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站在路邊，兩個人都知道要談論什麼，但都沒有馬上開口。
“來一根？”葉天寒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了一盒煙，說完給陳勁扔了一根過來。
陳勁接住，他抽菸，但並沒有煙癮，身上也沒有帶火機。
葉天寒平時是不抽菸，估計是年紀大了爲了健康，現在大概是爲了應酬，剛纔來的時候買的，他自己點菸之後，把火機遞了過來。
陳勁也是把煙點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剛纔有很多話，我沒有跟你說，本來是想着你應該會是在外面等着。但他問了起來，我也就說了你的身份，沒想到他會要見你。”
聽着葉天寒低頭的解釋，陳勁輕聲問了一句：“我爸曾經得罪了他嗎？”
能在過去二三十年，甚至明知道人已經死了十年，還耿耿於懷，可見那不是一般的恩怨。他即便情理上支持父親，但也明白謝偉國不會只是睚眥必報。
葉天寒吸了一口煙，重重的吐了出來，目光沒有看陳勁，直接的說了出來。
“沒有得罪他，但可以算是對不起他。”
“對不起？”
陳勁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話，還是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有想到用的會是“對不起”這個詞。
當年是在軍中，其中一個是上司，怎麼會用到對不起呢？再回想起謝偉國說他父親人情不行，這讓他心裡不是滋味。
葉天寒即便沒有看他，也是能猜到他此刻的心情，轉頭對他笑了起來。
“你也不用覺得難堪，你爸並不是壞人，也沒有做壞事。這件事從謝偉國的角度，是你爸對不起他，但從別的角度，又不一樣了。”
陳勁被他的話弄得有點迷糊，但心情並沒有變好。很顯然，這是葉叔從他們的角度來安慰他了。
“葉叔，您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都能接受的，我瞭解多一點，反而會好受一點。”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你媽媽。”
“我媽？”陳勁一陣匪夷所思，然後開始往狗血的方向聯想，難道當初他們是三角戀的關係？
葉天寒沒有賣關子，直接的告訴了他：“之前跟你說過，我們都認識你媽媽，因爲就是在部隊認識的。當時很多人都仰慕喜歡你媽媽，只是被你父親追到了，他們也是相親相愛……”
這很多人裡面，包括當時的葉叔叔，也包括謝偉國吧。陳勁默默的腦補了起來，說不定是謝偉國先追求的，甚至是讓父親幫忙追求，結果幫忙的產生感情“監守自盜”了。
一般部都是這樣的情況麼？
“我們都不知道你母親的身份，一直到上次你告訴我才知道，當時更沒有想得那麼遠。後來我才知道，你媽會出現在我們那邊，並不是隨機的巧合，本來是安排去跟連長相處。”
“相……處？”陳勁皺起了眉頭，竟不是追求？“是相親吧？”
“不是相親。他們雙方的家庭都滿意對方，給他們定親了，但因爲互相不在一起，缺少了解，就安排你媽到了我們那邊，跟連長相處一段時間，用現在的話，就是先培養一下感情。”
陳勁發生比他想象中還要狗血一點，不過這也就對得上了，小姨跟他講述過的情況，就是母親和另外一個家族定親了，所以最後父母是選擇了私奔，這也是爲什麼外公一直惱怒的原因。
原來這個人，就是今天見到的謝偉國。
同樣解釋了爲什麼當年的連長，現在已經是將軍級別了。
任何一個體系，都不僅僅是靠着個人能力出色就能晉升，在世俗間，還需要一定的經營運作。而就算有功勳有能力有運作，一般上校最多大校就到頂了。將官是不能太多的，大校的設置，就是爲了平衡這一點。
換句話說，能夠封將，除了這些該有的之外，還需要有後臺有背景，或者被大人物提攜栽培。少數能例外的，都是有着不世之功。
謝偉國當年在基層在前線打拼，也是爲了累積資歷，有他的家族扶持，一步步就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結果就是小婕對連長並沒有感覺，意外結識了你父親，卻是很合得來。當時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即便有人看到連長看他們在一起的神色不對，也只是以爲他出於嚴肅紀律，或者和我們大家一樣，出於羨慕之心。”
“以你爸的功勞，還有能力，他完全可以在軍中走得更遠。就算沒有背景、不善鑽營，只要不犯錯誤，混到今天，弄個師團校官是完全沒問題的。”
“我不清楚他當時知道多少，但肯定是因爲你媽媽而離開的。那時候我們也退役了，再之後就沒有他的消息，完全沒有再和我們大家聯繫，也根本找不到。”
葉天寒苦笑了一聲，當年的沒有現在信息發達，能聯絡的最常見就是電話和通信地址。這兩個一斷，就什麼都找不到了。
“再後來的情況，你就知道了。何志軍他們拉了一夥人出去了，也是斷了聯繫，我就開始琢磨經商。等再有消息的時候，就是輾轉聽到你父親去世的事。”
說完這些，他重新把話題轉到了謝偉國身上：“連長和你媽媽的關係，是退役之後聽到的，所以當時我猜想，是因爲這個緣故，所以你爸媽覺得不好，便沒有和大家聯繫。但連長和你媽的背景，也都不知道。”
“因爲我和你爸關係好，我不好再聯絡連長。大概也是因爲這，他沒有再聯繫我們。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升遷得很快，也沒有工夫理會我們，我們真要聯絡他也未必聯絡得上。”
“所以這是那麼多年來，我們第一次再見。也因爲有這麼一茬，我出來的時候，心情還是有點……不平靜的。”
葉天寒當然不需要因爲陳天放搶了謝偉國的未婚妻而緊張，但在知道蘇婕的身份之後，當年他們能門當戶對的謝偉國，身份自然不難猜到了。
以謝偉國現今的地位，這個時候會突然來見他，其目的纔是讓他緊張的。
絕不僅僅是敘舊，陳勁應該纔是目標！