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當第三個男子見女子停下,便搖晃着手中的畫簿說着,卻不料手上的畫簿搖不了數下,就忽然被人從後拉住,而回過頭的他,只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欠缺危機感的他,霎時間只能茫然地問着來人身分。
“小姐,這種囉嘍……求他們是沒什麼作用的。”
不怎麼理會衝自己而來的問題,易龍牙早早合起了摺扇,在跟女子說着話間,一手平按在第三個男子的頭頂上,而在他還未有所反應時,易龍牙“輕輕”一用力,女子還有其他人就看到第三個男子詭異的仆倒在地。
自頭頂傳來的壓力巨大難擋,第三個男子猝不及防下,想撐過半秒也不行,維持於回頭問話的姿勢,先是上半身彎曲,瞬間臉頰便跟地面親吻,把地面撞裂了一些裂紋,最終結果是半個頭顱直陷入地面暈死過去,可怖非常。
“你……你幹什麼!”
這個問題,是源於第一個男子的口中,同伴被眼前人弄得半張臉都陷入地面,要他不驚不怒是不可能的事,下意識地拿出一把小刀,惡聲兇相的喝問着。
然而,對於他的喝問,易龍牙是冷眼睨視住他,把畫簿拋給了女子後,才冷然的說道:“這要問你們才知道。”
“不要過來!”
兩人相距不甚遠,走了數步,易龍牙就來到他的眼前,給易龍牙突然介入的氣勢一壓,男子還真敢把小刀往易龍牙刺去,只是沒有正中目標罷了。
“算你們不幸,現在可不是在我家附近,嘿嘿。”
握刀而刺的男子,一碰上他那露齒獰笑的笑聲,心底下莫名其妙一慌,只是未待他搞清楚這一慌是源於什麼,易龍牙已經給了他答案。
易龍牙勁貫於右手執着的摺扇,在男子來到身前時,將右手提至左邊臉頰,然後用力橫揮,蘊含千鈞猛力的扇子,直掃上男子的臉頰,可教他顎骨或裂或爆,而身子則是橫飛往某商店的牆壁,藉反作用力,而跌回地面,昏暈過去,嘴角則是流出鮮血,恐怕再過一會,他一邊臉頰就會紅腫發脹。
其實,要是換作在港城中遇上此類事,易龍牙多是毆打他們一頓,稍稍教訓這些人便是算數。只是現在人在外地,反而不怕惹麻煩,又沒有孫明玉諸女在旁的他,可是有趨近殺人的念頭。又或者換成早些年前,這兩個男的恐怕不是短暫失去意識,而是一輩子失去意識。
“你、你是世外之……之境的人……你殺了他們!”
看着易龍牙一派輕鬆的把兩名同伴料理妥當,第二個男子可是吃驚的脫口喊着,只是這叫喊一出,他就後悔起來,因爲易龍牙的焦點,現在盡集於他身上。
易龍牙兩手一攤的笑道:“我沒有殺他們,人類的骨頭很硬。”
中途頓了一下,補充完畢後,易龍牙已然是快步來到一臉鐵青之色的他眼前,毋需多言,摺扇再次橫掃,直把男子同樣掃至一旁暈死過去,三人中,他屬最幸運的一個,只不過傷勢鐵定不會輕到哪裡。
“你是……”女子雙手抱住畫簿,訝異地看着易龍牙,張口欲說什麼。
這時易龍牙卻開口打斷她的話,說道:“你沒事吧?”
女子搖頭道:“呃……沒、沒事。”
“那就……”
聽見女子說沒事,易龍牙頷首說到一半,倒是輪到他被女子截斷了話,急道:“那就好了……你是想這樣說吧?”
“唔,你怎知道?”女子可以得悉自己想說什麼,易龍牙是蠻感意外的。
只是當他一臉怪異地看着女子時,女子則似沒有在意,高興的道:“你忘了嗎?你曾……曾幫過我一次。”
“啊?我幫過你……”
易龍牙聽到女子的話,倒沒在意她中途的彆扭,只奇怪於自己幫過她一事。仔細地打量了女子數眼,想了一下子,他是覺得這女子挺眼熟,但一時間要說出什麼,他又辦不到。
易龍牙多看了數眼,女子給他那臉似想到,但又像記不起的樣子而困惱,略顯尷尬的提醒道:“我們在高架鐵……”
當說到“高架鐵”三字,易龍牙那些模糊的記憶立時清晰起來,恍然地道:“啊,我記起了,你是當日在車上給色……送畫給我的那個女畫家,不,是女大學生,名字好像叫洛……洛……詩……嗯,是洛詩音,對嗎?”
受到提點,易龍牙就想起那次來清海城,一時興起,跑去搭乘高架鐵路上的列車,爾後就是跟眼前的人碰過一面。
對於易龍牙還記得自己,洛詩音愉悅的說道:“是的,我是叫洛詩音!”
聽到她的話,易龍牙搔了搔臉頰,他感到一陣奇怪,洛詩音這名字,雖說先出於他口,但他彷彿是早在哪裡聽過,自己又偏生一時記不起,煩心的想着:“嘖,一時間就是想不起。”
當然,雖說是煩心的想着,不過他想了一下子,便微微甩頭,把這煩心事甩開,不再在意,笑道:“嗯,我跟你還真有緣,兩次來清海城,都遇見你……不過,你的運氣好像滿差的。”
爲什麼說差,也不需要明說,洛詩音瞄了那三個昏暈的男子一眼,苦笑又擔憂的說道:“這樣,沒問題嗎……他們不會有事吧?”
討厭歸討厭,但聽到剛纔最後一個受罪的人,說易龍牙殺了人,沒有這方面經驗和眼力的洛詩音,是不安的問着。
至於本應屬最不安的行兇者,倒是兩手一攤,不怎麼在意的道:“放心吧,這點傷是死不了,人類的骨頭很硬……”
把剛纔曾講過的話多講了一遍後,他就像想到什麼,驀然頓了一頓,後續道:“……不過,地面和牆壁也很堅硬就是了。”
“什麼?”洛詩音難以理解後半段話的真正意思。
不過當她望向易龍牙,試圖從他的臉上找答案前,他卻是先一步道:“我們走吧,留在這裡可不好。”
街上可是有愈來愈多人往這邊望來甚至過來,要是再站下去,他們待會想跑也難。易龍牙衝着她說了一聲,登時轉身向較少人之處跑去,而洛詩音看見他跑,自己那雙腳也自然地隨他跑了起來,越衆而逃。
良久,在一個圓形的廣場之上,易龍牙與洛詩音,正好來到此處。
圓形廣場不是太大,只是一個小規模的地方,中間是一個噴泉,而以此爲中心點的話,向外擴開去,那就是灰色的石板地面和休憩用的長椅,再往外一點,便屬長滿了青草的小坡,圍住了內中的噴泉和空間。
坐在小坡的青草地上,易龍牙笑着說道:“洛小姐,你也跑得挺快。”
雖說不是認真的跑,但洛詩音能一直跟得上自己,他是感到一點意外。
然而,對於他的讚美,正喘着氣的洛詩音,是暫時放到一旁,她語帶擔心的說道:“請問……我們就這樣子跑了,又不叫救護車,他們不會有事嗎?”
剛纔逃跑的初頭也沒多想事,自然不覺什麼,但跑了一段距離,她可是爲了那三個……正以奇形怪狀昏暈過去的男子發愁和憂慮。
相較於她,清楚自己用多少力的易龍牙,倒是笑道:“放心,他們不會有事,就算……而且附近有那麼多人,總會有人幫他們叫救護車。”
其實他中間想說,要是那三人真有事的話,大不了來一次“連根拔起”,不過一想到與洛詩音生存的層面有別,這種說法自然是不能說出來。
“但……易先生,如果真是沒人幫他們叫救護車的話,那他們不是很危險嗎?”洛詩音還是滿擔心的說道。
而給她望個正着,易龍牙尷尬地搔了一下臉頰,苦笑地嘆道:“那就只能說生死有命了……咦?你怎知道我姓易?我應該沒跟你說過。”易龍牙可記不起剛纔自己何時說過名字一事。
只是洛詩音對於他的疑問,是搖頭道:“那是你上次跟我說過的。”
“上次……啊,好像真是那樣。挺高興呢,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納悶中的易龍牙一聽到她的解釋,立時明白過來。他這個人,大概忘了究竟是誰先認出誰,洛詩音就是記得他,纔會認出他。
易龍牙明白後,就是灑然一笑,名字既老早說過,便不用多說,一開扇子輕搧出涼風,易龍牙問道:“是了,剛纔那三個人是你認識的嗎?”
本來是留意着他所開的扇子,不過一聽到他丟過來的問題,洛詩音搖首道:“不認識,我剛剛離開畫室時,他們便走過來,說請我喝酒,我見不認識他們,便拒絕了,跟着他們就搶了我的畫簿。”
再後來的也不用多說,易龍牙是親身經歷,嘆道:“你遇上了無妄之災。”
“這個也過去了……對了,易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
正爲她的無妄之災而輕嘆,不過易龍牙聽見她的問題,倒是合起了摺扇,問道:“嗯,什麼事?”
“你記不記得,我上次送你的那幅畫?”
“當然記得,那幅畫我還留着,你是要取回嗎?”
雖然有點記不起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但易龍牙倒是記起她送的那幅畫,有時無聊起來,他會取出來望一下。
似是給他誤解了意思,洛詩音猛力搖頭,道:“不是要取回,那幅畫送你就是你的。我是想問……你當時接過畫後,曾說過有看過跟畫中一樣的粉紅色夜空,這話是真的嗎?”
“原來你問這個。當然是真的,我沒理由要騙你。”
一聽見他的話,洛詩音頓時激動不少,音量略略提高的道:“請告訴我,你是在哪裡看過?”
給洛詩音的突如其來嚇着,易龍牙呆了一呆後,笑道:“你不用那麼緊張,告訴你是沒問題,粉紅色夜空嘛,我是在華利都草原看過。”
“華利都草原……這地方是在哪裡?”
腦海中飛快搜尋了一遍地名,不過洛詩音可找不出這草原的半點資料,她完全未聽過這地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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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利都草原,那是在受風谷內。”比起記人名,他記地名的能耐倒是遙遙領先,跟一般人不同。
“受風谷……那這受風谷,離清海城遠嗎?”想了一下子,從未離過城的洛詩音問了此問題。
“你……不用想,受風谷跟清海城遠不遠也沒所謂,直接一點來說,受風谷在伊甸園之中。”看着她那一臉欲去之色,易龍牙搖頭擺手的說道。
她要去是不可能,因爲受風谷是在伊甸園中,即是那擁有無數神術使和天使所守護的聖地,六大世外之境的伊甸園,堪稱社會風氣最爲純潔的地方,特戰二隊中的神術使艾露詩,就是在此出生。
“伊甸園……六大世外之境的伊甸園!”不用多加消化,洛詩音便如此說着。
星之大陸上,六大世外之境、遺世種族,可是跟加減乘除這數學基本概念一般基本,洛詩音一聽已是失聲叫喊出來。
“嗯,就是那個伊甸園,所以說,你想去是不可能的。”易龍牙很清楚明白,這事他說得很認真。
而看着他的嚴肅認真,還打着冀求他在說謊這念頭的洛詩音,就知道是不行,他沒有騙自己,嘴巴欲言又止了半晌,才苦笑道:“原來那地方是在伊甸園。”
失望失落,洛詩音並未能掩蓋過去。看在易龍牙眼中,他禁不住好奇的問道:“洛小姐……你沒事吧?爲什麼你這麼想去華利都草原?”
“也……也、也沒什麼原因!那不是什麼大事……是了,易先生,你今次又是來旅遊嗎?”
聽着她那對不上前言的後語,還有急切改變話題的意思,易龍牙倒是沒追問,她不想說的話,自己可不好逼迫,點頭笑道:“嗯,又來旅遊……今次是正式。”
意外地,他記起了上次跟洛詩音說話的一點片段。
“只你一人?”洛詩音兩次看他都是孤身一人,忍不住的問道。
搖着未開的扇子,易龍牙如實笑說:“不是,是跟其他人來,只是她們有事忙了,剩下我一人……”
頓了一頓,易龍牙停下了搖扇的動作,似想到什麼,續道:“…
…是了,洛小姐,我正在爲景點的事煩着,你是當地人,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介紹給我,自然景色還是場所都可以。”
想到剛纔早餐時候,給孫明玉她們問着時,雖吐出了一個清雲紀念樓,但要是到了那裡,她們整體不滿意的話,他可會成爲被怨恨的人物。
“好地方,你這樣突然問我,我也很難說的……”
洛詩音本來還猜測着他口中的“其他人”是誰,只是被問到有什麼地方好玩,腦海立時轉爲深思好地方。
沉吟了一陣子,在易龍牙想說不要緊這三字前,她那深思的樣子消去,搶先笑道:“你可以試一試獨角獸森林,那是個好地方。”
“獨角獸森林?”
這個林,易龍牙並不十分陌生,當日要去酒神山時,他和孫明玉一行人,就是途經此林,只是當時的他,並沒有多留意、多逗留此林,匆匆地離開,所以聽到洛詩音提及這林,他愕然起來。
“是的,我們清海城自古就相傳林中的獨角馬,會在冬、春二季中於林內走動,或者你和你的朋友可以碰一下運氣。”
“獨角馬嗎?……也倒是,牠們是喜歡這兩個季節,如果玉姐她們知道,應該會很高興吧!”
易龍牙心中想着,獨角馬他不是未見過,能被冠上獨角獸之名的三種獨角之獸,其中獨角馬和聖角鳥,他就有遇過,不算奇怪,只是孫明玉她們大抵沒看過,要是把這情報帶給她們,她們應該會蠻期待……雖然他本人不怎麼喜歡獨角馬。
當然,在他想着衆女聽到這消息的反應時,洛詩音聽不見回話,還道他是不信,說道:“易先生,你不喜歡獨角馬也沒關係,林中的春景也很好,就算看不到獨角獸,林中的景況也值得欣賞,早陣子我纔去過,這幅畫就是那時畫的。”
洛詩音急忙翻開了畫簿,找了一下子,就遞上給正欲解釋,而不是不相信她的易龍牙眼前。
“你……啊,畫得很漂亮呢!”
看及了她遞上來的畫,是一片林道光景,兩旁排着高樹,而中間的路則是平坦的泥路,兩旁的高樹,有兔、有鳥等可愛的小動物,透過葉子下來的碎光,散亂沒一定規則投照在路上或小動物上,活靈活現的畫功,可教易龍牙脫口說出心中感想。那些用作烤來吃的小動物不談,這幅畫的構圖雖是普通了點,但勝在真實以及和諧。
“還差得遠。”被人讚及而羞澀地訕訕一笑後,洛詩音續道:“不過,獨角獸森林的風景真是能像畫一般,而且不時可以找到。”
易龍牙瞄了她一眼,表示明白她的意思,又把目光移回畫上,看着看着,他也感覺到若不認真走一趟獨角獸森林的話,將會是一個嚴重損失,於是他笑道:“洛小姐,真是謝了,給我這一個好地方。”
易龍牙站了起來,看看現在的時間,他也差不多是時候回去可倫比旅館了。
“易先生,你要走了嗎?”他這種架勢,想說他不是要離開纔怪,洛詩音語氣略爲急遽的問着。
易龍牙點頭,道:“嗯,也是時候回去旅館,還有什麼想問嗎?”
聽她的語氣有異,但又不知是什麼原因,易龍牙倒是重新坐下。
“這個、這個……是了,易先生,你那摺扇,爲什麼只一面有畫?”
被反問及,洛詩音爲自己一時失言而後悔時,卻及時瞥見易龍牙不知何時又開了的摺扇,一察覺扇上僅一面有畫的特點,立時脫口問道。
易龍牙停下了搧風的動作,把扇子一反,看着背面,笑道:“沒辦法,那家店說這是爲了買主設計,說是給我們題詩作畫,不過,我的畫功,是沒辦法畫得跟正面一般好看……嗯,是了,洛小姐,你是畫家,而且風景畫畫那麼好,不如由你幫我繪一幅?”
“我……這個……可以……”
易龍牙手腕一轉,手上平開的摺扇,便送到洛詩音眼前。而正當後者愕然驚喜間,他卻是道:“抱歉、抱歉,我是說笑啦,你的畫都是西式,我這個要求還真過份,哈哈。”
“但……這扇面,你打算繼續留空嗎?”一聽到他不是認真,洛詩音失望之餘,倒是有點不甘的問道。
只是這種微量的不甘,聽在易龍牙耳中是沒察覺出來,他稍稍一愕,整個人的氣氛忽然“安靜”下來,淡笑道:“也不是,回港城後,我會找一個朋友來幫我題詩作畫,他可是很熟悉這附庸風雅的玩意呢,嘿嘿。”
易龍牙所說的是什麼人,洛詩音並不知道,但她卻是看得到易龍牙正露出一個洋洋得意的笑容,本來是欲問他什麼時,笑着的易龍牙再一次站了起來,搧動着扇子,笑說:“不說了,我是時候要回去了。
洛小姐,你自己可要小心,像你這般漂亮的女子,會很容易惹到麻煩……”
頓了一頓,易龍牙又道:“或者,以後你有什麼麻煩事的話,可以來港城的港羽學院找我易龍牙,距離雖遠了一點,不過事情不過份的話,我也會盡量幫你,就當是多謝你送畫給我……是了,不是自誇,我可以辦到很多事。”
洛詩音看着易龍牙帶點傻氣的笑容,不禁臉紅起來,固然被人讚及漂亮是高興的事,但易龍牙那陽剛味十足的笑容,會讓她有點暈眩羞怯,自然地臉紅起來。
而易龍牙則是依然故我,不識少女心事的他,說完後,便搖着扇子往回頭路走去,而洛詩音雖想叫住他,不過又想不出叫住他的理由。
半晌過後,當易龍牙的背影消失,兩人就這麼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