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話辛秘再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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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走後,蘇幕遮一人長久的站立在山巔,細細的思量。

“議南域衆修棋局……此事太大,委實不該找上我的,哪怕……這些年出盡風頭……”

只是鏡月童子已經說了這話,蘇幕遮也不好避開,如今末法時代的局面,已經不是三古,窮盡九天十地,這羣僞神自然有大把的手段,找到蘇幕遮這個人。

“且去看看究竟罷。”

是日,蘇幕遮走出懸月道場,走出南域。

猩紅的遁光劃過虛空,蘇幕遮降臨在無盡荒。

此地處於南域之南,傳聞是上古大劫的主戰場,有諸多神秘大能,晚年與神秘詭譎的存在生死血戰於此地,曾經無盡荒是一處修行聖地,後來那羣大能極盡昇華,打破大道藩籬,毀了此地氣運。

是故,此地曰無盡荒,無窮無盡荒蕪之意。

不遠處,有一童子含笑靜立。

鏡月童子。

兩人或許曾經橫空注視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今日這般會面,實則是第一次。

“貧道寐丹,見過尊神。”

蘇幕遮態度很是恭敬,一身魔焰煞氣收斂,如淳淳君子般,若非那嘶啞的聲音壞了氣氛,怕是有十全正道玄修的風采。

童子亦含笑擺擺手,“棺主客氣,稱呼貧道鏡月道兄便是,鎮魂棺奉你爲主,你當知曉其中的一二辛秘。”

一邊說着,童子一邊伸手示意。

無盡荒失去了一切的世間道則,無有絲毫天地靈氣的存在,甚至在此地,連勾連虛空都變得比往昔困難許多。

即便是蘇幕遮與鏡月童子,在無盡荒也無法架起遁光來,只能以步行趕路,好在兩人都是縮地成寸的存在,縱然山海之遙,在兩人眼中,也不過一二腳程而已,兩人一邊走,鏡月童子一邊分說着。

“鎮世九棺,這是曾經冠絕一個修仙時代的巔峰傳承,有不止一位存在,憑藉鎮世九棺走出成仙路,他們與九棺在互相成就,這是一段史詩的終極辛秘!

三古歲月,悠悠億萬載,近乎無窮無盡的綿長歲月,萬物生靈走出修行路,有過巔峰,有過低潮,如同歲月長河的潮水一般,一起一落就是一次修行時代,道路的盡頭始終是成仙,但悠悠歲月中,很多人走出了不同的通往盡頭的道路。

鎮世九棺曾經主導過世間的一次起落,代表着一條曾經的通衢大道。但很可惜,世事變遷,這條路如今已經不通,但卻有一個修行時代的氣運殘留。

我等神明遺世而立,俯瞰世間萬古歲月,經歷過不止一個修行時代,見證不止一人登仙,經歷過三古大劫,莫說結丹,便是元嬰境界、化神境界,在我等眼中,也不過如此而已,但你煉化鎮魂棺,佔據了某一時代的巔峰氣運,與我等已經可以同輩相交,非是敬你道子身份,而是敬那一世輝煌、一世氣運!

況且說來,重立九重天闕,不是找到古時封神榜,便可輕鬆做到的事情,立天,無異於逆天而行,需要磅礴氣運的支撐,弈棋道友掌控了鎮妖棺,欲借鎮妖棺氣運行此事,而小友身爲鎮魂棺之主,又身處局中,氣運交融,因果攀扯,找小友共定棋局,已是必然之事。”

這番說辭,鏡月童子纔算是將前因後果都對蘇幕遮分說清楚。

期間不少言辭聽起來已經很不客氣了,甚至……有些刺耳。

但正是這份刺耳,讓蘇幕遮的心中反而安穩下來。

鎮魂棺之主,未曾想到,最後讓蘇幕遮立在雲霄,訂立封神之局的原因,竟是這一道身份。

蘇幕遮在生死交織的狀態之中,徹底煉化了鎮魂棺內的禁制,將這尊古之瑰寶徹底掌控,自然也感受到了歲月長河曾經留在鎮魂棺內的時光碎片,內中記載了一次世間道法的起落,那是一代修士走出的岔路,迥異於當世的修行之路,輝煌且鼎盛的史詩,留在歲月長河之中太多傳說身影。

這類棺槨,曾經有九尊共存,鎮妖棺亦是其中之一。

這是遠古時代中的一截修行文明片段,當年不少鎮世九棺在那次起落之後,被人道神明封鎖進三十三天宮內,又隨着古時大劫的到來,隨着三十三天的崩潰,漸次分崩離析,遺失人間。

類似的修行文明還有很多,例如天罡三十六術,地煞七十二術,亦是源於一段修行文明,有一百零八道玉牌,傳下的非是神通那麼簡單,更有繁複完整的道法,可惜時代凋零,道法也斷絕失傳,只有一百零八道神通,以及闡述籠統總綱的天罡道法與地煞道法流傳於世間,卻也少見,更不沾些許氣運說法。

還有那玄宗八大咒法,亦是起源於一個時代,有着極盡鼎盛巔峰的演化,但是綻放出的瑰麗同樣煙消雲散,只有咒言本身在往後的歲月中有過流傳,最後也消散在上古大劫中。

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每一代的修行文明,道法中都帶有以往歲月的痕跡,或深或淺,都有跡可循。

這般說着,蘇幕遮與鏡月童子便已經走到了無盡荒深處。

鏡月童子留蘇幕遮一人稍待,便說自會有人來接蘇幕遮,便又折身,要去無盡荒更深處,請幾位不曾入場的神明來共同商議此事。

童子走後,蘇幕遮一人靜靜的環視着四周的光景。

四下裡越發荒蕪,甚至蘇幕遮都忍不住皺眉,封閉內息,唯恐自身精元流逝,散逸在此地天地間。

天穹是渾濁的,大地灰敗,處處都是皸裂,甚至蘇幕遮已經能夠看到視線的遠處,有恐怖的鴻溝顯現,那鴻溝深不見底,彷彿深淵一般,似是直通地獄,有着渾濁死炁纏繞在鴻溝之中,長久不曾散去。

“那是一處大劫戰場的遺蹟,上古刀君震碎了自己的半步仙器,劃下這道鴻溝,後來他們戰到了鴻溝深處,不止一位大能入場,正邪合力,陰陽齊輝,可惜,最後卻沒有人一個人曾或者走出來。”

有清麗的聲音自蘇幕遮的身後響起,蘇幕遮聞言猛然回頭,正看到了白沵神女的身影。

神女灼灼目光,始終直視着蘇幕遮這裡。

“神女因何這般看着寐丹?”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不是容貌,而是氣息,或者說是行事相仿?又或者說,是你們都那麼渾濁的眼神。”

蘇幕遮心中一震,臉上卻不動聲色,微微一笑。

“神女說笑了,貧道不過末法之中苦苦掙扎的其中一個罷了,卻不知神女口中的古之大能是哪位?貧道何其有幸,與他相似。”

白沵神女卻似是不曾聽到蘇幕遮的話一般,依舊自顧自的喃喃自語。

“說來也巧,你們兩個都與懸月二字有莫大幹系,你是懸月魔宗道子,而他,來自一個叫做懸月的部落……我曾經耗費數百年的時間,丈量了每一寸靈蠻土地,卻不曾找到這個部落……”

白沵神女在感慨,沒有理會蘇幕遮,此時忽然擡起頭,看向蘇幕遮這裡。

“那青銅車架好坐麼?”

“什麼?”

神女聲音幽幽,蘇幕遮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話音剛落的瞬間,蘇幕遮背心就落下豆大汗滴,迎向了白沵神女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剛剛那一句,白沵是用古蠻語問的,幽幽聲音傳到蘇幕遮的心頭,似是蘊含着古怪的魅惑之音,蘇幕遮幾乎瞬間心神失守,下意識的回答,也是以古蠻語說的!

更何況,自己的青銅車架,源自靈蠻大山深處,哪怕是如今的神君木介都不曾見過。

但是蘇幕遮顯然忽略了,當年的白沵,便是在那座七彩大山之前,染了神明果,成就的僞神!

很是漫長的一段時間緘默。

白沵神女忽的轉身。

“好了,寐丹道友,走罷。”

她的聲音之中帶着些許鎮定,似是已經明悟了甚麼,只有原地蘇幕遮的臉色,陰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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