那些劉備從大江南北屢次收攏的人才都老死之後,就會“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一個道理,長期、穩定的割據勢態(也就是強者內部不發生內亂消耗),只會讓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這個道理留從效很清楚,張漢思陳洪進也很清楚。

“大人,以我之見,此事雖然難以確知,但是我們卻有不變應萬變的穩妥手段可以做到趨利避害我軍可即日將此前準備停當的大軍出擊至泉州北部與福州接壤的莆田荻蘆溪、跨河結營。莆田的荻蘆溪西北皆是山川崇山,東南面臨大海,只要據守此處,吳越軍馬便不可能迂迴繞過我大軍所在襲我後方。同時泉州至福州全程300餘里,而從荻蘆溪渡河北上之後,只有不足一百里便可到達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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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如果吳越軍此前損失過大,我軍可以一戰,那麼便由此出擊趁勢奪了福州,如果吳越依然勢大,據守莆田也可保境安民,以免泉州北部諸縣落入敵手。”

“副使倒是老成持重之言,濟川你可有看法?”

濟川是陳洪進的表字,如今他雖然已經是清源軍的三號人物了,但是畢竟年紀資歷的不足擺在那裡,所以雖然憑本事確實有資格做到這個位子上,但是平時說話做事還是要注意分寸拿捏尺度,不願給留從效張漢思留下自以爲是的印象,如今也是等着留從效點名提問纔開口答話。

“副使所言也是深有道理,洪進在兵法韜略上算得上是末學後進,倒是有個疑問固守莆田荻蘆溪固然可以阻擋吳越軍南下,但是如果吳越人從海路南下呢?茫茫大海,一旦被襲擾後方,後果非同小可,本鎮兵馬不足兩萬人,漳州泉州沿海各縣綿延六七百里,如果被吳越水師上岸,又該如何應對今年春天,吳越軍馬就是這樣在福州成功的,難道要我泉州重蹈此覆轍麼?”

“濟川老弟知道你是馬軍牙將出身,不知水戰精要就以年前那次吳越水師攻打唐軍、奪取福州的戰役爲例,你可知吳越軍馬從何時起就準備出擊了?從去年臘月就開始了,吳越陸上人馬在今年一月份便到了福州以北,可惜唐軍於浙南閩北的仙霞嶺、武夷山山川險阻處處設防,吳越陸路人馬無法攻入。而水師直到去年三月才抵達福州南面的白霞浦那是因爲風向不利,隆冬時節,閩地的東海沿岸很難從東北向西南行船,就算搶風強行,也會面臨不能離岸太遠以免迷失方向的問題現在,又是恰逢隆冬時分,去年吳越人做不到的事情,今年又豈能輕易做到?如果現在是三月小春,我早就讓留侯大人以老成持重爲上了,又怎敢讓大人進兵荻蘆溪以觀其變呢。

而如果不進兵荻蘆溪,一旦吳越人騰出手來南下攻打我軍,過了荻蘆溪險要之後,泉州北部的莆田諸縣就再也無險可守,到時候吳越人以疲兵消耗地計略剽掠泉州北面諸縣,我軍財稅糧秣的收入便要折減三四成,不出兩年,我軍說不定連維持一萬兵馬的糧秣軍餉都籌措不出來了。”

張漢思在閩地幾十年,論閱歷自然是比陳洪進深厚得多,討論起這種閩地天時地理的話題自然是有資格倚老賣老,把今年年初吳越軍福州戰役的例子拿出來一擺,陳洪進就沒什麼可說了,留從效也覺得深以爲然。

“張副使所言甚是,這件事情便按照如此這般準備吧這次出兵,我決意親自出徵,率領四都人馬,一萬兩千大軍征討。其餘五千人馬還望漢思和濟川你們率領,小心謹守泉州、漳州及下屬諸縣。”

“大人……”

“濟川你不必說了,我意已決。不過我知道你所說的也不可不慮,便這樣選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吧你率人於沿海設立樓櫓烽火,每隔二十里一處,一旦真有不測,比如發現吳越水師搶風帖岸南下,便立刻烽火示警。我出兵後,也會時刻在意天時風向,如果真有天時不正連續刮東北風的日子,我自然會分出大軍徐徐而退以防不測。”

“謹遵留侯大人軍令!”陳洪進和張漢思雙雙恭聲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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