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星稀,一葉孤舟,順流而下,寒風吹得懸崖上的野草沙沙作響。
歐陽瑩站在船頭,風吹得她的衣裙貼着雙腿,呼呼地響。
“瑩兒,怎麼還在想今天的事情?”逍遙子從船艙中出來。
“沒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觸發心中的感受而已。大笨熊呢?”
“夏芸暈船,他在船艙裡照顧她。”
歐陽瑩回頭看了看船艙,熊倜抱着夏芸一次次地撫摸着她的額頭。她微微一笑:“他對她真好。”
“別想了,這風大,回船艙待會吧。”逍遙子勸道,“對你好的人也有很多,你慢慢體會。”
“師父,你行走江湖那麼多年,有愛過的人嗎?”歐陽瑩突然有些淡淡地說。
“撥剌”一下,一條魚兒在水中從船頭跳躍而去,逍遙子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歐陽瑩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在心中自己問自己,有嗎?他的腦海裡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甜甜的笑容,那是一個心疼如刀刺入心底的感受。
逍遙子嘴角微微一動說:“瑩兒,你知道師父是一個優秀的殺手。要做一個優秀的殺手,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忘情。”
“忘情?如何才能做到忘情。”
“一個優秀的殺手只有真正的忘情了,才能忘記自己是誰,才能成爲一個殺人工具。”逍遙子眼神迷茫地說着。
這個時候熊倜從船艙裡走出來,聽到逍遙子說這句話,心裡不由得一陣迷茫,心想:所以這樣你才殺了我全家。
他心中的那塊大石頭還是沒有放下。他多想一劍從逍遙子的背後刺過去。
熊倜明白,真正送他進入地獄的不是逍遙子。在逍遙子從王府救出自己的那一刻開始,他親眼看到逍遙子在爲自己的行爲贖罪。
每次把“飛飛”握緊之時,他又會想起這是他的師父,是拯救他命運的恩人,是猶如親生父親的師父。
瞬間熊倜的心好像分成了兩半。
熊倜深深地呼吸了口氣。“師父,瑩兒,外面冷,你們進去休息啊。”
“好!”逍遙子想往裡面走。
“我不想回去,我想在這多吹會風。”歐陽瑩還是不想回去。
逍遙子走進去,給熊倜使了個眼色,讓熊倜去安慰一下歐陽瑩。
“師父!我在這兒陪歐陽姑娘好了,你去休息吧。”熊倜也想有個人陪自己一下,可是夏芸坐在船艙裡生氣,不理自己。
“怎麼了,爲什麼不想回去?”熊倜站在歐陽瑩旁邊,溫和地問,完全不是平時和歐陽瑩嘻哈打笑的語氣。
歐陽瑩突然轉過頭對他說:“你爲什麼對夏芸那麼好?”
“因爲她救過我的命。”熊倜很認真。
“可是我也救過你的命。”
“你救過我的命,我可以把我的命還給你。可是夏芸……”熊倜看了看船艙,又想起,夏芸可以爲了自己,用她的身體幫自己取暖,這樣對一個女孩子是若大的犧牲,“夏芸爲了我犧牲太大了。”
“她爲你做了什麼,我也可以!”
“瑩兒,不一樣的。”
“嘻嘻,你叫我瑩兒?你以爲你是師父呀!”
熊倜一本正經的樣子把歐陽瑩逗笑了。歐陽瑩笑了幾聲,發現熊倜今天真的一樣了,止住了笑問:“你今天怎麼了?”
“瑩兒,你是一個好姑娘。”
熊倜把自己中了極冰毒的事告訴了歐陽瑩。也說了夏芸爲自己做出的犧牲,歐陽瑩沉默了,她聽了熊倜的話感覺自己一下子又長大了好多。
熊倜和歐陽瑩說了自己和夏芸的故事,心裡感覺好多了。
“瑩兒,你就當我是你哥哥啊!”說着他拉着歐陽瑩的手,“回去吧,別耍小孩子脾氣了。”
歐陽瑩跟着熊倜回到船艙,蒙着頭睡了起來。
夏芸在爲與五虎失去聯繫而傷腦筋,熊倜想着曾經說過娶歐陽瑩的話而內疚,兩人都沒有說話。
逍遙子要想的事就更多了。
小船漂了一天一夜之後,他們終於到了一個小鎮。
這是一個臨江而建的小山鎮,四人把小船停靠在岸邊,拾級而上。
小鎮不大,左右就只有一條街道,大約十幾戶口人家,可是已經沒有人煙。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場火災之後,這裡就沒有人居住了。
逍遙子憑着記憶找到了楚國客棧的舊址。
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倒塌的房屋經過歲月的侵襲已經破舊不堪。
他們慢慢走進去,看着周圍的一切。
眼前的一間房屋被燒得只剩半個屋頂,房樑的柱子都被燒成了黑炭。突然,房樑支撐不住了,另一小半房屋又倒了下來。
“媽呀!”歐陽瑩驚驚乍乍地,大叫“鬼來了。”跑到熊倜的身後躲着,閉着眼睛。
“師父,你確定,這有什麼人?”熊倜撫摸着她的後背安慰着說,“這裡已經被燒成廢墟了。就算有什麼人也早被鬼吃了。”
歐陽瑩睜着大眼睛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逍遙子。“師父,你確定在這裡還能找出什麼?”
“能不能是一回事情,找不找又是另一回事情。”逍遙子一邊查看着當年那場大火是否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一邊回答歐陽瑩,“瑩兒,你最好就站在你原來站的地方,別亂動。”
“你亂動,說不定一會冒出什麼孤魂野鬼,把你拖出去做鬼新娘。”熊倜說着給她做了個鬼臉。從心底熊倜是喜歡歐陽瑩的,只是他這種喜歡是把歐陽瑩當成了妹妹。
“嗚嗚——”歐陽瑩感覺背後冒一陣冷汗。
逍遙子無奈地搖搖頭。由着這兩個好像都沒有長大的孩子在嬉鬧。
熊倜站着站着突然覺得有些不穩,他用腳慢慢刨開裡面的殘渣:“師父,這有一把兵器,好像是矛,又有點像戈的頭。”
逍遙子走過去,繼續用腳刨着這些燒剩下的殘渣,拿開地上一些還沒有燒成灰的木頭,殘渣裡面還有當時楚國客棧的一些“裝飾物”。
“這個沒有什麼,很正常。”
“師父,有武器還正常?”熊倜不理解,他再次強調,“說明這曾經有場激戰,而且人還很多。”
“楚國客棧是楚地最著名的一家客棧,他爲了保持楚國原風,牆壁上掛有一些戰國時期楚國大將們慣用的武器。彰顯他們的特色。”
“啊!”歐陽瑩吃驚地叫着。
“不過,這往往也成了打鬥時最好武器。來往的劍客英豪都會來看看當年大將們留下的武器,所以他是最出名的一家客棧。”逍遙子繼續說,“再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夏芸也掃視着周圍,還是一臉的冰涼,冷冷地說:“這楚國客棧的老闆,還真有想法。”
“師父,我們在這裡找什麼?”歐陽瑩對這樣的事情一直沒有耐心。
“當年和冷鷙在這裡交手,成了一場生死之戰。”
逍遙子在空地上來回走,不斷回想當年之事。
當年逍遙子在刺殺武當派掌門時出手失誤,受傷逃跑,在楚國客棧里路遇極北寒宮宮主冷鷙,火併之後受傷嚴重,正要逃跑之時,發現火神派圍住了客棧。
火神派向客棧扔進硫磺彈,這個時候逍遙子才發現客棧的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全是油,大火瞬間就燒了起來。
“冷鷙是誰啊?”熊倜又發出疑問了。
“就是極北寒宮宮主,冷羽的父親。”夏芸補充道。
“不錯,就是他。當年我就懷疑這件事情怎麼會那麼巧,這一切事情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只有從最後一站開始往回找。”
“等等,你剛纔說什麼?火災!”夏芸好像突然反應了什麼,“我聽說極北寒宮之所以寒冷是有一個鎮宮之寶——極北寒冰玉。”
她停頓了一會繼續回想着:“據說是從極北地區地下好幾百米發現的一塊神玉。闢火祛熱之用,如果帶在身上,就像闢火罩一樣,神玉擋住火就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