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地方等待藍楓只是理論可行,實際上卻無法做到,因爲在封印區任何地方停留一段時間都會引出樹龍。一開始陰天他們嘗試按郭東昇所說,針對一點攻擊,可八人全力攻擊,樹龍依舊滿面春風。由此可證,陰天推測不假,郭東昇不能相信。一行人也不再浪費時間,遇到樹龍就撤退,但不是撤出封印區,而是在封印區內打轉。
陰天這一決策又引出另一怪事,追擊他們的樹龍永遠只有一條,並且緊追不放,至死方休。一行人連續兩天被樹龍從早上追至天黑,最終逼離封印區。
明知道對方不喜歡,甚至是討厭,仍堅持不懈,不顧一切的去追對方。這份深及大海至深處的深情,這份闊至天空最邊緣的大愛,陰天能夠深深的感受到。受其感染,陰天決定不再退縮,不再逃避,張開雙臂擁抱這份用情至深的大愛。爲此決定先回繁城區補充物資和食物,繼而下線補足精神,用一天的現實時間與樹龍聯手打造一場以愛爲名的年度情感追逐大戲。
戲名,也就是陰天爲行動所定的代號:《逆向》。
六天,在遊戲中連續生活六天同等於一天十多個小時不吃不喝全在遊戲中度過。這種病態遊戲時長對癡迷遊戲的人來說,只是家常便飯,源物世語這個遊戲中也有不少這類玩家。但能在這種病態遊戲時長之下長期處於戰鬥狀態的玩家,目前僅陰天一行人能做到。
大部分人都在等高手寫攻略,封印區內玩家每天都在增加,常能遇見,樹龍偶然會被那些玩家攔截,可這並不能改變他們被追逐的命運。即便在旁觀戰,不出十分鐘,將會出現第二條樹龍追擊他們,似要將他們置之死地。
在遊戲中不休息與現實一樣,會產生疲憊感,爲保證精力充沛,每天至少需要休息幾個小時。上文提到,追擊陰天他們的樹龍只有一條,但絕不是同一條,即便入夜,樹龍仍不肯罷休。
那要怎麼休息?
這個問題入夜後大家才意識到,陰天急中生智提出輪守方案。尋一可守之地,讓一部分人休息,另一部分人牽制樹龍。陰天提出此方案時,天色已晚,衆人不做多想,當即按他所說,找尋安全之地。封印區地形複雜,相對安全的地方不難找,很快他們便將一座小石山作爲安全之地。一部分人在山上休息,另一部分人在山下牽制樹龍。別說樹龍不能鑽進石頭裡面,就算能,鑽入石頭髮出的巨大聲響足以驚醒熟睡的人,在樹龍抵達腳下前逃離。
安全之地很安全,但急中生智卻不夠明智。夜晚作戰需要照明,冉火會被樹龍撲滅,只能依靠婷婷與王如月二人輪番施法照明。持續數小時照明,婷婷能勉強做到,但剛玩這遊戲不久的王如月拼盡全力只能維持半個小時左右。
最初,陰天不知道王如月能持續照明多久,編排王如月與他一同守上半夜。戰鬥一段時間,微弱的亮光忽然消失,繼而傳出王如月低聲抽泣。陰天聽到後大驚失色,立刻循聲望去,王如月正蹲在地上埋頭抽泣。
什麼情況?陰天內心發出疑問的同時極速奔向王如月,未做思考的他,剛跑到王如月身前就突然明白她哭泣的原因。他蹲下身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柔聲道:“沒事,有我在!”說完抱起嬌小的她飛到山上安置,讓她先休息,下半夜再下去支援。不等王如月反應,陰天便叫起婷婷下山作戰。
兩人回到戰場,守上半夜的晴天、雨天均被打倒在地。婷婷釋放火法術照亮大地,陰天切入戰場拖住樹龍。晴雨兩人雖被打倒,但總歸還留有一口氣。樹龍似乎特別憎恨陰天,明明可以輕鬆殺死兩人,在陰天切入戰場之後,毫不猶豫的放棄追殺兩人,改爲追擊陰天。
前文有提及,體內源力越多,源力恢復速度越快,與強敵進行持久戰,源力消耗殆盡後,最佳做法是待源力完全恢復再繼續參與戰鬥。陰天獨自支撐近三十分鐘纔等來晴雨接力。
陰天所謂的退出戰鬥僅僅是字面上的退出戰鬥,樹龍依然優先攻擊他。因此,不僅他無法獲得良好的休息條件,晴雨兩人爲控制樹龍的行動亦是打的無比艱辛。幸好與樹龍交戰多次,他們經驗豐富,兩人極力拖住,加上陰天左閃右避,勉強躲過
樹龍的所有攻擊,脫離戰鬥。
婷婷全力照明,三人輪番上陣,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迎來上半夜的結束。上半夜結束,衆人即慶幸又擔憂。下半夜王如月不能持續照明,陰天必須整夜參與戰鬥,晴雨兩人都想留下,但拗不過陰天,無奈回到山上休息。
下半夜同樣是輪換作戰制,王如月能照明時由一槍飆血與雪天牽制樹龍,反之由陰天獨自支撐。上半夜一次二十多分鐘的單人作戰就險些喪命,下半夜的作戰可謂是九死一生。而他之所以能夠在九死一生中存活,一槍飆血功不可沒。一槍飆血平日溫和,可一經開戰便如霸道總裁上身,不管樹龍用什麼方式攻擊陰天,他都能攔截。頭兩次輪休,陰天還比較警惕,後面實在過於疲憊,輪到他休息時,他直接躺在地上閉目養神,將性命交給一槍飆血保管。
俠義一詞說的輕巧,但能做到的人世間少有,一槍飆血便是其中之一,這也是他受人敬佩的主要原因。一槍飆血俠義之心毋庸置疑,每當阻止不了樹龍,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用身體去幫陰天抵擋攻擊。這種情況在下半夜出現數次,每次都是那麼震撼,給雪天和王如月兩人帶來巨大的心理衝擊。
如果王如月知道陰天被攻擊的準確時間,她也會這麼做,但她認爲她會這麼做和一槍飆血會這麼做並不是一個概念。而雪天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愧疚,他與陰天的關係不在一槍飆血之下,但他卻無法達到一槍飆血這種程度。他既不是害怕,也不是不願意幫陰天擋下攻擊,而是他在戰鬥中根本沒去顧及陰天的安危。
要說一槍飆血進入戰鬥便如霸道總裁上身,那陰天置身黑暗之中就像魔王附體。亮光一消失,他就雙眼大睜,彈跳而起,確認樹龍方位,疾奔而至與其周旋。越是疲憊,他越需要用力撐開眼皮,所以越近天亮,他看起來就越發猙獰,猶如死神降臨,恐怖至極。
拼死征戰一夜,天矇矇亮時,陰天終於無法抵擋疲憊,轟然倒地。
在出發前,陰天有交代,一旦他倒下,隊伍將由一槍飆血接管,所有人都要聽從他的指示行動。這話並非多餘,一槍飆血跟大家交情不深,不好意思隨意指揮大家,而大家也未必會聽他安排。陰天言明則不然,一槍飆血名正言順接管隊伍,大家也會心甘情願聽其調遣。所以陰天倒下後,一槍飆血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接管隊伍,安排人員輪流拖住樹龍,掩護大家撤離。
雪天沉默不語,陰天昏迷不醒,隊伍陷入沉悶壓抑的氛圍之中。一路上除了一槍飆血安排路線時偶爾開口講話,其餘時間,全員靜默不語,大家聽到最多的聲音就是跑步時耳邊傳來的風聲。沉默一直持續到黃昏才被醒來的陰天終結:“今晚的作戰策略我已經想好了。”
“我靠!你是人不是,要不要這麼變態,睡覺也能想?”揹着陰天的雪天驚問。
“月、婷婷和我撐一夜,白天休息,其他人輪休,一槍安排。”陰天話音未落,跑在旁邊的王如月立刻回道:“你不能!”
“對!”跑在最後面的一槍飆血接道:“這樣吧!小月和婷婷改爲晚上給我們照明,其他人兩人一組輪戰,保證白天和晚上都有最大的戰力應對樹龍。雖然說晚上比白天危險,但要是沒有你,白天發生了什麼變化,我們可能跑不了。”
“好!就這麼決定!”
策略改變,晚上戰役仍然驚險重重,但比前一晚要好的多,至少天亮後大家的精神都不錯。背起柔軟疲憊的王如月,王如月安然入睡的那一刻,陰天豁然開朗,明白了她急迫反對他提議的原因。擔心他安危只是其中一點,更重要的是,他如果整夜戰鬥,白天就需要休息,她只能被別人揹着跑,而這別人之中又只有男人才能做到,被陌生男人揹着,王如月自然不能安心,從她的反應看,應該非常牴觸。
陰天忍不住笑了笑,這小傢伙看起來單純可愛,實際上卻是心思慎密,很多時候都是站穩腳步,堅決不讓。想到這裡他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同樣固執的楊雪,想起楊雪,腦海便不受控制的涌出許多關於她的畫面和憂慮。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樣,不知道她是否還在難過,不知道已經恢復上線的她身處何處,不知
道她是否還記得我……
越來越多的憂慮充溢着腦海,陰天似乎忘了他在逃亡,腳步越發緩慢。感受到沉睡中的王如月貼在肩背上的小腦袋微微動了動,腦海中萬般思緒驟然消散,放緩的腳步頓時加快了不少。
王如月簡單一句話,一個動作便能改變陰天的決策,而楊雪卻從未撼動過陰天的想法。衆人看在眼裡,不免心有微詞,與楊雪關係良好,至今仍有聯繫的婷婷對此更爲不滿,替楊雪感到不值,一直猶豫是否要將這事告訴她。如果能讓楊雪對陰天死心,婷婷當然不會猶豫,但以楊雪的性格,婷婷想象不到她知道這件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相識九年,王如月首次真正意義上和陰天身體接觸。如此平凡普通的行爲對她而言卻是一種奢望,一種永遠也無法達成的奢望。她醒來知道自己確確實實,真真切切的伏在陰天的背上,卻覺得像是在做夢。一個既害怕是真實,又害怕只是虛幻的夢。
在王如月的記憶中,陰天在某一天忽然性情大變,但有一點不變,不苟言笑,滿懷心事。時隔三年,再次見到他,他徹底的改變了。如約拋棄過往記憶,如約丟掉寡言少語,甚至如約結交好友。他的世界終於不再獨孤冷清,他的世界終於變得豐富多彩。這是她曾經許下的願望,這是她曾經無數次向上天祈禱的結果,她本該爲此高興,可真正見到變改後的陰天,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甚至還有些難過。
當你不再孤獨,還需要我的陪伴嗎?
“我說煩高,你用得着嗎!蹦蹦跳跳了一天,婷婷那兩座小土坡本來就小,被你這樣磨,我保證!不用兩天,她就會變成登小平。”看着雪天像打了雞血一般,揹着婷婷上竄下跳跑了一天,陰天實在忍不住說道。
“你懂個屁,我這是愛心搖籃,只有這樣我們家婷婷公主才能睡的舒服。”雪天說着又往上託了託婷婷的大腿:“納,現在她們都沒醒,大家來打分,十分是滿分,我們家婷婷公主和他家王如月分別有多少分?”
咳咳!陰天干咳兩聲,帶着威脅的語氣說道:“不用猶豫,不用擔心,給出你們心目中最真實的分數,我絕不會秋後算賬。”最後四字說的特別用力洪亮,威脅意味濃烈。
“對!我也不會!”雪天不甘示弱的咬牙說道。
“溫馨提示,你們應該先分析一下我們的戰鬥力之後再說出最真實的評分。”
“靠!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大家聽我一句,真金不怕火煉,真話不懼威脅。大家千萬不要向惡勢力低頭,掏出你們赤誠的真心,告訴我,她們分別值幾分?”雪天說着跑到一槍飆血身旁:“一槍,我知道你是最公道的,來!你先來給分。”
陰天也揹着王如月跑到一槍飆血的另一邊,召喚一把黑劍懸停在他的左前方:“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各…各有千秋…”一槍飆血哪敢亂說話,只好給出模凌兩可的答案。但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兩人滿意,雪天當先接道:“先不說別的,光是胸,我們家婷婷公主就比他家的大一倍,什麼叫各有…”
“放屁!”不等雪天說完,陰天便將其打斷:“本來是差不多的,但現在她已經被你磨掉了一半,根本沒得比好嗎。”
“那是你瞎!來,一槍你來評判一下,誰的大!”
“額…”一槍飆血冷汗直流,心中暗想,爲什麼那麼多人不找,你們偏偏要找我?是不是我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當然,這種話不會出自一槍飆血之口,他左思右想之後,爲兩人都說了一番好話。一槍飆血並非滿嘴放炮的人,他實話實說的將兩人優點一一羅列,最後以各有千秋作爲結論打發兩人。兩人對此還算滿意,不再糾纏他,繼續鬥嘴。
王如月和婷婷早已睡醒,聽着兩人下流的爭辯不僅毫無怒意,反倒像是蜜糖打翻在心中,無比甜蜜。下流之言不斷,她們不好介入唯有默不作聲繼續裝睡,但羞紅的臉蛋卻深深的出賣了她們。然而,陰雪兩人並不需要通過她們的臉蛋辨別,當她們睡醒的那一刻,兩人就已知明背上的人醒了過來,併爲此策劃了一場不容她們介入的精彩爭辯。
男人的陰謀,防不勝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