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
戚冰看了看錶，凌晨一點。
“李喬你睡不着嗎？這麼晚還數綿羊”，戚冰問。
其實李喬不是數綿羊，而是在回憶白天儒尼尼奧要他記憶的35個動作。
人就是這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如果有一件事情特別的糾結，那麼晚上就會因爲那件事情睡不着。
就算是勉強睡着了，它也會出現在你的夢裡，其實李喬已經睡着了，但是又被那副場景縈繞在夢裡，夢着夢着，就醒了，再也睡不着，李喬索性也不睡了，開始回憶起來。
腦子裡想着，嘴上也管不住，也就說順嘴說出來了。
此時的桑德羅也醒了。
“你在背動作吧”？
“你怎麼知道”，李喬記得白天的時候怕電腦被球砸，李喬躲開桑德羅等人挺遠的。
“猜的”，
“是不是你在河牀青訓的時候也是這樣開始的”。
“差不多，可是我們的教練年級比較大，頭髮都白了，不會用電腦，他給我看的是他自己畫的，就好像漫畫那樣”。
“哦，怪不得你現在任意球這麼厲害”。
“哦，對了，桑德羅你背起全部的動作花了多長的時間”？
“一年多”。
“什麼，那麼久！！！！我本來還準備在週末的聯賽上秀一下腳法”。
“其實記住動作是花不了太多時間，可是融入到身體裡，一年已經很快了”。
“你知道哈斯勒練了多久嗎”？
李喬搖搖頭，雖然在黑暗裡，桑德羅也不知道李喬搖搖頭。
“你好像不喜歡哈斯勒”，
“嗯，我感覺他看不起中國人”。
“他不是一個種族主義者，我們聊過，他只不過太驕傲了”。
但是李喬依然不喜歡哈斯勒，可是哈斯勒的水平卻是李喬羨慕的，於是李喬問：“他練了多久”。
“據他自己說，他會走路的時候就在後院踢球了”。
很了不起嗎，意思是家裡房子很大嗎？還有後院，欺負我沒有？李喬心裡想。
“我真的想快點進步”，
第一場比賽我們已經丟了三分，聯賽排名靠前纔可能在下一個學年選到好的球隊，更重要的是隻有聯賽前幾名的比賽纔會有球探去看。
這一點桑德羅心裡更明白。
“可是沒有速成的辦法，踢足球不可能有捷徑”。
這點李喬也知道，但是李喬想到家人的期待，在想到家人砸鍋賣鐵送他來上這麼貴的學校，他的心裡很難淡定。
第二天李喬提早到了訓練場，訓練是8點半開始的，李喬7點半到了訓練場，想自己先練習一個小時的任意球。
此時李喬回想那35個動作，發現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了，可不是，自從昨天訓練之後，無論是吃飯，洗澡，看電視，還是睡覺，那35個動作就沒有離開過李喬的大腦。
李喬現在就差神經衰弱了。
但是背的熟和踢的熟是兩碼事，李喬擺好球，決定試一試。
儒尼尼奧說過，好的任意球手，在腳觸到皮球的那一刻，其實已經就知道這個球會不會進。
可是李喬踢了幾腳，發現，自己觸球的那刻都是感覺球肯定進，但是擡頭一看，卻發現球總是高出橫樑。
“看來把球踢出弧線來可真不是看起來那麼容易”，李喬心想。
而且踢了幾腳之後李喬感覺左腳的膝蓋不舒服，原本以爲是累了，李喬也不在意，畢竟足球運動員全身上下哪裡沒有一點點疼痛。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李喬的訓練服已經溼透了，可是預期中的“圓月彎刀”還是沒出現，出去的球就像麪條一樣，直來直往，或者乾脆就偏的離譜。
李喬此時慢慢的感悟出了踢任意球的不容易，因爲出腳的一刻，目光是看着前面的，而球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偏離航線的。
如果把這比喻成射擊，狙擊手在射擊直線目標，可以百發百中，那就是很好的狙擊手了，如果要求狙擊手射擊的目標是需要繞過障礙物的，那就很難了。
另一個比喻是檯球，一般人直着打，可以百發百中，那就是牛X了，但是好的球手有時候還要繞過障礙球擊中目標。
以李喬現在的理解力，他還無法參透這種看似不規則的弧線怎麼去控制，去駕馭？
“難道我只是跑的快嗎？不，其實我就算在馬賽班也不是最快的”，此時的李喬陷入了迷茫，原本以爲自己是天之驕子，多麼多麼的不平凡，註定要成爲球星。
而現在李喬明白自己只不過是10幾億的中國人裡普普通通的一個。
“怪不得哈斯勒會看不上我”。
“這麼早就偷練，太勤快了吧”。
李喬轉身看見斯坦過來，急忙上去問好。
“聽說儒尼尼奧收下你了”？
李喬點點頭。
“哼，那個目中無人的傢伙這次還挺識貨”。
原來斯坦和儒尼尼奧還有過一次樑子。
那次是校內的內部戰術交流大會，所有教練都必須參加，輪到斯坦的時候，斯坦滔滔不絕的講起來，大家都連連點頭，感覺斯坦專業水平確實牛。
就在此時，斯坦突然說了一句“南斯拉夫是歐洲的巴西隊”，其實這個比喻基本是公認的，但是下面傳出了一聲笑聲。
這笑聲不是哈哈大笑，也不是竊竊偷笑，而是想憋住但沒憋住的那種笑。
這一笑引得大家回頭看，只見儒尼尼奧不好意思的做着sorry的手勢，但這樣一來，臺上的斯坦就有點下不來臺，也沒了興致，草草的說了幾句就下去了。
那次之後儒尼尼奧目中無人的形象就在學校傳開了，但是人家水平牛，學校高層都拿他當個寶，大家也沒辦法。
但這些李喬並不知道，聽斯坦的口氣，似乎斯坦不是太喜歡儒尼尼奧，李喬只能呵呵，嘿嘿，糊弄過去。
8點半開始訓練，依然是基本功訓練，顛球，傳球，但不同的是桑德羅和埃爾已經不需要基本訓練了，在一旁練習射門。
“偏心啊，我們像傻子一樣在顛球，桑德羅在練習射門”，戚冰說。
“人家水平擺在那裡，沒什麼好說的”，李喬說。
“這點算什麼，以後有人去歐洲，百萬歐元的年薪，有人找不到工作，只能去踢野球”，齊率說。
談到錢，戚冰就來勁了，百萬歐元啊，現在的匯率也就是上千萬人民幣啊，現在寶馬7系也就100萬左右，一年可以買10輛啊。
“呵呵，你一個人，買10輛車幹什麼”，李喬問。
“買着玩啊，有錢就是任性啊，我的夢想就是未來有一天無論買什麼，不問價錢，就說，給我每樣來一份”。
齊率說：“有志氣，話說1000萬人民幣，應該可以吃一輩子肯德基了吧”。
李喬正在喝水，聽到齊率的話，噴了出來，還嗆着連連咳嗽，遠處的石教練大喊：“認真訓練”。
“瞧你那點出息，就知道肯德基”，戚冰說。
齊率也感覺好像不恰當，他人生的第一個夢想就是能一輩子每天三頓都是肯德基，但是那個宏大的“夢想”是自己5歲時候立下的，現在都長大了，確實是不恰當了，夢想也該與時俱進了。
訓練的間歇期，齊率找到了李喬。
“有什麼事啊”，
齊率不說。
“說啊，怎麼了，便秘啊”。
“說了你要答應我”。
李喬一看，不是讓我幹壞事吧。
“你先說，我聽聽看”。
“儒尼尼奧收下你了是吧”。
李喬明白了，這胖子是想託我走關係。
但是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問：“是啊，怎麼了，你昨天不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我想了一晚上突然想到了”。
“想到什麼了”？
“想到可以託你幫我求情啊，讓儒尼尼奧收下我”。
李喬心想：“你臉皮真厚，讓我辦事還這麼理所當然的”？
“哎呀，這個我說話沒用的啦”。
“不讓你白說啊”。
“我可不要你的東西”，李喬心想。
“事成之後，你這個學期的肯德基我包了”。
李喬差點第二次噴出來，好在這次李喬沒有喝水。
原來齊率小時候一哭鬧，他媽媽就說寶貝別哭了，媽媽帶你去吃肯德基，久而久之，齊率以爲這個世界一切事情都可以用肯德基擺平的。
李喬知道儒尼尼奧的脾氣，但面對眼前萌萌的齊率，李喬也不想打擊他，於是說：“好吧，我試試看”。
“噢耶”，齊率忘了現在在訓練場上，大喊起來，雖然是休息，但是很多隊友還是奇怪的看了過來。
齊率不好意思的慢慢的坐下，一旁的斯坦早看見齊率了，對石教練說：“那個胖子很不認真啊”。
“呵呵，我看這裡除了桑德羅，李喬，其他人都一樣，畢竟還是孩子嘛”。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吧”。
“不”，
“不”？石教練納悶的問。
“因爲戰爭，南斯拉夫的孩子成熟的早，他們踢球比很多地方的孩子認真”。
石教練點點頭，“怪不得南斯拉夫足球厲害，在我們中國，孩子都太慣了，生活條件太好”。
“但我從一個孩子的眼神裡看到當年南斯拉夫孩子的那種渴望，對成功的渴望”。
石教練心裡想：“本班有這樣的人嗎”？
石教練沒有問就明白了，因爲他順着斯坦的眼神，他在看着李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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