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懸掛在樹腰,湛藍的天空飄浮着白色的雲朵,在落日的輝映下呈現出帶着金色的嫣紅。
杜甫雖體弱帶病,但在不顧衆人勸阻之下,還是多飲了幾杯米酒。他心情舒暢,面帶紅暈,起身離座,移步到園中翠竹叢邊,左手背於後腰間,右手輕撫頷下花白長鬚,仰首思索片刻,作詩一首而吟:
“柴門長閉吟詩文,孤臥草堂又逢春。
浣花溪水時相伴,古柏新竹徑幽深。
高朋蒞臨錦官城,桃紅柳綠花芳芬。
少陵盡忘風燭淚,豈畏寂寞夜色昏?”
“好詩好句!杜大人寶刀未老,數步之間即成佳句,潤琨敬佩之至。”李潤琨站起拱手而贊。
衆人均稱讚不已,杜甫行至桌旁,拱手大笑着說:“諸位過獎!老朽不過隨口而吟,字裡行間未多斟酌也,乃爲拋磚引玉故爾。”
“哈哈……,杜大人過謙也!晚生不才,權且和詩一首,就當夢得向大人獻一份薄禮吧。呵呵……。來!夢得先敬各位一杯。”劉禹錫捧杯環敬畢,放下酒爵,亦離座而吟:
“夕陽春風拂柴門,柏綠竹翠百花勝。
鬆梅精神誰堪比?浣花溪畔杜大人。
一片忠心顯肝膽,十分才情史留痕。
誰言日暮近黃昏?寶刀不老懾佞臣。”
“真是佳作也!可與子美祝壽,好!”嚴武撫掌讚道。衆人也隨聲附和,讚歎之聲連連。
杜甫謙虛直道過譽,但得到時爲太子賓的劉禹錫獻詩誇獎,心中也十分高興,又讓站立一旁的侍衛兵升滿酒爵,邀衆人共飲。
笑談之間天色已暗,輕風帶着沁人心脾的花草清香縈繞在衆人身旁。鳥已歸巢,只聽見竹葉沙沙,溪水潺潺。月牙兒已升上了天空,繁星點綴着開闊的蒼穹。嚴武令侍衛點亮燈籠,懸掛於旁邊的桂枝上。
“今夜星月爭輝,風和燈明。少俠一去又歷三載,今又適逢嚴大人爲杜工部設補賀壽之宴,少俠何不也吟詠一首?”白居易與潤琨相敬同飲之後,望着他問道。
“唉呀~,潤琨乃山野村夫、無名之輩,今日在座者,均是詩詞大家,怎輪得到潤琨獻醜?呵呵……,我看,還是由洪度姑娘先作一首可矣。”潤琨拱手推辭。
“哈哈……,好你個少俠!樂天兄弟讓你吟詠,少俠竟然轉移到洪度身上來了也。嘻嘻……,也罷!那洪度先吟誦一首,少俠和之可矣!”薛濤雖爲女流之輩,但常與官府中人宴樂,酒量非淺。今日飲了不少,但除臉頰豔如桃花外,還無甚醉態。她邊說邊秋波送情,瞅得潤琨心下做慌,不敢直視。
“好!姑娘請。”潤琨整理了一下心情,拱手而言。
“呵呵……好!洪度便吟詠一首,給各位助興矣。”薛濤起身,將身後丫鬟給她披上的紅綢斗篷繫好,渡步於院中桂枝下。仰首望月,佳句立就:
“芬芳春色蕩月光,
星影入爵玉液香。
浣花溪流滌濤心,
燭火紗燈照李郎。”
薛濤吟畢,眼望潤琨,掩口直樂,笑道:“少俠,該你了!”
席間衆人均撫掌而笑,望着目瞪口呆的潤琨,看他將如何和詩應對。
潤琨心中那個悔呀,早知如此,不如先前不講客套,直接吟詠一首便了。而今現在眼目下,再香豔的詞句也只好和詩而對了也。
他尷尬地站起身來,拱手對薛濤說:“薛姑娘真是詩中高人,快請坐下,且聽潤琨獻醜。呵呵……。”
他是怕在衆人面前,與薛濤對立而吟,又會引起陳紅她們嗤笑。見薛濤抿嘴笑着落座後,方轉身漫步於月下,在院內轉了一圈,返回酒宴席旁,吟詠道:
“靜謐星夜聚草堂,
高朋滿座吟詩忙。
佳餚美酒敬杜老,
清風明月伴羣芳。”
席上之人本想看潤混的笑話,誰知他巧妙地應對,繞過了薛濤所吟的香詞豔句,迎來衆人一陣誇讚之聲。
潤琨拱手謙言之後,幾位唐朝詩人輪番向他敬酒,他也來者不拒,回敬豪飲。心想反正是米酒,度數低,權當啤酒飲用。
其後白居易與嚴武各吟誦了一首,杜甫與潤琨又分別和詩而詠,氣氛即熱鬧又雅緻。不知不覺已到午夜時分,夜風習習,憑添涼意。
衆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潤琨見時候不早,方要提議散席,剛好院牆柴門外傳來軍土稟告聲:“啓稟嚴大人,按大人吩咐,馬車已在外備妥。”
“好!快進來收拾收拾,隨後打道回府。”嚴武命令道,又對衆人說:“馬車已備妥,我們一道離開。”
待衆士卒收拾好桌椅碗筷,一行人拜辭了杜工部,沿小徑走出樹林、竹林,過橋來到大路邊,乘上馬車,朝城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