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這一日,陳昊像往常一樣,與部落人採集歸來。
回來後,風裡希就跟隔壁屋的人生火煮食。
陳昊到那個叫火正的婦女那裡捧了乾柴回來,耘蹲在地上,鑽木生火,很快就把火塘點燃了。
火塘裡放着三個有三個腳、肚子很大的陶器,這跟歷史課文上看到的“鬲”很像,這種鬲很珍貴,部落的陶器都很珍貴,每次用使用完了,都會集中一起收藏起來。
今日的食物是蛙肉、野菜、野果之類,收穫不多,女族長說下午要到更遠處採集,因爲收穫不夠,所以老祖母給大家分了一把粟米。
由此可見,部落人有存糧食的習慣,並不只是單純的秋收冬藏,這就是人與動物的區別,松鼠會在秋季時收藏松果過冬,但松鼠不會在春夏季儲藏糧食,而非熱帶雨林的人類,會有憂患意識,會將食物存起來,等到下次出現缺糧的時候便拿出來吃,部落就能生存下去。
“給我一點粟。”陳昊來到中年婦女耘的旁邊說道。
耘一聽,,便從陶罐裡抓了一撮粟米,遞給陳昊。
這粟米還沒有脫殼,表面還裹着一層褐色的種皮,她們給粟米脫離的方法是用石臼舂米脫殼,所以時常會把粟米舂爛,這比起後世那些商品‘小黃米’差很多。
陳昊接過米,便歡快地跑進屋裡。
他將雞籠提到門口,掀開蓋在雞籠上的乾草。
此時,這野山雞沒有撞籠子了,也沒有慘叫,它那雙金黃的眸子盯着陳昊,它還有點興奮,張開雞嘴,咕咕地低叫着。
“關了你一個多星期,現在知道誰對你好了吧?”陳昊看着這安分的野山雞笑道。
這野山雞從一開始的怕人,到慢慢習慣了人類,只用了一個多星期,這速度已經很快了,不過,讓它成爲雞媒還不是時候。
“給你吃。”
陳昊從腰間解下一個小獸皮包,拆開獸皮包,裡面是一些小個頭的野果、草蜢、還有蚯蚓。
每日外出採集,陳昊和風裡希都會額外留一些食物給這野山雞吃。
他拿着一隻拇指大小的草蜢,靠到雞籠旁,野山雞看了看他,然後快速地伸出頭一啄,一下子就把那草蜢吃掉。
“今日給你加餐,過段日子,你就得幫我哦。”
陳昊將獸皮包裡的食物倒到雞籠旁邊掛着的一個蚌殼裡,接着又將要來的粟米也倒進這個蚌殼裡。
這隻野山雞迫不及待地啄食,啄得蚌殼啪啪響,甚至連旁邊那個裝水的蚌殼都啄翻了,水撒了一地。
陳昊搖了搖頭,走出泥屋,跑到中年婦女耘的屋裡。
她屋裡有一個半米來高的陶缸,裡面裝着泉水,他們這幾戶人平時喝的水便是這些,這陶缸旁還放着幾個比巴掌還大的蚌殼,這也是大家日常用的盛器。
蚌殼是原始人類使用第一件盛器,就算是陶器出現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蚌殼仍然是人類常用的生活工具,即使在解放後的農村,仍有不少人用使用蚌殼作爲盛器。
瓢了一勺水,陳昊回到自家裡,待野山雞吃完後,就給它添上水,然後把它放回屋裡,那乾草簡單地蓋了一下。
此時,風裡希已經捧着食物回屋裡了。
兩個大蚌殼裡面盛滿了蛙肉煮粟米粥,這蛙肉粥裡面還有幾條野菜。
陳昊餓極了,三兩下就把粥喝光,這粥帶着野菜的清香和蛙肉的鮮腥,另外還有久違的米香,這粥的味道還行,再吃兩個野生獼猴桃,這便算一頓飯了。
吃完飯,風裡希就去收拾餐具,陳昊又回去逗弄那隻野山雞。
大約休息了一個鐘頭,女族長又要帶着大家出外覓食了。
手停就口停,部落很多老人和孩子都需要食物,採集人員帶回來的食物一旦變少,部落上下的人就要捱餓,老祖母的存糧可不能天天拿出來吃,否則,一旦出現糧食短缺的日子,就會餓死人了。
出外覓食佔據着族人大部分的時間,沒辦法,這是生產力決定的,在農業穩定下來之前,別談什麼科教文衛了,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下午時分的太陽很猛烈,但爲了食物,大家不能停下來。
這次部落的採集範圍不再是東面的河岸,而是往北進發。
衆人沿着一條小溪,走在茫茫的野草裡,往北行進,北面的遠處一片青蔥的山林,時而能看到有蒼鷹在山林裡掠過。
女族長和狩正等幾個狩獵男女走在最前面開路,這裡人煙稀少,一個月沒來這裡,這條道路就被雜草覆蓋,走起路來相當麻煩。
不知不覺,來到近山處,旁邊的小溪流從面前的小山坡穿過,蜿蜒延伸到山林深處。
這處矮山很奇怪,面向東面的地方長滿了淡綠色的長葉草,對面的山體一側也是長滿了這種淡綠色的長葉野草,在這些長葉草裡面零散有着一根根斷樹幹,那些樹幹只有一米來高,樹幹身有炭黑,有的樹死了,也有些樹抽出了新的嫩芽。
而這條小溪便從這兩座山坡中間穿過。
在小溪兩側,竟然長滿了很多野菜、甚至有野蔥、紫蘇等的作物,特別是那些紫蘇,紫綠紫綠的顏色在太陽的照射下,十分美麗。
陳昊走近,摘了一些紫蘇放到鼻子下嗅着,這氣味十分清新,果然是紫蘇,就是它的葉子比現代的紫蘇要小,可能遠古時代的紫蘇沒有進化完全吧。
再看看那些野蔥、野菜...長得十分的喜人,特別是那些野菜,長得像白菜,估計是白菜的祖先,而那些野蔥更是比現代的要小得多。
這個時候,風裡希看到陳昊踩住了那些長葉草,便連忙跑到他身旁,將他扯了出來,嘟着嘴教誨道:“羲,不要踩禾,踩了禾,就不長粟了!”
“禾?粟?這些長葉草就是粟?”
陳昊感到很愕然,現在,這兩座山坡都長滿了粟,而小溪旁還長着很多能吃的植物,這顯然不是天然而成的,而是人爲弄出來的,也就是說,這兩個山坡上的作物是部落人種植的作物。
翻了翻地上的泥土,發現土裡有不少燒過的樹枝,而禾裡的那些樹幹也是被燒過。
很明顯,部落人在採用刀耕火種的方式,開闢出這片田地。
但部落那邊靠河的地方可是一片平坦的草地,爲什麼部落人不在河邊種植,而要跑到這處山上進行耕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