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開山入室

“閉戶絕脈,閉戶絕脈,哈哈哈……”他突然覺得自己幾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這樣的脈象,根本就沒有希望,別說成仙了,就是成爲一個普通的武林高手都困難!巨大的失望襲來,他突然變得有些癲狂,放聲一串狂笑!

尖銳的聲音刺破了耳膜,把他從發狂的邊緣拉了回來:“小道士!”那聲音之中隱含着一股詭異的力量,未明德神智在他一喊之下,驟然又恢復了。“閉戶絕脈雖然被稱爲死脈,被認爲是無法修習任何法門,但是那只是修真界裡庸人的看法,其實閉戶絕脈並非如他們所想的那般,如果有合適的功法,閉戶絕脈不但不是死脈,相反會成爲靈脈!”

“什麼,真的嗎?”未明大喜,悲喜之間的顛倒,讓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失態,未明趴在石頭上,儘量的把頭往石頭下面伸:“你知道什麼功法適合我修習?”石頭下面漆黑一片,未明什麼也看不見,但是那聲音依舊傳來:“我當然知道,不過……”“不過什麼?”“你若是想修習的話,必須拜我爲師!”

“不行!”未明渾身一陣,不料他提出這樣的要求,頓時一口回絕。那聲音卻也不逼他:“你自己想好了,這世上,除了我,再無第二個人會這樣的功法,不拜我爲師,你一輩子就只能做一個雜役頭兒,伺候別人。”未明還是堅決地搖搖頭:“我不能背叛師門……”“什麼背叛師門?是他們教不了你,難道他們這樣對你,你還要對他們忠心一輩子?”

未明慌忙從石頭上退下來:“不,我不能這麼做,背叛師門必遭天譴,天理不容啊!”他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心神大亂之下,一不留神跌了個一跟頭,從石頭上滾了下來。“我不能,我不能!”他幾乎是嗥叫着飛奔而去,身後,巨石依舊懸在崖邊,那聲音充滿了自信:“你會回來的,我相信……”

第二天一早,昨晚早課之後,無爲劍派的三清殿內三聲鐘響,一衆入室弟子都知道,開山門的儀式即將開始了。弟子們都穿上了紫色的法衣,頭戴黃冠,腳踏十方鞋,集中在三清殿內。開山門三年纔有一次,是很隆重的儀式,所有的弟子都要穿着規定的法衣出席。而那些師長們,則各自穿着繡着金絲龍紋的絳衣站在掌門的身後。掌門九現道人,今天身着杏黃色金絲八卦袍,端坐在三清殿中央的蒲團之上,左右各站着一名道童,爲他捧着拂塵和法印。

半山腰上,陸濤、朱無照和古升早已經準備好了,陸濤滿臉紅彤彤的,興奮勁攥着自己的雙手,朱無照不屑的說道:“有什麼好緊張的,切!”古升差點笑出來,他忘了自己昨天晚上的樣子了。

未明慌慌張張的從房間裡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關好門。負責來接陸濤三人的弟子,見到未明,奇怪的問道:“咦,未明你今天怎麼沒去作早課?”他沒有稱呼未明師兄,而是直呼其名,一邊站着的古升暗自搖頭,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真是不假。未明一邊趕緊往山上跑,一邊說道:“沒有,我昨天……”下面的話也沒有聽清楚,未明已經跑遠了。古升皺了一下眉頭,這未明今天着實有些奇怪。

“好了,時間到了,我們走吧。”只見那名弟子手中升起一團青光,光芒一閃,已經將他們四人一起托起,緩緩地向山頂飛去。陸濤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想着自己何時才能達到這般神仙的境界,那名弟子看到陸濤驚羨的樣子,心中一陣得意,面色也柔和了許多。

四人來到殿外的第二道山門前,落了下來。無爲劍派共有三道山門,第一道在半山腰,也就是僕役們居住的那一片屋舍前面,算是一個規範無爲劍派大概範圍的標誌。第二道,就在這裡,距離三清神殿,還有百步天梯,是弟子正式拜師的入口,新進弟子登上百步天梯,以顯示向道的誠心。第三道,在弟子的心裡,這本是玄之又玄的東西,當年是開山始祖確定要把這一道山門定在弟子的心裡,只有心入山門,纔算是真正成爲無爲劍派的弟子。

“好了,我只能送到這裡,你們自己上去吧。”那領路的弟子說完,自己快步離開。古升和朱無照相互看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腳踏上了第一節臺階。這會子功夫,那陸濤早已經搶先登上了施幾節臺階,他生怕自己落到了古升兩人的後面,不但搶先出法,還幾個臺階並作一步,飛快地上去。朱無照一見急了,連連催促古升:“快點,你看那傢伙已經跑了快一半了!”古升慢條斯斯:“莫急,他即便是上去了,也要等着我們,我們慢慢走上去,不用着急,又不是幹什麼,先到先得嗎?”朱無照細思一下,古升的話中別有意味,他半懂不懂的點點頭,和古升一起慢慢的走上去,一步一個臺階,沒有半點取巧。

陸濤果然領先很多到達山頂,累得氣喘吁吁,九現道人呵呵一笑:“累了吧,歇息一下。”陸濤本以爲自己先到,應該先舉行儀式,能夠被好的師傅挑中,卻不曾想竟然還要在這裡等古升他們,雖然心中十分不滿,但是看到掌門那一幅穩如泰山的模樣,也不敢多嘴,乖乖的站到了一邊。

古升和朱無照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三清神殿的門外,古升拉了一把朱無照,兩人在殿外跪下:“弟子古升/朱無照叩拜三清神君,請神君許我得入法門!”殿內三清神像上面,攝下一道金色毫光,籠罩在二人身上,毫光一收,兩人已經從門檻外面,到了門檻裡面。九現道人呵呵一笑,滿意的點頭:“不錯,既然三清神君已經許你入室,老道還能說什麼?”一旁的陸濤一陣惱火,暗悔自己太過急躁。

九現道人轉頭對站在一邊的陸濤說道:“你可知無爲二字的含義?凡事欲速則不達,你以後要好生磨練心智才行。”陸濤連忙跪下叩首:“弟子謹記掌門教誨!”

“好了,你們三人跪下!”三人跪成一排,九現道人一擡手,頓時大殿之內,蕭瑟齊鳴,鼓罄齊響,九現道人起身走到三人身前朗聲說道:“我代清尊,授爾等妙真九戒:一者不殺,慈救衆生;二者不淫,正身處物;三者不盜,推義損己;四者不詐,諂賊害善;五者敬讓,同道和睦;六者不嗔,兇怒凌人;七者不驕,傲忽至真;八者不二,奉戒專一;九者克勤,永守師門。”三人叩首:“弟子謹記,誓不犯戒!”

九現道人點點頭,一邊有人捧着一個托盤走來,托盤上是三劍青布懺衣,爲修行時所穿,九現道人將三件懺衣一一披在三人身上,爲三人梳起道髻,開山門的儀式就算是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收徒了。

三聲鐘響,儀式結束,其他的弟子們都各自散去,唯有九字輩的長輩們留了下來。到目前爲止,只有九字輩的門人,纔有收徒的資格。一衆未字輩的門人散去,唯獨一人卻留了下來,站在原地未動。

九治道長看着他皺起眉頭,不喜的問道:“未明,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隨師兄們一起退下!”未明跪倒在地,不敢擡頭,只是問道:“師尊,弟子何時能夠迴歸上院,不在爲繁雜瑣事羈絆,一心向道?”無爲劍派把僕役們勞作的地方稱爲下山門,把入室弟子修習的地方稱爲上山門,未明這樣問,就等於詢問自己什麼時候能夠不再和僕役們在一起。

九字輩的師長們都皺起了眉頭,暗暗覺得爲難,這未明當初也不知道九治是怎麼想的,竟然收他爲徒。

九治心中惱怒,當初若不是一是看走了眼,怎麼會受了這樣一個愚鈍的徒弟?這些年來這個笑柄讓他沒少受同門的嘲笑,現在這個笨蛋又妄想回到上山門,那自己還不每天都要被師兄弟們拿來取笑一番?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之火:“退下!這等事情,自然有師長們作主,哪由得你在這裡抱怨?若是你覺得這差事委屈了你,大可收拾東西下山去。哼!”這不啻於要把未明逐出師門,衆位長輩終究是修煉多年的修士,雖然都知道這未明必定是一事無成,但是就因此將一個並無過錯的人逐出師門,大家都覺得有些過分,紛紛勸說:“未明,你先下去吧,只要你好好努力,必有這一天的……”

未明眼含淚水,默然不語,快步奔出了三清神殿。九治道長怒道:“沒用的東西!”古升心中不忍,叫了一聲:“未明師兄!”他追到門口,三清神殿外,空曠清冷,已然不見了未明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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