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耐煩地敲打着桌子,時快時慢,發出極具節奏的聲響。也不知道等了有多久,終於是不耐煩地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將下面的大臣們着實的嚇了一跳,不耐煩地大聲叫道:“李成和袁鶴軒呢?去了那麼久,怎麼還不回來啊?鴻煊的寢宮離着又不遠,用得着那麼長的時間嗎?”
瞄了一眼兄長,鴻宇也不耐煩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要離去。
“鴻宇!”見狀,鴻濤立即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鴻宇,“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背對着鴻濤,鴻宇並不回身去看他。多年的兄弟情義,今天卻鬧得如此僵。叢霜看了看鴻宇,又看了看鴻濤,快步來到鴻宇身邊,輕輕拉了拉鴻宇的衣袖,輕聲說道:“陛下在問你話呢,不要這個樣子啊。你們好歹也是兄弟,擡頭不見低頭見啊。”
看了爲難中的叢霜一眼,鴻宇又是輕嘆一聲,說道:“哥哥不是要見鴻煊嗎?我去將他帶來啊。”
“不用你去,你就老老實實地呆這兒。我們兄弟倆,今天必須要把這件事處理好了。”
對於兄長的這一死命令,鴻宇只好無奈地攤了攤手,和叢霜回到了他剛纔所站的位子。隨即便有人搬來椅子,送來清茶。
不管陛下和他怎麼鬧,鬧得有多激烈,但人家好歹也是陛下的親弟弟,是金沙的親王!
應有的待遇一個也不能少。
見鴻宇妥協,鴻濤才吩咐道:“百里將軍。”
“屬下在。”
大殿中,身着戎裝的中年男人出列,來到中央向鴻濤行禮,畢恭畢敬。
“你帶一些侍衛,去內宮看看,李成和袁鶴軒去了哪兒,怎麼還沒將鴻煊帶來?”
“是。”
應聲行禮,男人快步退出了主殿。
看着離去的百里將軍,鴻宇才說道:“爲什麼哥哥不肯相信我?不相信我所說的話,鴻煊不是先帝的兒子呢?”
對於鴻宇的問題,鴻濤不予理會,而是將人搬來椅子,讓黎昕坐下,關心地詢問着他的狀況。
大殿裡再一次陷入了尷尬的氛圍。
寂靜。
詭異。
尷尬。
這邊,鴻宇靜靜地喝着茶,柳詩婷站在一旁理着自己的頭髮,站在另一邊的叢霜看着鴻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着鴻宇。
而那邊,鴻濤第一次不理會弟弟,而是關心起一個小小的侍衛來。
文武百官依舊靜靜地站在大殿中。
早已過了早朝的時間了,可惜今天的事情太突然,太震撼了,以至於大家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在陛下正是氣頭上時去出頭。
這樣的局面一直持續到龍君磊的到來。
隨着屋外那一聲“大祭司到——”的話語響起,原本寂靜異常的大殿上響起了羣臣們小聲的議論。鴻宇不由地皺起了眉頭,看他的樣子,似乎很反感這位大祭司。而柳詩婷卻一臉興奮,隨即又轉爲了輕蔑。她看了一眼還站在鴻宇身邊的叢霜,眼神中滿是殺意。不用多想也知道,她此時在想什麼了。
鴻濤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要知道,在金沙,雖然最高的統治者是金沙王,但一國的重要實權卻是在大祭司的手中。
看着帶着兒子龍清步入大殿的龍君磊,一屋子的大臣們都下跪行禮,沒有一個人敢擡頭去看他。
“陛下!親王!”
出於禮節,龍君磊還是向高高在上的鴻濤
與鴻宇施以一禮,然後小聲對身旁的龍清說道:“龍清,還不給陛下和親王請安。”
“哦。”龍清這才拱手屈身,向鴻濤和鴻宇行禮道:“龍清給金沙王陛下,給親王殿下請安。”
“龍清?”細細打量了眼前這個大概十來歲的孩子,鴻濤問道:“大祭司,這位可就是你的……”
“不才長子,龍清。是我龍家將來的第一繼承人,今日有些特別之事必須要告之陛下,也必須將此事處理好,所特帶他進宮來,還望陛下見諒。若有得罪之處,還請陛下在事後問罪。”
“不知,大祭司攜子入宮,是爲何事?”鴻濤似乎並沒有要責怪龍君磊的意思,只是對龍君磊口中所謂的“事”,很好奇,很想知道,這位自己推上位的大祭司又想做什麼了。
龍君磊並不急於回答,而是將視線掃視過屋裡,當他看到生氣中的鴻宇,以及坐在一邊,好不容易纔救活的黎昕時,輕輕一笑。他多少是猜到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陛下可是爲了鴻煊殿下之事,和親王鬧不和了?”
一語說中,別說是鴻濤和鴻宇了,就連與此事毫無相干的人士都是一驚——這件事,大祭司是如何得知的?
“不瞞陛下,在下此刻就是爲了這件事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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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滿地的血液依舊沒有清掃乾淨。
左念依舊躺在青銅燈陣中,較之前而言,臉色已然恢復了許多,就連呼吸也平穩了下來。圍繞着他的續命燈的火焰漸漸要燃盡,火焰也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不遠處,袁鶴軒癱坐在椅子上,手腕上的傷口還有少許的血液溢出。他早已沒有了呼吸,瞪大的雙眼看着左念。雙眼雖然沒有了神采,卻可以感受到他臨死前的恐懼與……哀怨!
跪在地上李成早已泣不成聲,額頭滿是血跡,大概是跪求時造成的。
脫下滿是血跡的祭司服,換上平時所穿的華服。看着還沒清理乾淨的地面,撇了撇嘴:“問心,問夢,你們能不能快點啊?要是有人來了看見怎麼辦?”
“族長。”問心看向了幽溟羽,見他居然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竟悠閒自得地吃起了點心來,氣得鼓起了腮幫——有沒有搞錯啊!這裡會沒成這幅景象,到底是誰的傑作啊!
氣歸氣,但人家可是族長,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而自己呢?一個小小的侍婢,她敢對族長說什麼。
問夢看了一眼問心,有順着問心的視線看向了幽溟羽,輕輕地踢了她一腳。
“幹嘛?”
族長欺負她就算了,怎麼連問夢也這麼對自己啊?!
白了問心一眼,問夢繼續埋首做事,還不冷不熱地說了句:“少說廢話多做事。”
“你。”
差點被她氣得背過氣去。
大概是感應到了什麼,幽溟羽兇殘的眼眸一撇,看向了緊閉地房門:“有人來了。”扔下手中的酒杯,飛身躍到房門前。打開一條縫,注視着帶着侍衛來到庭院裡的百里將軍。
在幽溟羽躍身來到門邊時,問夢和問心也是對視一眼,迅速過來。不過,問夢是出於對來者的警惕,而問心完全是出於好奇。
看着在庭院裡四周張望了一陣後的百里將軍往他們所在的房間走來,問心心
裡一驚,忙問道:“怎麼辦?怎麼辦?我們這裡還沒收拾好啊。”
“鴻煊殿下!”
百里將軍大聲叫道:“鴻煊殿下,你在哪兒呢?不要躲了,快出來,陛下要見你。”
看着她們三人在門邊的反應,又聽見屋外傳來的叫聲,李成突然大叫起來:“百里將軍……”
後面的話語沒能說出口,便覺口中一涼,吐出的血液裡還有一團猩紅的物體,仔細辨認的話不難認出,那是舌頭。
猛然回頭,心驚膽顫地看着痛苦掙扎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的李成。順着地上的血滴,看向了用手肘撐起身體,半躺在地上的左念。圍在他身邊的燈火已然熄滅,而此刻的他正手持短劍,喘息着。短劍還在滴血,可以確認,李成的傷是他造成的。
“左念?”
剛叫出他的名字,左唸的手一鬆,握在手中的短劍也隨即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而他也再一次昏倒在了地上。
“左念哥哥。”
問心急忙跑了過去,再三確認了他並無大礙後,鬆了一口氣,向同樣擔心左念情況的幽溟羽點了點頭。
隨着屋外腳步聲的臨近,幽溟羽終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擔憂。
“族長。”
身邊的問夢輕喚着,準備着,等待着族長的一個命令,她就殺出去。
當然知道問夢的想法,幽溟羽搖了搖頭。
該如何是好?
殺,事情就此沒有了轉機。不殺,那麼這裡的情況又該如何解釋?
“族長。”
當百里將軍在門外輕輕敲門,叫道:“鴻煊殿下,快開門啊!”時,問夢幾乎是急得要跳腳了。能夠讓一向遇事不驚的問夢着急成這樣,事情一定很嚴重了。
“鴻煊殿下!殿下!”
百里將軍依舊在門外敲着門,而且一聲比一聲響,一下比一下敲的重,只怕幽溟羽再不開門,他就要撞門而入了。
“問夢。”
“是。”
“殺吧。”
命令剛下,屋外便傳來了侍衛們的慘叫聲,以及百里將軍的怒喝和刀劍相交聲。然而,動手的卻不是剛剛接到命令的問夢。
怎麼回事?
主僕對視着,不明。難不成是凌霄?
疑惑中,屋外的打鬥聲安靜了下來,還沒來得及開門一探究竟,便聞屋外傳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聲音,說道:“千影衛辰初(燁霖),救駕來此,甘願受罰。”
房門在“吱呀——”聲中開啓,屋外是一片猩紅的景象。門外的臺階上,但見一男一女單膝跪地。兩人皆着青衣,女子更是面蒙輕紗,看不清她真實的面容。
“辰初,燁霖。”看着他們,幽溟羽冷聲問道,對他們的行動略顯不滿:“你們怎麼來了?還有,是誰允許你們動手的殺了他們的?”
“回族長,我們是奉狻猊大人之命前來。至於……”瞄了一眼身後那一地的死屍,低埋下了頭,“我們直覺他們會對族長不利,所以就出手了。若是惹族長不悅,我們甘願受罰。”
“算了,就算你們不動手,我也會讓問夢動手的。”
沉默了片刻,又道:“問夢,你和問心留在這裡照顧好左念,左念一醒,你們就和他先行出宮,還是去他的別院等。至於這裡……就不用管了。”
“是。”
“辰初,燁霖,你們隨我去見鴻濤和龍君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