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
山長看着下方隕落的諸聖，手臂微微顫抖，盯着輪迴聖王沉聲問道。
“當然是滅聖。”
輪迴聖王目光轉動，在山長、邪主等人的身上掠過，似笑非笑的說道：“然後, 就是你們。”
那雙眼眸中，似乎帶着一絲笑意，一絲嘲諷，但衆人與之對視，都感受到一股徹骨寒意！
“然後呢？”
山長神色平靜，繼續問道。
輪迴聖王隨意的說道：“然後滅殺天地衆生，陪你們一起上路，讓你們死得轟轟烈烈，如何？”
衆人心中大震！
“你瘋了嗎？”
混世大聖忍不住說道。
蘇子墨微微皺眉，道：“我記得你說過，要建立一個六道輪迴，衆生平等的世界。”
“哦。”
輪迴聖王笑了笑，道：“忘記告訴你，那是我當初的想法……”
蘇子墨道：“如果說，你滅聖是爲了化解衆生無量劫，滅殺衆生又是爲了什麼？”
“需要理由嗎？”
輪迴聖王淡淡道：“三千世界，唯我獨尊，有‘天地人’三書，萬族衆生的生死命數，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殺就殺, 誰能奈我何？”
邪主望着輪迴聖王，目光冰冷，道：“當初，我心甘情願追隨你, 是相信師尊的眼光，只可惜, 她看錯了你。”
“屠龍之人, 終成惡龍！”
邪主突然看向蘇子墨，道：“還記得當初在混沌大殿中，我沒說完的話嗎？”
蘇子墨點點頭。
邪主當時曾突然說了一句話。
“如果三千世界中，誕生一個沒有人能與之抗衡的存在……”
當時邪主只說了一半。
此刻，邪主繼續說道：“若是這個存在作惡，又該如何？”
“那便再殺一次！”
蘇子墨道。
邪主也點點頭，語氣森然：“屠龍之人成了惡龍，那便再屠一次！”
“哈哈哈哈……”
輪迴聖王仰天大笑。
“邪主，你指望着他來幫你？”
輪迴聖王道：“他雖然修煉到天道聖王的地步，但對我而言，毫無威脅。”
“他的誕生，在人書成書之後，他的一切命理運數，皆在人書的記載之中。”
“我一念間，便可將其鎮壓！”
果然！
蘇子墨聽聞此事，神色平靜。
他剛剛就想到過這個可能。
三千世界中，只有混世大聖、山長、邪主等幾位在人書前誕生的生命，纔不受其壓制。
但山長、邪主等人並未成就天道聖王，根本不是輪迴聖王的對手。
更何況, ‘天地人’三書已經吞噬五位太始元靈。
輪迴聖王的戰力，恐怕已經超越天道聖王，究竟達到什麼層次，誰都不知道。
“忍了這麼久，還不出劍嗎？”
就在此時，輪迴聖王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緊接着，他緩緩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個人。
那人坐在無名墓碑上，身披黑色戰甲，遍體鱗傷，面無表情，正是魔主！
衆人暗自疑惑。
魔主在忍什麼？
又要對誰出劍？
只聽輪迴聖王繼續說道：“你執掌阿修羅，修煉得卻是殺生大道。你身後的修羅場中，有四座大墓，分別埋葬着四柄殺劍，斬天、絕地，弒君，滅親。”
“你天性涼薄，斬天絕地，弒君滅親，才孕育出來四柄殺生之劍！”
“而你的殺生大道，想要更進一步，就得煉化出第五座大墓，孕育第五柄殺生之劍——殺師！”
蘇子墨心頭一震。
天、地、君、親、師，魔主的殺生大道，竟是這般修煉！
而魔主的師尊，便是眼前的輪迴聖王！
“你說的不錯。”
魔主緩緩道：“我想要再進一步，成就天道聖王，就得用你的命來祭劍！”
“即便你殺了我，也成不了天道聖王。”
輪迴聖王搖了搖頭，道：“因爲，你的殺生大道，還有第六座大墓！”
“這第六座大墓，就是埋葬你自己的墓！”
話音剛落，魔主的身軀明顯有了一絲晃動，可見心神動盪。
要知道，即便在剛剛的大聖之戰中，都沒有什麼能動搖魔主的內心，他始終面無表情，波瀾不驚。
但此刻，輪迴聖王這番話，明顯觸碰到魔主的要害！
輪迴聖王道：“斬天、絕地、弒君、滅親、殺師，你坐下那個墓碑，正是給你自己準備的。以己之血，以己之魂，來孕育着最後一柄殺生之劍——戮己！”
蘇子墨、山長等人都露出恍然之色。
就連山長等人都不知道，魔主坐下那座墓碑，竟是給他自己立的碑。
怪不得上面一片空白。
不愧是殺生大道，斬天、絕地、弒君、滅親、殺師、戮己，一步比一步狠！
修煉到最後，竟然要給自己一劍，才能成就天道！
不論是邪主還是魔主，都是道心堅定，難以撼動之人。
邪主雖然追隨輪迴聖王，但她本身嫉惡如仇。
所以，看到輪迴聖王將要作惡，她便拋棄一切束縛，選擇對抗輪迴聖王。
魔主也是如此。
輪迴聖王本是他的師尊，但爲了殺生大道，他甚至想要對輪迴聖王出手！
被輪迴聖王點破此事，魔主的情緒最初還有些波動，此刻已經冷靜下來，淡淡道：“此事本就瞞不過你。”
“可惜。”
輪迴聖王有些失望的說道：“我還是高看了你，我剛剛等你這麼久，你都不敢對我出手。”
“連殺師都做不到，你如何做到戮己？”
魔主神色微變。
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出現一絲波動！
輪迴聖王的話，如尖刀利刃，直指本心！
輪迴聖王繼續說道：“戮己，需要巨大的勇氣和魄力。你以爲，將我取而代之，登臨我這個位置，成爲萬靈之主，三界獨尊，你還有勇氣戮己？”
“這一劍，你真能刺得下去？”
魔主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輪迴聖王道：“我活了無盡歲月，見證諸多歷史，也見過太多人，太多事。”
“很多人的初心都是好的，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修爲提升，又有幾人能保持初心？”
“人心會變，這便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我是如此，換做是你，你們每個人，也都一樣！”
一邊說着，輪迴聖王環顧四周，目光在衆人身上掠過，眼神凌厲，落在蘇子墨的時候，微微一頓。
蘇子墨聽着這番話，內心遭受到極大的衝擊！
不但是魔主，就連他也在沉思。
只要是人，就有私心私慾，誰不會變？
真到了那個位置，三界獨尊，天地唯一，誰能保證在漫長的歲月裡，始終如一，不會迷失？
就算可以保證自己不變，如何保證自己的親人，兄弟，血脈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