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總算是進門了。
中年官僚惱怒地盯着南曉。剛纔被耍猴,他似乎很不滿。
察知了中年官僚的惱怒情緒,但南曉根本不在乎。誰管你滿不滿啊。從剛纔的試探,他已經摸到了這個傢伙的深淺。這人估計權限不高,就是來探路的小角色,或者說一個傳聲筒的作用。
對這樣的人沒必要太客氣,毫無意義。
“坐吧,”他指了一下電視機旁邊的小木凳子,“茶水什麼的沒有,相信你也不是爲了喝茶來的。那麼,有什麼事就說說看。”
中年官僚氣哼哼地在木凳上坐下。黑衣保鏢站到他身後。
房間裡空調定在24度,應該是很舒適的。但中年官僚還是一直冒汗。看來他知道南曉有多危險、心頭非常緊張。
黑衣保鏢同樣很緊張。他揹着雙手,從右肩的細微移動上看,是偷偷地握住了什麼東西。顯而易見,一定是槍。他有一支手槍插在後腰,這樣拔的時候會比較隱蔽、也比較快。
說話之前,中年官僚先咳嗽了兩聲,似乎想威嚴一番。“你犯罪了,知道嗎?”他一邊抹額頭和脖子上的汗,一邊極力讓聲音不要那麼顫抖,“那些被你毆打併殺害的人……甚至槍殺的人,他們都是正式有編制的!你是在對抗我國,這是重罪!”
這很明顯是在背臺詞,在南曉的視線壓迫下,他背得顛三倒四,尾音都走調了。
“不用說那些廢話,”南曉再度重複,“有什麼事就說說看。”
“你這是什麼態度!”中年官僚的聲音一下子高亢起來。
“我的態度就是,別拿什麼犯罪之類的來嚇唬我。那些被殺掉的都是你們的狗而已。狗也配有人權?替主人做見不得光的事情,然後被打死了,這不是活該?”
“你胡說什——”
南曉無視中年官僚的反駁,繼續說下去:“其實這一點,你們也很清楚、對不對?正因爲自己心裡有鬼,所以根本不敢讓這件事曝光。難道我說的有錯?”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
切、虛張聲勢。南曉輕蔑地哼了一聲:“已經五小時又二十七分鐘過去了。那麼多屍體,那麼密集的槍聲,又是在新宿那種房子挨房子的住宅區。你們西方記者不是跑得特別快嗎?爲什麼還沒趕到現場來個特別報道?我剛纔一直看電視,所有頻道都沒消息,連一條新聞插播都沒有。這件事,肯定是被你們給壓下來了,對不對?”
“這……”
“迅速派出車隊搬走屍體。又挨家挨戶發放封口費,賄賂並恐嚇他們不得傳播消息,逼他們簽字保密。短短几個小時裡做了那麼多事,你們的人效率很高啊。”
“你……”
中年官僚一臉困惑,完全不明白南曉怎麼會知道這些。“不可能,”他脫口而出,“根據我們的監視,你一路到了這個旅館就再也沒出去過。那幢樓後來發生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裝了監控攝像機?怎麼可能?就算有監控攝像,沒道理整幢樓的情況你都知道啊?”
監控設備當然是有的,那就是隱身留守的毛玉玉。
通過視野分享,南曉從頭看到尾。那些人幹了些啥,一點不落都在他掌握之中。
先是一輛卡車來了,一羣人沿樓梯上來,邊收屍邊刷牆。他們在血跡上噴一些奇怪的化學藥劑,很快血就變黃起泡,拿水一衝,啥都沒有了。到了真冬老師的房間,他們先給牆上那個大洞拍照,又把整個房間外牆都用白布蒙起來,再貼上黃黑二色的警示膠帶,掛起禁止入內的標識牌。
一些人進了房間,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是非常仔細的那種地毯式搜索,把整個房間分成許多小塊,每一片都恨不得趴下去聞五遍那樣。
另一些穿西裝打呔的人就去敲鄰居的門,揮舞着鈔票,要挾對方在保密協議上簽字,並威脅說一旦被查到亂說話就要告上法庭什麼的。總之,就是胡蘿蔔加大棒,要所有人閉嘴。
這一套還真的好使。很多泥轟人都是膽小怕事的,立刻就服軟簽字。
底樓門衛室也有人去,不但拿走監控錄像,還把值班老頭好一頓威脅。老頭被嚇得快癱瘓,跪地求饒,也被逼着簽了一份保密協議。
這些人訓練有素,說話做事一套一套的很有章法,肯定不是第一次洗地了。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南曉說,“首先,爲了體現你們的誠意,立刻讓那些在她房間裡鬼鬼祟祟的傢伙滾蛋。我給你……五分鐘吧、五分鐘讓你打電話。如果過了五分鐘還有人在房間裡,那後果你自己負責。勿謂言之不預也。”
“……五分鐘?你瘋了嗎,你以爲你是誰?我可是內閣情報調查室的,你敢命令我?”中年官僚憤怒地巴拉巴拉噴了一通。
南曉漠然看一眼手機:“還有四分二十五秒。”
此時毛玉玉正在監控那些搜查者。其中有一個人正搜索電視機附近,逐一查看放在茶几上的東西。突然、他欣喜若狂地舉起手:“發現了!”
高舉的手裡是一盤錄像帶,VHS制式。十幾年前,這樣的錄像帶還滿大街都是,但現在已經漸漸銷聲匿跡。從外殼上看,這是普通的市販空白錄像帶,很多家庭買來錄電視節目什麼的。上面貼了個標籤,寫着“十年之後,一個承諾。”
那筆跡,確實是真冬老師寫的,絕對不會錯。
“我再說一遍,立刻叫那些人從她房間退出去。放下那盤錄像帶,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然而中年官僚把南曉的最後警告當成了虛張聲勢。他翹起二郎腿,反而顯得有幾分倨傲:“你想庇護身邊這個女人?”他冷笑道,“你知道她的來歷嗎?年輕人,不要仗着有點本事就無法無天。我知道你可能從她那裡得到了什麼好處,但那值得你爲她而死嗎?”
完全聽不懂這個傻瓜在說什麼,南曉決定當他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