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她?我勸她?”
孟南峰臉上還有着從外面跑進來的雨滴,順着鎧甲往下流淌着,他抱着自己的頭盔,看了一眼小喜,臉色有些慘白的說道:“你覺得在她的心中,我能夠有這麼重的位置嗎?若是烏元良醒來了,讓他去勸吧!”
小喜還想要開口說什麼,卻看到孟南峰轉身離開的背影,也沒有辦法多說什麼。只能是坐在蘇小思的身邊,替她一遍遍的用冷巾擦着臉頰去把溫度控制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剛剛到達這裡的毒夫人衝到烏元良的營帳之中,看到那躺着的男人,雖然身體已經有些恢復,但是卻仍舊沒有好轉起來和清醒過來的模樣,擔憂的衝到了牀榻的邊上,說:“怎麼會變成這樣?”
聽見她大聲的叫喊着,副將在旁邊冷笑着說:“你問我們?”
“難道你不是最清楚的人嗎?是因爲你的毒,小郡王纔會變成這副模樣。而你的好夫君,纔是罪魁禍首,你不要裝出無辜的樣子,會同情你的人都不在,我們……”
副將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孟南峰從外面帶着寒意進來,看着跪在地上的毒夫人,說:“你倒是在這裡顯示你的口才了?”
副將搖頭,退到孟南峰的身後。
“我將你從漠蠍城中,九死一生的帶出來,爲的就是讓你將自己的毒給解了!你身上可是帶着解藥?”到這兒的時候,毒夫人並沒有見到過塔塔和瑞。而沒有串通過的兩個人,說出的話卻是同樣一番,“如今我沒有解藥,每一份的毒,都是獨一無二的。我雖然記得這搭配的毒素,但是解藥卻也還是要時間來研製出來!”
既然他們說的沒有相差,那應該就是實話。
“我給你三日時間,你能夠把解藥研製出來嗎?”孟南峰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給這兩個人,越是長時間,越能夠讓塔塔和瑞和毒夫人瞭解他們軍中的力量,他們仍舊是敵人,只不過如今爲了烏元良,暫時過來幫忙而已。孟南峰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做着養虎爲患的事情。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裡,毒夫人輕輕的站起,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破爛,但是還能夠看出原本在漠蠍城中,她的吃穿用度也是極好的。“三日是絕對不夠的,且不說如今烏元良的身子需要調養,若是直接用解藥的話,會產生副作用,就算是我能夠立刻研製出來,也需要大概一月的療程!”毒夫人眼神裡面沒有一點兒的猶豫,流暢的說道。
“你最好不要騙我!”孟南峰咬着牙,心裡想着爲什麼會找到這麼一個麻煩的傢伙!毒夫人搖頭,臉上慘淡的說道:“我怎麼會欺騙你?我對烏元良的心,你應該是清楚的!”
心,感情是隨時都會變的!孟南峰想起躺在牀上仍舊昏迷不醒的蘇小思,嘆口氣剛要轉身,卻被毒夫人喊住。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應該要告訴你!”這話說的突兀,也讓房間裡的篝火像是停頓了片刻般。孟南峰扭
頭,對上毒夫人的眼睛。
“我來的略晚,他的毒素應該是已經遊走在身上的七經八脈,就算是我能夠解毒,但是就像是容器被浸染時間長了般,我不敢保證他醒來之後,能夠跟當年一般!”
毒夫人這話說的留有餘地,而這樣的後果,孟南峰其實是早就想到的,他點頭,說:“我知道。”
他雖然知道,也能夠接受,可卻不知道蘇小思是否能夠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孟南峰走出營帳,看着外面仍舊在守夜的將士,嘆口氣將副將叫來,說:“你去看看蘇小思是否醒過來,若是有消息,來我的營帳之中報我!”
孟南峰身影有些落寞的離開,副將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還是忍住沒有提。
他們這羣將士,個個都是跟着孟南峰征戰沙場多年的,即便是浴血奮戰,也從未看見過孟南峰這樣落魄的樣子。
副將有些難過,卻也還是聽話的走到蘇小思的營帳之中,看着忙來忙去的小喜,副將站着半晌,也沒開口說過什麼,小喜感受到他站在那裡,也只能是無奈的回頭問:“你來做什麼?難道是想要來看看?”
“將軍讓我來看看,她有沒有醒過來!”
副將這樣說完,小喜搖頭,臉上有着些許的愁容,說:“怎麼辦?小姐這次真的是太兇險了,她本來身子就虛弱,又流了那麼多的血,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怕是會……”
小喜吞吞吐吐,看到那只是胸口正平穩的呼吸着,其他看不出任何生命體徵的蘇小思,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副將點頭,回去稟報了孟南峰。
這軍中,已經上下亂成一團,所有人都慌慌張張的,根本沒有當初打敗拓拔野軍隊的那股士氣。孟南峰看在心裡,也急在心裡,穩穩的坐在牀榻邊上,拿起桌子上擺着的那些兵書,拿在手裡,即便是竹簡已經拿反,他都沒有發現,只是一言不發的看着。
雙眼放空,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老將軍,您來了?”門外的副將看到老將軍過來,也趕緊是恭敬的拜見。裡面的孟南峰聽見,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老將軍深吸一口氣,進來,看着坐在那裡的孟南峰,滿面愁容。
“如今軍心不穩,又在野外安營紮寨,若是拓拔野那行人過來,你要怎麼辦?讓這羣已經病怏怏的將士們上前線殺敵嗎?”
老將軍來到孟南峰的身邊,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裡也不太好受。自己一直以來都器重的兒子,竟然被一個“情”字困頓成這個樣子。
孟南峰聽見後,擡起頭,將手中拿着的兵書放下,其實他坐在這裡將近三四個時辰,卻隻字片語都沒有看進去。那些走爲上策之類的話,對於他現在來說,都是過眼雲煙般,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我已經飛鴿傳書給朝中,說是最近需要整頓,皇上已經允許,我們可以去就近的洛城修養。那裡的城主已經將所有的一切宅院都安排妥當,舟車勞頓,
讓將士們歇息一天,明日便啓程吧!”老將軍說完,甩着袖子便離開,什麼都沒有說。
副將跟在老將軍的身後,有些不安的說道:“小將軍,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有些慌張的確是情理之中的,老將軍請不要怪罪!”這副將當初是老將軍親自調教的,所以與老將軍之間的感情也終歸是深厚些。聽到他來求情,老將軍回頭,有些苦笑的說道:“我能怪他什麼?”
人生在世,若是打敗仗,驕兵必敗,這些他都能夠去責怪。
但唯有這“情”字,卻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阻擋的,也沒有辦法去參與任何的事情。老將軍像是想起什麼般,問身邊的副將,說:“小思那丫頭的營帳是哪個?”副將擡手指着篝火中央最近的那個,說:“這個!”
“我去看看那個丫頭!”
老將軍點頭,走了過去。
蘇小思與他應該算是忘年之交,曾經老將軍非常心儀,知道孟南峰喜歡她後,便每日都盼着自己的兒子能夠爭氣,將這個丫頭給娶到將軍府中。
可是如今,小思那個丫頭心裡面到底住着誰,老將軍自然是清楚的!他走到營帳裡面,看着小喜正一臉喪氣的在旁邊,也出聲的訓斥着說:“你這個小丫頭,你家小姐還好好的呢,你這喪氣給誰看呢?”
老將軍的底氣十足,說出的話也振聾發聵。小喜趕緊是擦乾了自己眼角的淚水,說:“老將軍,您來了!”
將牀榻邊上的凳子收拾出來一個,讓老將軍坐下。看到那蒼白的如同紙娃娃般的蘇小思,老將軍嘆口氣,用粗糙的雙手握着蘇小思的,漸漸的朝她的體內度着些許真氣。
“這丫頭,也是個爲情所困的丫頭。自己身子已經如此的弱了,還去逞強。她這一條命,已經從鬼門關裡面走出來多少次,閻王爺雖然不收,但是她也不能夠如此任性啊!”
老將軍說完,將懷中的一顆丹藥遞給小喜,說:“我今日給她度了真氣,明日早上你把這回天丸研碎,給她喝下!”
小喜聽見他的話,也是目瞪口呆的搖頭,沒有伸出手去接着,只是不敢的說道:“這回天丸,是皇上賞賜給老將軍的,即便是小喜孤陋寡聞,也聽小姐唸叨過好幾次。這是死人都能夠從鬼門關前拽回來的,是皇上留着給老將軍用的,若是我真的收了,小姐醒過來會罵死我的!”
“可若是不吃,你家小姐醒不過來呢?”
老將軍聽見她的話,氣的鬍子都快吹起來了,說:“我如今身子骨還硬朗的很,用不着這種東西。難道你要讓我這個糟老頭子始終揣着?還是你盼着我今日就能夠用得上這東西?這又不是什麼仙丹!”
老將軍說完,小喜還是猶豫的往後退了幾步,看着閉着眼睛的蘇小思。“老將軍,真的使不得啊!”
小喜搖頭,卻被老將軍直接將回天丸塞到了她的手裡,說:“你就給蘇小思用着,若是她起來之後責怪你,你便把所有的責任都推脫給我!救人要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