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打的陸老四好不容易纔站穩了腳跟,一邊揉着兩側都已青腫的腮幫子,一邊驚恐地盯着自己的老媽:“你瘋了!要是讓老瘟神知道你敢出賣他(她)的話,我們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老太太的嗓門很快就蓋過了兒子:“說你是豬腦子還真是一點都不假!就算我們再繼續替那人賣命又怎麼樣?你因爲他(她)真的會放過我們?好好看看你大哥的下場吧!”
陸老四一時語塞,皺着眉頭,似乎在思考母親剛纔的那番話。
半天之後,他原本緊繃的表情終於鬆垮了下來,哭喪着臉道:“媽,你說的的確有道理。其實,我早就在擔心,我們幫着老瘟神幹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到頭來會不會因爲知道太多,遭人滅口!”
老太太混濁的雙眼中忽而滾出了眼淚,哀聲道:“現在你大哥就已經被他那(她)滅口了,如果我們不想辦法自救,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了!”
“媽,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陸老四害怕地問老太太道。
老太太沒有理會兒子,而是看向了高巖:“你一定就是垃圾孫說起過的那個年輕人!”
很快,她的視線就飄落到高巖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上那道般若護身符,喃喃道:“那一定是他豁了命才替你們打上去的護命符。只可惜啊,他替那人賣了一輩子的命,最終卻落得個無人收屍的下場!”
說完,她扭頭,用哀傷而無奈的目光看了看走廊內側的另外一間停屍房。
高巖頓時明白了,垃圾孫的屍體現在一定還停放在那個房間裡,無人理會,不由得怒火中燒,在心中暗罵這個挨千刀的下咒者是個無情無義的大混蛋,虧他和司徒允之前還以爲這傢伙肯定會來醫院料理垃圾孫的後事呢!
不過,他們先前之所以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也是基於下咒者是周蘭和垃圾孫所生的私生子的基礎上,但現在,不斷挖掘出來的種種線索足以證明事實並非如此,周蘭孩子的真正父親其實是嚴尚武,而且這個孩子現在已經被車子撞成了一堆肉泥攤在了醫院太平間裡。
如此一來,下咒者的真正身份以及製造這一系列罪惡的動機再度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不,並非如此!
剛剛還因爲之前的推理出錯而感到一絲沮喪的高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差點就漏掉了很重要的一條線索,於是立刻擡頭,目光炯炯地問陸老四母親道:“在背後指使你們的是不是周蘭的女兒?”
他差點就遺漏了如此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楊文娟說過,陸老四母親有一次喝醉之後無意間吐露過,周蘭曾生過兩個孩子,除了這個已經死掉的兒子,她應該還有一個女兒!
根本就無需回答,高巖只要一看老太太聽到自己話之後露出的神色就知道自己這下終於說對了!
司徒允和方瑩藍也看出了其中的名堂,都興奮得兩眼冒光,直催老太太趕緊告訴他們周蘭女兒如今的真實身份。
然而,老太太雙手一攤,滿臉無奈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她如今的真實身份!”
“你開玩笑吧?”司徒允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眼一瞪,吼道,“你們一家子都幫那傢伙做事情,最後連她究竟是誰都不知道,你以爲我會相信嗎?”
“我媽說的都是真的!”不等老太太說什麼,陸老四就已經搶着說道,“那個人從來就沒有在我們面前露過真面目,一直都是讓垃圾孫當信使給我們傳遞信息!”
方瑩藍對此也深表懷疑:“就算你們沒見過她本人,但至少應該知道她叫什麼吧?”
可令人無比失望的是,老太太和陸老四的腦袋依然搖得像對撥浪鼓。
“她自稱木槿,”老太太接着解釋道,“但我們都知道這絕對是假名,因爲木槿是一種花名,那是周蘭生前最愛的花兒。”
高巖皺了皺眉,問老太太道:“當年幫着這個木槿對嚴妍屍體動手腳的是不是你丈夫?我聽說就那時候就是他將嚴妍屍體從海里撈上來的。還有這次寒賦的屍體,應該就是周蘭的兒子,也就是你的養子幫着乾的吧?”
老太太苦笑着點了點頭:“這其實都是在作孽,我們這些人下地獄後都要遭報應的!”
“哼,虧你還知道這一點!”一旁的司徒允忍不住冷哼道。
“可既然是這樣,你們都應該見過這個人才對啊!”高巖馬上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老太太話中的矛盾點,“畢竟這個木槿必須親自接觸到屍體才能完成那些邪術,所以她不可能不露面的!”
“哎呀,你們搞錯了,對屍體動手腳的事根本就不是木槿乾的!”陸老四聽了他這話,頓時叫了起來。
“什麼?”
“不是她乾的,那還會是誰幹的?”
“真的假的?”
高巖、司徒允和方瑩藍都不太相信陸老四的話,畢竟從這小子之前的表現來看,絕對是個狡猾奸詐的主,所以他們都懷疑他這是在騙他們。
可陸老四卻一臉頂真道:“當然是真的!我媽雖然沒見過木槿——當年周蘭在外地生下她後就直接送了人,但至少還是知道她是哪一年出生的,知道在嚴妍死的時候,她應該才十六七歲纔對。可是後來我爸曾告訴過我媽,那會兒由垃圾孫帶着來處理嚴妍屍體的人雖然從頭到尾都罩在一身黑色衣裳中不曾露面,但從衣服裡伸出來的那雙手雖然應該也是雙女人之手,卻絕對不像是個十多歲小姑娘,倒像是個經常勞作的中年婦人!”
聞言,高巖不由得怔住了,怎麼弄了半天,這會兒又冒出來個黑衣人?如果這對母子沒有說謊的話,那麼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黑衣人才是真正對屍體動手腳、擁有極高法術之人,而這個人又絕非周蘭女兒木槿本人,也許當年嚴尚武帶着去楊文娟家屋後林子對陳廣忠、方莉屍體下咒的也是這個人。
那麼這個神秘的黑衣人究竟是誰?她和木槿、和嚴家又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關係?
可是,當他向陸老四母親詢問關於這個神秘黑衣人的身份時,老太太卻吐出了一句令他們大吃一驚的話來:“我們也曾多次問過垃圾孫關於這個神秘女人的事,可他一開始一直很不高興地叫我們不要問這麼多,直到最近,才突然告訴我們,這個女人名叫‘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