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山下,怒吼聲傳出震驚整個山峰。
山峰顫抖,聲震蒼穹。
靈木晃動,岩石破碎。
四道堪比結丹期的氣息衝出,伴隨而來的是大量的野人嘶吼向着山峰而來。
血猴子回頭看了慕白一眼,擡起毛茸茸地手臂,輕輕撫摸了一下慕白的臉。
隨即,赫然轉身,低吼一聲,驀然衝出。
慕白躺在那裡,一動不能動,他只能看着血猴子衝出,他甚至頭都無法轉動,所能看到的,只有半個世界,他看不到山下。
此時此刻,修爲無法運轉,就連識海中的紫陽幡、七寶蓮蓬、寶葫蘆等異寶都無法使用。
最重要的是,那入體的毒素居然進入到識海之中,被盤坐在紫陽幡中的古猿吸入體內。
一時間轟鳴大作,原本被死死壓制的煞氣陡然爆發。
煞氣幻化成虛幻人形,與慕白一模一樣,在古猿體內橫衝直闖。
慕白臉色大變,原本就種了涅槃花世界的奇異之毒而無法動彈,此刻這煞氣又再次爆發,豈不是真要了他的性命。
心中苦澀,無話開口,暗罵道:“萬惡啊,機緣沒有取得,反到要喪命在此不成?不啊,慕爺可不能死在這裡。慕爺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呢。我要回現代社會去,回去見父母。我要回西遊世界去,去見彩珠。我要……”
說着說着,連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真能有實現的一天。
必定,連眼前的危機都難以渡過。
古猿盤坐在紫陽幡中,不斷催動煉化在體內的孫悟空傳承精血,以及十二品白蓮蓮子,以它們二物對其進行鎮壓。
慕白躺在地面,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一切自行發生。
耳畔邊,傳來無窮無盡的嘶鳴與淒厲地慘叫。
這聲音,整整持續了一整天。
這一整天,慕白不知外面到底激烈到何種程度,但他卻清晰的感受到,這一整天,自己四周,沒有半個身影能踏進十丈。
直至夜裡,四周再次安靜下來,這一次,足足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血猴子才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趴在那裡,背部已經碎裂,就連走路都有些艱難,它的腿已經被斬斷了一條,就連剛剛長出沒多久的鋒利牙齒,如今也都碎裂了一個。
它的氣息越加的虛弱,毛髮散落,鮮血流淌,它趴在那裡,艱難地伸出前臂去撫摸慕白。
吱!
發出輕微的嘶鳴,似在召喚,似在訴說着什麼。
似乎,它一整天的殺戮與疲憊,只爲了這一刻,能在慕白的身邊,能讓慕白擡起手,來觸摸自己的頭,因爲在它的心底,慕白是它的親人,與它一起戰,與它一起成長,餵食它吃下丹藥。看向自己時,目光帶着鼓勵,帶着溫和。
這一切,在它簡單的意識裡,對慕白這裡產生了信任,產生了依賴,也產生了守護。
第四天的到來,血猴子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再次衝出。
嘶吼之聲的迴盪,慕白的身體顫抖,他聽到了血猴子淒厲的嘶吼,他想要掙扎的站起,可他做不到,全身毒發的劇痛,煞氣的爆發,讓慕白的身體流下大量的汗水。
隱隱間,好似連元神都開始變得虛弱一樣。
他只能躺在那裡,只能去看那石碑上的符文,這是他唯一能去做的。
第四天,依舊沒有絲毫身影可以踏入慕白四周十丈,可在夜裡時,當四周安靜後,血猴子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慢慢地爬回到了慕白的身邊。
慕白看不到,在那血猴子的身後,是一條隨着它爬行而來,遺留的血路,它的牙齒已經粉碎,它的背部已經塌陷,在慕白的身邊,它碩大的頭顱歪倒在那裡,擡着手臂,吃力的撫摸着慕白,虛弱地嘶鳴,依舊續接昨日的訴說。
慕白的眼睛已經紅了,他看不到血猴子的樣子,但可以感受到對方氣息的越加虛弱,如今彷彿成爲了凡人的他,很明白若沒有血猴子在身邊保護,自己在第一天,就已經死亡。
可換來自己不死的代價,是它的越來越弱,直至有一天,它或許再也無法爬回慕白的身邊。
慕白死死地睜着眼,看着那石碑上的符文,他想要去明悟,可任憑他如何去看,也都無法從那符文上,去看到絲毫的感悟。彷彿符文,就是符文,而他則是他,二者之間,不存在任何的聯繫。
直至,第五天的到來。
這一天,傳入慕白耳中的嘶吼聲強烈得超出了之前的所有,甚至已有野人踏入到他身邊的十丈,可卻無法靠近,立刻被那血猴子不顧一切地撕碎,鮮血落在慕白的身上,他聽到了血猴子發出淒厲至極的咆哮。
夜裡時,它用了足足兩個時辰,纔回到了慕白的身邊,它沒有去碰慕白,只是趴在那裡,因爲它擡不起前臂,鮮血不斷地溢出,它的生機已經極爲脆弱,但彷彿有一股執念支撐着它,讓它哪怕是面對着死亡,也都要掙扎着去警惕四周,去保護慕白。
“走!”慕白艱難的開口,他的身體持續的劇痛,使得他無法動彈,就連說話,此刻也是不顧元神受創,而艱難發出。
“離開這裡……你……走!”慕白看不到血猴子,只能看着漆黑的天空。
血猴子擡頭,看着慕白,又看了看那光門,似聽懂了慕白的話語,發出了猴鳴之聲。
“我讓你走!”慕白呼吸急促,彷彿這一句話,用出了全部的力氣。
血猴子身子顫抖,眼中露出悲傷,它爬起身子,來到了慕白的身邊,艱難地擡手撫過慕白的臉,可卻沒有離開。
根本不在意慕白的話語,爬在了他的身邊。
慕白的心在絞痛,他的雙眼瀰漫了血絲,看着那石碑上的符文,模糊間,彷彿看到了什麼,可卻抓不住,只得努力的看着、想着,領悟着。
當第六天的清晨到來時,山下的震動聲、咆哮聲傳來。
吱!
躺在慕白身邊的血猴子低吼一聲,掙扎着站起身,深深的看了慕白一眼,轉身衝出。
那一眼,是絕別,是永恆!
此眼之後,它與死亡!
此眼之後,將成爲永恆。
可就在它衝出的一瞬,慕白的手,顫抖中緩緩地擡起,他的雙眼內涅槃花閃動,他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他的身體在這一剎那,站起!
在那一瞬間,慕白的思緒跟隨着石碑上的紋路而走,一股異樣的氣息在體內一閃而逝。
就是那一閃而逝的瞬間,卻讓他受傷之毒解除許多,就連古猿體內爆發的煞氣都微微一顫,變得安靜了些許。
慕白站起,傲然而立,全身散發出滔天的殺意。
掃視四周,突然間滿臉堆笑。
那笑很燦爛!
那笑很美!
那笑充滿殺機!
那笑讓人膽寒。
在他起身的一瞬,仰天發出一聲壓抑了六天的低吼,他的目中露出滔天的殺機,他的身子在這一瞬急速的飛起,直奔一旁而去,剛一飛出,就立刻看到一個手持巨棒的大漢,將棒子高高舉起,向着下方已經快不成樣子的獒犬,狠狠地砸去。
慕白滿臉戾氣,在這一瞬右手擡起,肉身力量爆發到極致。
頓時,狂風呼嘯,雷霆大作。
拳過處,虛空都微微顫抖。
拳出,直奔那大漢而去,轟鳴間,磅礴的肉身力量轟地一聲掀起衝擊,使得那修爲在築基的大漢,立刻倒退,使得其四周不少野人,全部倒退開來。
慕白一步邁去,站在了血猴子的身前,他雙目赤紅,右手擡起一揮,快速打出數道水箭。
藍色水箭瀰漫天空,橫掃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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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慘叫傳出,慕白四周大片的野人,在水箭術地橫掃下,慘叫傳出,四分五裂。
可就在這時,山下有八道氣息沖天而起,那是八道結丹的氣息,他們邁步間,直奔山頂而來。
慕白沉默,沒有去看那八道身影,而是低頭望着奄奄一息的血猴子,蹲下身子,右手撫摸在血猴子殘破的身體,血猴子微弱的雙眼看着慕白,微擡手臂,欲伸手去握慕白手,可是它做不到。
慕白緩緩地擡頭,看着那石碑上的符文,他的四周八道身影已經來臨,可卻置若罔聞。
他望着那石碑,這一刻,他想到了這六天,血猴子爲了自己的拼死之戰,想到一直跟隨在自己腳後,歡快的小猴子,想到了那個曾經毛絨絨很是可愛的小猴子,想到了……
就是這樣一個血獸,一個慕白原本以爲要祭獻給血棺的血獸,就這樣伴隨着在自己身側,在這血境中安然前行。
慕白想到初時相遇的情景,不由得輕嘆一聲。
唉!
嘆息傳出,卻是沒有停留,好似在自顧自的喃喃低語。
“此地爲無,無窮無盡。一道血符,以封萬靈,明悟可破。”
“血符,封萬靈,如此說來,只怕連我的煞氣也可以封印。其實,這纔是機緣,才獨屬於我慕白的機緣。只要煞氣被徹底封印,方纔可以徹底免除我的後顧之憂啊!”
“笨蛋啊,我早應該明悟的東西,爲什麼現在纔想到?不過還好,總算不是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