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家有一幅祖傳的古畫,村長很寶貝它,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拿出來給人看一眼。只有在村裡來了重要客人,或者是逢年過節,家裡很喜慶的時候纔會拿出來掛在正堂的牆壁上,供人觀賞。那是一幅很好看的霧中翠竹圖,雲彌霧漫之中,竹葉飛揚,好像能聽到竹葉被風吹動的簌簌之聲,風隨霧動,霧就風涌,翠綠色的竹子在風霧之中昂然挺拔,好似一幅墨色動態圖。點點磨痕,輕輕幾筆就勾勒出美妙絕倫的畫作,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名家的大作。
只是最近村長家裡不是很太平,好像是招了賊了,聽村長說,這幾天夜裡總是聽到有人在堂屋的客廳裡走動,亂翻東西的聲音。村長每次起牀查看,都沒有發現有什麼人,但是東西卻被翻的亂七八糟。村長一直覺得是村子裡哪個貪心的傢伙想要偷他們家的古畫,只是不知道哪個賊是怎麼能那麼明確的知道古畫的所藏之處的,每次把古畫換一個地方,賊就會在哪裡出現,亂翻東西。村長心裡是七上八下的,每天都要換一個地方去藏古畫,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曾藏匿過古畫,現在已經找不到什麼地方可以藏匿古畫,難不成要晚上抱着古畫睡覺嗎?
當天晚上,村長就緊緊地抱着古畫穿着衣服就爬到牀上去休息了。村長躺在牀上琢磨着,今晚要是那個賊還敢來,就一定要他好看,竟然敢打他們家古畫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村長是打定了主意要收拾這個想要偷自己古畫的小偷,伸手摸了摸藏在被窩裡的大擀麪杖,很順手,滿意的笑了笑。目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熬了大半夜,也沒聽到家裡有什麼動靜,村長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漸漸地陷入了熟睡。
“嗚嗚嗚。。。。。。”一陣陣的女人哀怨的哭聲驚醒了村長,村長腦袋裡很清醒的感覺到自己牀邊坐了一個正在哭的很傷心的女人,但是眼皮很重,努力睜眼卻睜不開,想擡起手卻發現手腳沉重,根本就無法動彈。那個女人哭的期期艾艾,充滿了幽怨,村長聽的汗毛直立,聽的腦袋裡女人的哭聲嗡嗡亂響,村長大喊一聲:“夠了,滾出去哭。”
瞬間那個哭聲就消失了,村長髮現自己的眼睛可以睜開了,手腳也可以自由活動了。村長拿出藏在被窩裡的大擀麪杖,靜靜的坐在被窩裡,擺出一幅攻擊的姿勢,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卻發現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村長拉住燈繩,打開了燈,環視了一下屋子,屋子裡除了自己,沒有一個人,村長左看右看也沒有發現第三者存在的痕跡。村長拿着大擀麪杖,走出屋子,把家裡的燈都打開了,來來回回的把家裡找了一個遍,的確是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奇怪了,那個哭泣的女人去了哪裡???
一連幾天,村長髮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每當他晚上抱着那副古畫睡覺,半夜就會被一陣女人的哭泣聲驚醒,醒來卻不見任何女人的身影。如果是把古畫藏起來,那麼晚上就會有小偷來家裡,東翻西翻的不知道在找些什麼東西,順着聲音去找小偷,但是每當靠近聲源地的時候就聽不到聲音了,闖進去一看,也是找不到任何人,但是東西卻被翻得亂七八糟。真是奇了個怪的!
過了一段時間,村長實在是無法忍受了。就跑到十里外的寺廟裡,找到了一位高僧,請了高僧下山來幫忙看看,是不是自己犯太歲。高僧被村長畢恭畢敬的請回了家,高僧圍着村長家,繞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個屋子都去看過了,但是高僧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並沒有發現什麼。到了晚上,村長根據高僧的要求,晚上輕輕關上房門,準備了一碗水放在了牀頭,抱着古畫就躺在牀上和衣而睡。此時的高僧,卻是一本正經的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半夜十分,一陣哀怨的哭泣聲再一次如約而至。村長依舊是掙扎了好久都動彈不得。屋外的高僧大喝一聲:“妖孽。”一腳踹開了房門,此時村長感到束縛着自己的那股力量隨着高僧的大喊就消失了。村長睜開了眼睛,發現屋子裡除了自己和高僧已經看不到第三個人了。高僧走進牀邊,端起牀頭的那一碗水,皺着眉頭看了看。村長大氣不敢喘一下,靜靜的看着高僧的一舉一動。高僧放下那碗水,雙手合十拜了拜,磚頭對村長說:“村長,你把古畫平鋪放在那碗水下面。什麼也不要問,跟我出來。”
村長按照高僧的指示,放好古畫,就跟着高僧走到了充當客廳的屋子。高僧才把問題告訴了村長。原來高僧從那碗水裡看到了從女人出現到消失的整個過程,看到那個哭泣的女子原來是從古畫裡飄出來的。至於爲什麼哭的那麼傷心,還是需要仔細的思考研究。把古畫放在那碗水下面,是因爲那個女人來自古畫,古畫是紙張做成,自然是怕水,這樣就能震懾住那個女人。村長在驚訝的同時,也很同意高僧的做法,願意拿出古畫讓高僧研究。
經過徹夜的觀察研究,他們發現,這幅古畫裡雖然沒有直接的畫出一個女人,但是在點點磨痕之中,勾勒翠竹的綠葉之間,一筆筆的磨痕匯聚成了一張女人的臉,像是要掙脫出翠竹和雲霧的束縛,但卻無力逃脫,幽怨而又無助的佇立在雲霧之中。
高僧在村長家裡呆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在爲那副古畫裡的女人唸經超度。之後高僧告訴村長,那副古畫裡的女人臉本來只是點點磨痕,沒有什麼意義,更沒有什麼思想,但是,經過村長家幾代人的供奉就有了自己的意識,她每天都被困在畫中,承受着畫中雲霧的侵蝕,細雨的沖刷,想要脫離又沒有能力逃開,只能化成一道影子對着古畫主人哭泣,希望有一天能夠被人發現。
法事辦完之後,高僧又在村長家裡住了幾天,發現村長家裡已經風平浪靜了,便告辭回了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