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下來,唐欣和王翔之間,不免爲了無謂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欣欣,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安心?”他從身後摟住她,低聲呢喃着。
“我不知道,王翔,或許我們該分開一段時間,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想跟你在一起。”
“不,別說這些傻話,我不會和你分開的!”他堅定地說道,只是將她摟得更緊,好像要把她整個人揉進他的懷裡,永不分離才安心。
好半晌,唐欣沒說話,任由他這麼摟着。
她不是故作姿態地欲擒故縱,而是對於自己內心的不安,無法控制,她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王翔相處下去。
“這樣吧,就這個週末我帶你回家見我父母去,這樣你就會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絕不是玩玩而已。”
“去見你父母?不要!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瞧你,這下又是你不願意了,如果我不帶你去見我的父母,讓你瞧瞧我生長的環境,你又怎麼能安心地和我繼續交往?”
“可是……我、我、不不不,這真的太突然了……”唐欣下意識地抗拒着,卻忽略了王翔一旦堅持起來,也是半點不讓的。
就這樣,她被他半哄半推地,答應了週末去他家。
王翔的家就在某個高級社區內,這一帶是近幾年興起的豪宅區,社會精英和高階白領多住在這一區,也有不少政商名流。
他的家是獨棟三層的別墅,庭院、車庫一應俱全。
初見他們家的氣派,唐欣有點困窘無措地捏了捏裙角,深怕自己出了什麼差錯。王翔倒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一直安撫着,要她別想太多,自然應對就好。
很快地他們進了屋內,見到了他的母親。
王媽媽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輕,保養得宜,黑髮規規矩矩地綁成髮髻在腦後,平滑無紋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
“你來啦,請坐。”然後王媽媽招呼着管家阿姨幫他們倒茶,端上精緻的小茶點。
她看着她,笑容不減,語氣溫婉地說:“我可以叫你小唐嗎?”她點點頭,試着讓自己放鬆一點。
坦白說,到目前爲止,她的心臟還是緊張地噗通噗通的直跳。
雖然說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可是,剛纔踏入門前見到王家的氣勢,就讓唐欣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心更加地忐忑不安。
她很害怕,萬一王翔的爸爸和媽媽都不喜歡她,那該怎麼辦?
王翔的媽媽似乎看出了唐欣的不安,更是親切地招呼着,要她別拘謹。
“王翔那天跟我說,要帶個女孩子回來讓我瞧瞧,坦白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哪。自小我們王翔就是內向慣了的個性,上了大學後,我還在擔心他會不會連談個戀愛都不會啊,要怎麼追個女朋友都不懂。今天見了你,我放心多了。”
“媽,你好端端地說這個幹嘛。”王翔見他母親居然起了他的底,便略帶尷尬地出聲。
“哎呦,我又沒說什麼,你那麼緊張做啥。”王媽媽笑了笑,然後看着
她問道:“小唐,你家裡有些什麼人啊?我都沒聽王翔說起,他啊,可把你藏得緊呢。”
至此,唐欣總算精神放鬆許多,便態度自然地答道:“我家裡只有我和我媽媽兩個人。”
“你父親呢?”
“他……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
“喔,原來是單親家庭哪,你母親肯定很辛苦吧。獨自把孩子拉拔到上大學,也是挺不容易的事。”
她暗自爲了王翔媽媽的善解人意而感到欣喜,原本,她是有點擔心他們家人知道她的單親背景後,會有什麼異樣的眼光。
想來,是她庸人自擾了。
王翔坐在唐欣的身邊,欣慰地看了看她,他眼裡的意思彷彿是在說“看吧,沒什麼好擔心的。”,她也看了他一眼,努力地彎起嘴角擠出笑容來。
不久到了晚餐時刻,王媽媽留她下來晚餐,他們開心地吃了很多美味的家常料理,餐後,她自動自發地幫忙收拾餐桌,幫忙將碗盤殘羹端到廚房裡去。廚房裡有管家阿姨在洗碗,她見唐欣主動幫忙,便不好意思地趕緊將她送出廚房去,不讓客人動手。
一踏出廚房門口,便聽見來自客廳王翔他們母子倆的對話。
唐欣本想直接走進客廳裡,卻還是好奇地貼在牆壁邊,偷聽着他們在聊些什麼。
“美國那邊的學校申請已經通過了,你爸爸也找了人幫你打理好住的地方,離學校很近,鐘點管傢什麼的也找好了,你馬上就能過去那邊唸書。”
“媽,我不是說我不想出國唸了,你們怎麼還是揹着我偷偷搞這些?”
“阿翔!什麼叫做你不想出國去?美國的資源豐富,特別是醫學研究方面,你不去,難不成忍心見我們兩老費心安排的一切打水漂嗎?”
“媽,我不是不想去美國唸書,只是現在我真的沒法就這麼走掉……”
“我知道了,說到底還是爲了唐欣,對吧?”
“我對唐欣是認真的,我希望等到畢業後再帶她一起過去。”
“不行,普利斯頓大學非常難申請到,我不贊成你就這麼放棄它。再說,誰能預料兩三年後的事,萬一你和她分手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媽,我不會和她分開的。”
唐欣咬着脣,閉氣凝神地聽着,卻因爲看不到王翔此時的表情而感到不安。
“阿翔,聽媽的話,反正那種單親家庭出來的女孩是不配進我們王家大門的,這點我就跟你直接明說了,談戀愛大家玩玩可以,要認真想娶入門是不可能的。我和你爸都不會答應的,我們是醫生世家,你要娶妻也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像唐欣那樣寒摻家庭背景的女孩,只能當女朋友玩玩,不能認真,你給我聽清楚了沒?!”
後面王翔再回答些什麼話唐欣已經聽不進去,也聽不見了,她掉頭往廚房旁邊的客用洗手間走去,趕緊躲進裡頭。
關上門後,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淚來,緊緊地用拳頭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原來,世人都是如
此看待單親家庭,就算是清清白白的,跨不過的門戶觀念依舊像是座高牆,阻擋在她和王翔之間。
或許吧,當初就是潛意識裡的抗拒,纔會讓她一直拒絕他的追求,內心深處所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
許久,聽見門外叩叩聲響起,王翔在門外焦急地問道:“欣欣,你在裡面嗎?”
“嗯。”她只是應聲沒答話。
“你還好嗎?”
“沒事。”她立刻打開洗手檯的水龍頭,雙手捧起水來洗了洗臉,讓自己鎮定下來。
洗手檯上的鏡子,映出她那略帶血絲的眼睛,還有蒼白的臉色。擔心被人看出異樣,她趕緊捏了捏雙頰,接着用手輕拍,讓血色再度回到臉上。
等唐欣整理好自己後,打開門,看見王翔的表情略顯不安,見她走出了,立即浮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陪着她走回客廳。
之後,唐欣藉故說還有些報告要做,便早早地離開了王家。
回程的路上,王翔開車送她回宿舍去,只是一路上她都沒有主動找他說話。
“怎麼了?那麼安靜。”
“沒事,最近報告交不完,熬了幾天夜,有點精神不濟。”她說道,儘量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她壓根就沒聽到過王翔和他母親的談話內容。
見到唐欣一副很累的樣子,王翔也不忍再煩她,只好建議她先小睡一下,等到了宿舍再叫醒她。
這樣正好合了唐欣的心意,索性,她閉上眼,不用再假裝自己很好。
過了好一會,感覺車子停了下來。
唐欣睜開眼一看,並不是她的宿舍,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看起來很像是個河提公園。
眼前所及,有着美麗的河畔夜景,還有對岸閃亮耀眼的街景燈火。在這個城市住了那麼久,她都不知道有這麼個美麗的地方。
“下車,我們到前方去坐坐。”顯然王翔有話想說,既然都來了,唐欣也不想矯情,便跟着下車。
王翔緊緊牽着她的手,來到河提邊的長椅上坐下來,夜晚的風有點涼,反倒讓人精神爲之一振。
只是涼風不免讓她有點抖索,他立刻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幫她披上,外套裡還殘留着他的餘溫和味道。
“有時候,我想單獨靜一靜,就會來這裡吹吹風,看看東河美麗的夜景。”他低聲地說道,眼光溫柔地盯着她。
“喔?這算是你的秘密基地?”
“嗯,現在你也知道這個秘密基地了。”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你剛纔是不是聽到了我媽對我說的話?”他問道。
“沒有!”她有點被嚇到,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突然這樣問,自認隱藏得很好,他不可能會知道的。
“傻瓜,”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嘆口氣說:“你真以爲能瞞得過我?你不適合演戲,懂不?”
被王翔這麼一說,唐欣立刻低下頭,抿着脣不說話。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