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老爺府上賓客盈門,絡繹不絕。
王青彧和華殤離與星然三人本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坐下,本想避開應酬招呼。奈何三人容貌皆太出衆,又因有心人的指引,此刻身邊都圍攏着一羣官家千金。
若不是有華殤離應對從容,對誰都是一副溫柔聊笑的風流倜儻模樣,王青彧那副冰山面孔恐怕早就嚇退一羣人了。
由是如此,王青彧眉頭不耐漸顯,正當他欲起身離開之時。遠遠看見來喜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見他身後並無意料中的人,急忙撇開衆人走了上去。
來喜見王青彧走了過來,擦了把汗急急說道:“公子,不好了。您剛纔吩咐我請雀兒來府中。我到了那離春院時院子裡空無一人,後來我出去打聽了下,有見到春雀的下人說今早她在巷子裡扶着一個吐血昏迷的婦人離開了。我在猜想那婦人會不會是……”
來喜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邊掠過一陣風,再擡頭時,眼前飄過一道黑影,定睛一看原來是華殤離公子,正拉着王青彧往回走。
“想必她們現在應該在歐陽大夫醫館內,一切都有歐陽大夫在旁,你大可放心。且你就算着急去看望也得等今晚事情辦好了,你不覺得解決完了今晚的事情後,雀兒便纔可以真正的高枕無憂嗎?";華殤離一把拉住急着要走的王青彧,低聲提醒道。
星然也注意到了王青彧的不對勁,見他們二人嘀嘀咕咕的,心中忐忑不由走向來喜探明情況。
王青彧聞言怔住,擡頭望着斜陽沉落的西方,眼裡燥鬱不已。那突然吐血的婦人很可能就是雀兒的親孃,否則依着雀兒暈血的毛病,就算是陌生人吐血昏倒她想救,也會派別人帶那人去醫館,自己不大可能親自跟着的。
想到春雀現在一定是傷心欲絕,茫然無措,若知道白羽成婚一事沒告訴她定會埋怨自己。且她娘怎麼會突然知道春雀人在青樓一事呢?本就身體不好……
想到這裡,王青彧的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春雀憂皺眉頭無措的模樣,心中一疼,甩開華殤離的手後說道:
“我答應白羽,自此再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不能再有半點傷心。如今正是她需要我的時候,我必須去。”說完就擡腳要走。
星然站在他們身後,王青彧說的話字字不落的落入了她的耳朵裡。她心中一緊,臉色早已發白,見王青彧要走,心中頓時慌亂無比。
“哥哥,迎親隊伍馬上就要進門了。你現在這是要去哪?”星然勉力扯着笑容,問道。
心中卻是慌亂想到若哥哥去找那春雀,自己之前的謊言就會不攻而破。落得個被春雀嘲笑不說,若回頭哥哥責怪自己起來,那……所以她不論用什麼方法都要留住他。
“我出去辦點事情,一會就回來。”王青彧見星然叫自己,不由轉了身回道。
“青文大哥現下忙的不可開交。我們坐在這裡躲清閒已是不對,若在這會你又出去,一會父親找不到你人,那可如何是好。”星然柔聲道,走到殤離身邊,輕輕碰了下華殤離。
華殤離一時沒察覺她什麼意思,但是這些話聽起來亦是跟自己一個意思,便眯了眯眼在一旁應和着。
王青彧對於星然的這些話倒是不以爲然,正欲開口說話,就見星然再度開口道:
“反正我沒什麼事情,要不然我替哥哥跑一趟可好?”
說話間王青彧擡頭見王大老爺走了過來,無法,只好點了點頭道:“歐陽大夫你是認識的,你過去就說找一個春雀的女子,若在你幫我問問受傷的婦人情況如何。若不在,你就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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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然聽此,心中呼出一口氣,再王大老爺走到這邊前便點頭離去不提。
王青彧望着星然急急離去的身影,緊皺的擔心眉頭久久難以放下。此刻一顆心都掛在了春雀身上。
王大老爺一臉笑意的走過來對衆人說了些什麼,只見大家歡呼一聲便聚集起來往府門外走去。見此情況王青彧和華殤離兩人相視一眼,便都知道是白羽和王青姣要進府了。
二人眼色均暗了暗,一起往前面走去。
大紅的喜字貼在正廳牆上,一番三跪九叩後,在媒婆一聲送入洞房後,白羽便拉着大紅繡球一頭的王青姣往後院走去。
待路過王青彧前,他一直低垂的頭忽的擡了下,那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瞬間隱匿而去。
大紅的喜服慢慢的從一身黑衣的王青彧身邊離去,渾身散發的冰冷與王青彧身上自然散發的有着一瞬間的極爲相似。
“你怎麼不告訴他,你派人去叫春雀了?”華殤離在一旁靠近王青彧耳邊低聲說道。
王青彧低眼迅速白了下華殤離,對於華殤離的問話,有種很白癡的感覺。
華殤離突然想起來他們到現在和白羽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小彧兒怎麼可能有機會告訴他。
瞬間明白了小彧兒眼裡的意思後,華殤離邪魅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尷尬的紅來,卻引得一直暗暗注視他的那羣少女,只聽到房間裡忽然響起大片的劇烈心跳聲,接着昏倒一片……
禮畢後大家都入了酒席,白羽換了一套月牙白的衣服走了出來。擡眼就看到父親正與自己的師傅也就是今後的老丈人說話,眼裡一酸,心中一股慚愧冒了出來。
他走過去對着白里正深深一跪,本想說些什麼,卻立馬被父親扶起。
“雀兒讓我帶幾句話給你,恭賀你新婚大喜,與青姣小姐白頭偕老。”白里正的聲音響起,心裡再氣,卻被白羽的這一跪,立馬柔化全無。
“她……”白羽一聽到雀兒二字,眼裡閃爍着亮光,卻在老丈人面前不敢多表露情感。
“你秋惠嬸嬸身體不適,她正伺候在旁,一時抽不開身。”白里正淡淡道,儘量將事情說的簡單點,以免白羽擔心。
白羽聽完點點頭,心想原來他們真的叫了春雀來此,本想着今日還能再見上一面……其實就不該見面了,只是自己心裡還惦念着罷了。
過了今日,他們之間便真的再無交集。所謂藍顏知己,他知道都是春雀安慰自己的話罷了。
白羽思及此,嘴角扯起一絲笑意,對着長輩們一一敬了酒後,就端起酒杯往王青彧這一桌走了過來。
百草堂醫館內,蒲柳與星然正站在走廊外,今晚夜色塗墨,毫無一絲星月亮光。
自星然來此,除了問清自己的孃親病情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
她不說,蒲柳更是懶得說。對於星然的撒謊,蒲柳甚至連戳破的興致都沒有。
“我走了。”半晌,受不了這種沉悶壓抑氣氛的星然,硬着嗓子說了聲。
蒲柳擡眼冷冷的看了下星然,不等星然走,自己轉身就率先離開。
歐陽大夫說,若今晚娘親還不醒,就再沒醒來的機會……
此刻,天塌下來,她都會守在孃親身邊,等着她睜開眼醒來的那一刻。
星然見蒲柳這般冷傲,心中不由來了氣。她跺了跺腳叫道:“是我哥哥叫我來的,他這會估計都與人入了洞房了。你就別再癡心妄想了……”
星然話說到一半,就見自顧往前走的蒲柳突然折身迅速轉了回來,在星然還沒覺醒之前,甩起手在她臉上狠狠揚起了一巴掌。
“我與彧,誰都不可能分得開。但是,今晚若是我孃親死了,所有知道我在青樓陷害我和我孃親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字字珠璣,咬牙切齒,這一刻的蒲柳就恍如修羅地獄裡的嗜血羅剎,帶着令衆生顫慄仆倒的氣勢。
星然雙目驚恐的望着說完話就離去的蒲柳背影,嚇得四肢發抖,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